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律諾不是特別明白,指導員為什么要參加沖鋒縱隊,但他能感覺得到,連長和指導員有些不對付。
跟在指導員身后去同其他沖鋒縱隊的成員集合的路上,布律諾忍不住問指導員:“指導員同志,你和連長之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這你都能看出來?看來你小子情感細胞挺豐富的嘛!”指導員回頭對布律諾說道:“我們沒有誤會,也沒有矛盾,只是有點兒分歧!
“是什么樣的分歧?”布律諾問道。
指導員笑了笑,扭過頭去,嘆了口氣說道:“革命的道路上,總有人要付出犧牲,你的連長是個心地善良的好人,他不太想接受這個現實!
“連長說沖鋒縱隊死亡率很高,是真的嗎?”布律諾皺著眉頭問道:“我們能活下來幾個?”
指導員聳了聳肩膀,回答道:“可能一個也不剩。”他再次轉過頭,對布律諾笑著說道:“但是總有人要做,明白嗎?我們能拯救絕大部分同志的生命。”
布律諾腦子里很亂,他摸了摸腰間插著的十只彈夾,糊里糊涂的跟著不斷匯集在一起的沖鋒縱隊向前走著,身后是同樣緊張的西蒙,布律諾知道西蒙和自己一樣,自參加起義以來,從未開過一槍,他只是不想揭穿他罷了。
在靠近臨淵大橋入口的時候,布律諾看到,有幾十名海軍陸戰隊員已經將橋頭的警備軍悉數殲滅了,他們正在通往外部的維修交換艙門前待命,當沖鋒縱隊來得差不多的時候,他們便鉆進維修交換艙,到外面去了。
布律諾猜想那些厲害的戰士一定是去“迂回到敵人后方”去了,這說明,沖鋒馬上也要開始了。
“西蒙…我們怎么做。俊辈悸芍Z下意識的躲在了西蒙的身后。
“你跟著我走就行了!”西蒙一邊東張西望,一邊對布律諾說道。
看著西蒙的背影,布律諾心中稍安,前面的這個人,雖然也是個沒放過一槍,沒參加一場戰斗的家伙,但他比自己要可靠多了,布律諾皺起了眉頭,覺得自己不該這么軟弱。
沖鋒縱隊陸續進入了大橋,橋面又寬又長,一眼望不到盡頭,據說這座大橋有1.5公里長,但布律諾卻覺得它太短了,瞧!明明沒走多一會兒,就快到對面了。
前面的同志們紛紛停了下來,一千人陸續貼著左右兩側蹲下了身子,奇怪的緊,所有人都緊緊閉上了嘴巴,安靜得連身邊戰士們的呼吸聲都能聽得見。
布律諾的心臟跳動震得他渾身一顫一顫的,但臉上的表情卻絲毫看不出害怕來,這短暫的安靜沒持續多久,突然間,縱隊前方傳來一聲大喊:“同志們——!”
這聲“同志們!”嚇了布律諾一跳,他渾身一顫,喘息變得劇烈了起來,他不停的,快速的眨著眼睛,直到聽見那個喊“同志們!”的人拖著長長的聲音,再次喊出一句“沖啊——。!”的時候,布律諾劇烈喘息著,捏緊了自己的拳頭,捏得手指頭一疼!
戰士們在一瞬間紛紛站起身來,齊聲吶喊著“烏拉——。!”
布律諾也站起身來,跟著大家一起大吼“烏拉——。。 彼麖堥_了嘴,用盡全身的力氣吶喊著,將“拉”這個音拖得長又長,他感覺不再那么緊張了,他感覺戰斗的勇氣正在從心底涌出來。
然后,槍聲響了,布律諾透過人群縫隙看到了密集的火舌在撕裂著一切,震耳欲聾的機槍轟鳴掩蓋住了戰士們的沖鋒口號,沖在前面的同志們成片的倒下,后面的同志們在不顧一切的向前沖!
他跨步經過了倒在血泊中的同志,低頭看著他們在無助呻吟,他很想停下來幫幫他們,但后面的同志們推著自己向前走,根本停不下來。
前面的同志們紛紛中槍倒下,布律諾和西蒙,已經是沖在最前面的那一批人了,他們距離敵人在大橋盡頭設置的陣地還有幾百米的距離!
沒有槍的同志們從血泊中撿起倒下的同志們的槍,抬槍射擊了起來,布律諾下意識的壓低身子,捂住耳朵,緊緊跟隨在西蒙的身后,他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血泊之中,指導員同志的脖子被打穿了,他正仰面躺倒在地,痛苦的抽搐著。
布律諾的眼淚一瞬間便涌了出來,他雙腿發軟,摔倒在了地上,身下是溫熱的血,濺起的血花糊了他一臉,模糊了他的視線,他用手背使勁兒揉著眼睛,又被身后的一雙大手攙扶了起來,繼續向前沖著。
“烏拉——!!”
在槍林彈雨中,沖鋒縱隊的戰士們前赴后繼,臨淵大橋靠近新城區的這一側,好似被鮮血染紅,但戰士們無人退縮,他們的想法非常簡單:“同志們,繼續沖啊,還有幾步就沖到敵人的陣地了!!”
布律諾好不容易才將眼睛里的血揉干凈,他睜開眼睛時,卻發現自己已經找不到西蒙的影子了,身邊的同志們都在向前沖去,他們已經沖進了敵人的機槍陣地,同敵人肉搏了起來。
“西蒙,西蒙。 辈悸芍Z大聲喊著:“西蒙!你在哪兒?”
他跟隨同志們繼續向前跑去,在靠近敵人的機槍陣地時,他發現了西蒙的身影,那家伙手中握著突擊步槍,正在用槍托和敵人肉搏!
“西蒙——!”布律諾大吼一聲,引起了西蒙的注意,他一槍托打暈了一個警備軍,站在陣地邊緣,喘著粗氣對布律諾喊道:“你干什么去了,我的子彈都打光了!”
布律諾聽罷,趕緊伸手去摳別在腰間的彈夾。
這時候,一聲巨響傳來,敵人的機槍陣地中,突然發生了劇烈的爆炸!幾顆單兵導彈將陣地里的起義戰士和警備軍,一同炸上了天,將距離不遠的布律諾震翻在地。
“西…西蒙…?”布律諾看到眼前被炸得只剩下半截身子的西蒙,正在拼命支撐著身子爬向自己,他的下半身丟了,卻還緊緊握著手中的突擊步槍!
“布律諾同志!拿著我的槍,繼續沖鋒——”西蒙用盡全身力氣說完這句話,便趴在地上靜止不動了。
耳邊響著的,是同志們絕望的喊聲:“是敵人的火箭部隊!快逃啊——!”
透過滾滾濃煙,布律諾看到警備軍的一支部隊,在機槍陣地1公里之外,半蹲在地,他們抗著火箭發射器,筒口還冒著煙,布律諾的眼淚奪眶而出,他咬緊了自己的牙根,死死的盯著那些火箭部隊敵兵,撿起了西蒙的突擊步槍,拔掉了打空的彈夾,然后從腰間抽出一只新的彈夾裝好,拉動了槍栓!
“布律諾,如果我犧牲了,你就撿起我的槍,繼續戰斗,我們是一個戰斗小組,不要拖我的后腿!”
腦海中響起了西蒙說過的話,布律諾的淚水,如泉水一般在流淌,身邊的戰士們紛紛向后潰退,他卻端著突擊步槍,一步步向前走著,一邊走,一邊憤怒的扣動扳機!
一個,兩個,三個!…十個!…十五個!
布律諾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么準,但他確實看到那些火箭部隊的敵人紛紛中彈倒下了!他向前小跑了起來,一邊跑一邊射擊著,整座橋頭,似乎只有布律諾一人在沖鋒!
敵人的火箭彈重新填裝完畢后,立即向橋頭的起義戰士們發起第二輪攻擊!那些火箭彈呼嘯著從布律諾的左右兩側飛過,在他的身后炸起了沖天火焰,但布律諾,一直在向前沖!
突然間,布律諾眼前一花,他看到一名海軍陸戰隊員從天而降,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他半蹲在地,一邊射擊著敵人,一邊回頭沖布律諾喊道:“你不要命了?!跟在我身后!”
布律諾這才知道,原來之前被子彈擊中的火箭部隊,都是被這名海軍陸戰隊員打死的,他盯著這名戰士寬厚的背影,渾身脫力,栽倒在了原地,面無表情的喘息了起來。
主力部隊的戰士們已經越過了臨淵大橋中部,火箭部隊敵軍開始后撤,身后的沖鋒縱隊同志們再次沖了上去,他們沾滿了鮮血的鞋子,在布律諾面前留下了一長串血印。
布律諾坐在原地,低著頭,默不作聲,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戰斗結束,他還沒有站起來,他不敢回頭,生怕看到西蒙和指導員的尸體,他也不敢繼續向前沖了,剛剛的沖鋒,他已經鼓起了自己幼小心靈中的全部勇氣。
“布律諾?”一個聲音響起來,布律諾覺得很熟悉,抬頭看了一眼。
“團長…”布律諾開口應了一聲,蹲在自己面前的人,是他的團長帕克:“我們贏了嗎?”
“贏了,布律諾,我們贏了…我們勝利了!”帕克.雷迪眼圈紅紅的,一把將布律諾摟在了懷里,他已經得知了西蒙陣亡的消息,他也從其他同志們口中知道了,布律諾曾經迎著火箭部隊的炮火,只身一人向前沖鋒的事情。
“駐守在新城區交換艙區的一個警備團的士兵們殺死了他們的警備團長,宣布起義,敵人很快就投降了。”帕克團長說道:“布律諾,我很抱歉,西蒙是個優秀的革命戰士,我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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