柴尼斯豚城地下城，這里雖然以“城”字冠名，但根本就是個空間逼仄的地下礦道而已，百十個孩子重新鉆進運送垃圾的交換艙當中翻找可用之物，艙門之外，楊泰，福威和星露三人，心中感慨萬千。
一些廢棄的電子元件，破舊的衣料，瓶瓶罐罐，辦公供應品，殘破的手工工具，家具碎片…一切還有利用價值的廢物垃圾，都被孩子們用孱弱的身體和瘦小的手臂抱到手推車上，很快，他們就把垃圾從里到外篩了一遍，就要啟程出發了。
“還跟著他們往里走走嗎？”楊泰扭過頭來，對福威問道。
福威點了點頭。
“我在這兒等你們。”星露突然說道，她望了一眼深邃的礦坑，眼神中散發出某種深深的抗拒感。
“她留在這也好，看得出來，星露女士是在這出生的，對嗎？”楊泰問道。
星露點了點頭。
礦坑漆黑，遠遠可聽聞金屬鑿擊巖石所發出的聲響，沉悶，有力，孤寂十分。
福威和楊泰，跟著孩子們的手推車隊，沿著寬闊的礦道，越走，這樣的鑿擊聲就越密集，柴尼斯豚城地下城，與其說是座城，不如說是個巨大的地下管道網絡，柴尼斯人分散其中，各自生息。
地下沒有光照，也沒有水源，地表城市的奴隸主們為了遏制柴尼斯人口數量的增長，食物、飲水、氧氣和能源配給只足夠50萬人生存之用。
地下管網是內封閉結構，由地表定時向內部補充氧氣，其實空氣當中的氧含量根本達不到碳基生命呼吸標準，正常人類常年生活在此種環境當中，十有八九要患病身亡。
唯獨柴尼斯人能在這樣的環境下自由呼吸，這是常年累月適應環境的結果。
走了段兒距離，楊泰和福威終于見到了幾個成年柴尼斯人，這群負責依靠人力開采礦石的男人，身強體壯，這是由于全族都不約而同的將收集或種植得來的有限食物優先分配給他們的緣故。
孩子們沖了上去，擁抱他們的父輩。
礦工們見到了福威兩人，表情稍顯麻木，他們不明白一個金發藍眼的家伙為何能如此深入地下礦脈。但有幾個礦工認出了楊泰，熱情的沖著他招手微笑，然后繼續干活。
“看來你常來。”福威隨口對楊泰說道。
“大約一個禮拜一次，如果有無人領養的孤兒，我每次會帶走一兩個。”
在楊泰的帶領下，福威來到了一處柴尼斯人集中居住區，說是居住區，其實就是個巨大的空洞，這些困苦的人們用廢鋼爛鐵舊木頭搭建了可供居住的棚子，將巖石礦脈當中稀缺的土壤收集在居住區周圍，邊緣隨處可見人工種植的青蔥蔬菜和菌類幼苗。
一個居住區，大約住著千號柴尼斯人，沒去勞作的老弱婦孺，都聚集在此處，他們中大多數骨瘦如柴，卻每日都要精打細算，為辛苦勞作的父親，丈夫或者兒子節省出足量的口糧。
整座柴尼斯豚城地下城，有500座這樣的居住區，每個居住區的最年長者，給小型社區制定了不得不為之的嚴苛規則，只是為了能茍延殘喘，延續種族。
福威看著這一切，心中如同刀絞，在生產力相對發達的格林星空，竟然還有奴隸存在，竟然還有人要為了食物日日發愁。
簡直是豈有了此理！
“看到了嗎？我的同胞，就是這樣活著的。”楊泰說這句話的時候，嘴唇都在微微顫抖，但他是個堅毅的賞金獵人，這種顫抖很快就停止了。
福威眉頭微皺，扭過頭對楊泰說道：“難道不能給這些可憐之人贖身，還他們自由？”
楊泰搖了搖頭，說道：“天馬最高法規定了，柴尼斯人不得贖身，贖者與被贖者同罪。”
“這簡直毫無人性可言！”福威咬牙切齒的說道。
楊泰繼續對福威說道：“這些年來，我通過各種隱秘的渠道，收養了上百名柴尼斯孤兒，那些孩子，都養在一個冷酷的家伙手里。你肯定愿意見見那個有趣的家伙，他和我一樣，也是個柴尼斯族人。”
“實話實說，心地善良的人，我都愿意見上一面。”福威說道。
楊泰撇撇嘴，說道：“等你見到那個殺人狂魔孫修遠，也許你就不會這么評價他了。”
福威眉毛一挑，心里倒是對楊泰所說的這人，產生了相當大的興趣。
一位顫顫巍巍的柴尼斯老者，挪著步子來到了楊泰身前，躬身行禮，楊泰不敢怠慢，連忙還禮。兩人行的是由華夏族抱拳禮延伸變化出來的行禮動作，福威看得出來。
“老人家，最近有無人領養的孤兒嗎？”楊泰站直了身子便問道。
“托您的福，楊泰大人…這個社區孩子們，都有父親或者母親。”那老者說道，其實他的說法并不準確，準確的說法應該是，重組之后的家庭中的孩子們，都有了“父親”和“母親”。
有的柴尼斯家庭，父母和孩子分別來自三家，為了種族的延續，很多對兒新人或者重組的家庭，都愿意收留本族的孤兒，當做親生孩子一般養育。
因為這些孩子，就是整個種族的希望和未來。
楊泰和老者正在交談著，福威突然感覺身后有只小手在拉扯自己的衣服，回過頭去，卻發現一個柴尼斯小孩兒，捏著一朵黃顏色的小花，想要把它送給福威。
“謝謝！”福威接過了花，沒有花柄，真不知道該怎么拿著才好。
那小孩兒卻對福威說道：“這是好吃的，請嘗嘗看。”
“原來如此！”福威看了一眼掌心的小花，一口拍進了嘴里，嚼了起來。
……
……
從地下城回到地表舊城區，世界立刻變成了另外一副光景，楊泰、福威和星露回到了通往柴尼斯豚新城的“第五大道”，此刻正乘坐磁懸浮列車前往那座繁華的刺猬城。
從遠處看，磁懸浮列車的車道就是連接巨大建筑的細小絲線，車速快極了，但福威感覺不到有太過明顯的顛簸，跟通往地下城的交換艙相比，這趟列車舒適了不止一星半點，而且通過密封窗，能看到整座城市的壯麗景色。
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車廂里坐滿了衣著鮮艷的星空市民或者小貴族，他們不需要勞作，手中握著三兩紙契約，此生即可衣食無憂。
剛從柴尼斯人生活的地下城歸來的福威不想看到這些人，于是閉目養神起來。
…
可是突然之間，車廂當中，騷亂四起。
“那里怎么了？”
“我的天，是天馬行政區！”
…
福威被突然響起的吵嚷聲吵得睜開了眼睛，卻發現包括楊泰和星露在內的所有人，都趴在一側的車廂舷窗上，向外張望著什么，臉上的表情顯得很震驚！
福威猛然站起，撥開面前的一人，趴在了窗戶上。
一道無聲的刺眼亮光閃起，夾雜著隨后傳入車廂當中的劇烈顛簸，車廂當中，頓時喊聲不絕于耳！映入眼簾的，是一次十分劇烈的爆炸，自天馬行政區的穹頂一側，炸開了一個巨大的缺口！
那裂口內部，火光四起，裂縫之處溢出了很多碎片尸骸，被吸入了真空當中，又紛紛墜落向新華夏星的巖石地表。
天馬行政區圓頂建筑群之內，有30萬行政人員及20萬家屬居住，車廂當中有不少人的家都在天馬行政區，看到這景象，立即哭嚎了起來，慢慢的，整節車廂都開始騷亂了。
“是恐怖襲擊嗎？”福威對臉色震驚的楊泰問道。
楊泰回答道：“我不知道，但這種程度的爆炸，絕對不可能是事故。”
舷窗之外，火光仍然在繼續撕裂著天馬行政區的建筑殘骸，很多小型飛行器從裂縫當中蜂擁而出，幸存之人的數量少得可憐，大部分人在爆炸發生的頭10分鐘，就丟掉了性命。
如果是恐怖襲擊，會是誰做的？福威皺眉思索著，這樣慘無人道，難不成是自由槍騎兵嗎？聯想到他們近日來組織契約工進行的示威游行活動，恐怕大部分人會將這場襲擊同游行示威的契約工們聯系起來。
“這些該死的契約工！他們竟然做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來！”一個身著華貴的貴族義憤填膺的吼道：“天馬行政應該修改最高法，無限增加他們的契約稅額！”
“沒錯！”
“對！”
車廂當中，人群憤慨，激昂，似乎車一到站，他們就要沖出去，跟契約工拼命似的。
可是當磁懸浮列車在起降區站點停靠之后，這些人匆匆下了車，匆匆離去，全無之前在車廂中的豪邁本色，楊泰、福威和星露三人隨著恐慌的人流，走出了車廂，進入了巨大針狀建筑的內部。
起降區緊鄰行政區，兩根尖刺建筑好似一道門，以無數絲狀的連接甬道連接著行政區突出來的扁平入口，那些通道，大部分被封死關閉了，只余下小部分還在開啟著，供幸存者逃生，城市警備部隊反應還算快，他們很快就聚集在了這兩棟大樓之中，營救幸存者，抓捕游行示威的契約工，同時維持著治安。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