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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西低矮起伏的丘陵之間,已經(jīng)被蜿蜒不到邊的隊伍,給占據(jù)了。
旗幟招展大隊人馬前呼后擁,簇擁著行進的一輛用氈毯和裘皮包裹起來,豪華馬車之
中,仍舊沒法起身的藩主羅湛基,至少看起來蠟黃的臉色稍稍好了一些。
因為,
都監(jiān)駱秉聲的先遣馬隊,抵達新城州(治今遼寧省撫順市北高爾山)的消息,在延遲
了好幾天之后,總算讓他稍稍安下心來。
雖然他們依舊沒有發(fā)xiàn
那只在地方肆虐的敵人,也一時半會沒能搞清楚本家那里的干
系和變化。
這樣就算是遼城本家那邊,真的出了什么問題和變故,他也有這么一個可以聚附人馬
和追隨者的根基之地。
新城州,顧名思義就是一座歷史較短的城池,源自數(shù)百年前唐太宗初次東征高句麗,
而取得遼東之境后,在遼河流域上游的關(guān)鍵位置,派行軍總管姜行本建造了這座新城
以為屏護。
后來因為相應(yīng)的地理勝勢,也成為太宗二次東征,乃至歷代營州都督攻略高句麗,集
結(jié)兵員,囤積物資的前進基地和邊塞要鎮(zhèn)。
高句麗覆滅之后,這里又成為鎮(zhèn)壓此起彼伏高句麗殘黨的大本營,是以從儀鳳二年
(677年)至開元二年(714年),一直是為安東都護府治所。
后來才重新移回遼東城。
現(xiàn)如今,也是遼東乃至整個安東南部與中部之間,掌握樞要的重鎮(zhèn),因為在歷史上一
度同樣做過安東都護府治所的緣故,在城池格局上甚至還要比,如今的羅藩首府遼城
更大一些的。
雖然經(jīng)過歷次的征調(diào),但是其中還是儲集了不少物資和兵備。原本都是為了對付和防
備,那些自成一體不從號令多年的北方諸侯聯(lián)合。
當(dāng)初的安東二十五家諸侯、四十七姓分藩,就在這里發(fā)下盟誓,一旦遭到北朝或是山
外草原諸侯的入侵;無論如何的嫌隙和積怨,都要立kè
放下各自的紛爭,而在一致對
外中守望互助。
并且共約敢有背盟者,奪其藩號領(lǐng)有,各家共擊之。在此后來又發(fā)生了許多事情。
包括薛氏為首遼西諸侯的背盟而走,而導(dǎo)致安東道的勝勢逆轉(zhuǎn);北方諸侯不堪征戰(zhàn)疲
敝,而暗自分裂出去自成一體;
其中至少有十?dāng)?shù)家諸侯,成為這個實踐這個盟約的代價和祭品;而羅氏也得以在缺少
薛氏的情況下,重新掌握了安東半數(shù)諸侯的盟主身份和主導(dǎo)權(quán)。
因此,這里也再次成為他內(nèi)定的二度會盟之所。
事情發(fā)展到如今的局面,就算是刻意封鎖之下,軍中也不可避免的對于后方發(fā)生的事
情,各種議論紛紛和謠言四起起來。
特別是那些盟友和附庸的諸侯們,他們自有自己的渠道,也沒有義務(wù)替羅氏分憂和隱
瞞的,只怕是恨不得更加推波助瀾一些呢。
只是在消滅了頭號宿敵薛氏的大勝之勢下,不得不有所收斂和被輕易壓制下去而已,
但是隨著時間的流失,這種羅氏主導(dǎo)的獨大勢頭,可未必能夠一只保持下去的。
待到新城再盟完成之后,本家那里就算再有什么意wài
和變數(shù),也無關(guān)大局而可以用手
中的強dà
實力和名分,堂堂正正的碾壓過去。
如此的狀況,在羅藩的歷史上,也不是沒有出現(xiàn)過。但是通常情況下,無論是地位動
搖的藩主,還是來自家族內(nèi)部的挑zhàn
者,都被局限在內(nèi)部的高端層面上,而避免對家
族的實力和權(quán)威,造成過多的削弱;
至于那些想要靠盤外招破局的人,也是從來是無法通過公然的叛亂,獲得自己的成功
和勝利的。最好的結(jié)果也就是逃亡在外,然后被家族的死士或是重金懸賞的刺客,給
干掉。
因此,他實在想不出,后方還有什么對策和手段。這時候,四平八穩(wěn)的馬車之外傳來
了通報聲。
“主公,蘆關(guān)到了……”
“接下來,我們就可以到東山城里去過夜了……”
不知何時,他們已經(jīng)走出了丘陵地帶,而抵達了相對開闊的遼河平原,
而矗立在山地邊緣的東山城,已經(jīng)轉(zhuǎn)眼在即了。
這處曾經(jīng)葬送了羅氏大半數(shù)高層,也葬送了薛羅兩家和解之路,衍生出一系列變亂的
傷心之地。
因此,羅湛基拒絕了進城駐扎的要求,而要求在城墻下另立宿營地。只是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當(dāng)夜就城中就冒出了喧囂聲。
“回稟主上,是出蘆藩與竺藩的人馬,在城中的街市上大打出手,”
羅蒼梧站在身邊稟告道
“不過,已經(jīng)被彈壓下去了……”
“多派些人盯著點……”
羅湛基有些疲倦的吩咐道。
因為是在回歸路上,各家都逐漸放qì
了管束和紀(jì)律松懈起來的緣故,這些諸侯一點兒都不見的消停多少。
與此同時的江寧行在,
一份來自淮東的觀風(fēng)團中,寫的花團錦簇而看起來頗為言之有物的奏進扎子,被擺在石頭城行宮的監(jiān)國案頭。
“臣上書言淮東諸弊情,尤得三亢當(dāng)其首”
“三亢者,既冗兵、冗官、冗費之屬……”
“首當(dāng)以冗兵者為最患……”
“淮東鎮(zhèn)撫以下,多不思保境安民,而以強擄羅括戶口為樂事……”
“俘獲北境百姓,并招徠流民之屬,皆充入軍中而編為應(yīng)籍……”
“或曰建生,或曰勞役、或曰編管、或曰檢疫……或打入罪囚為伍……”
“個中名目劇煩不一而衷,無不以官軍之名,而極近壓榨勞役之實……”
“或役使與礦山坑壑,或驅(qū)之于鹽澤荒灘……”
“所取之利皆奉于上……而個中累累死籍不計其數(shù)。”
“而皆假以軍籍虛沒其費……是為其軍額雖眾”
“動輒號稱在籍之人十?dāng)?shù)萬……”
“然期間浮濫者亦眾之……是為淮東第一冗者,冗兵之患”……
“又有冗官之患,,”
“堪堪六州之地,卻有十?dāng)?shù)倍于此的官屬、職銜,行事奔走其間.”
“雖別設(shè)官校然行斂財之道……強令地方須往修習(xí),居家課以重資……”
“所出以官人之名,卻驅(qū)使于鄉(xiāng)里,行那吏員所持的賤業(yè)……”
“又多有不入流之輩,以重資賄請親近,而謀取出身、名銜、職事以自重……”
“其中別出正途之選,附名以假寄、權(quán)代、暫設(shè)者不計其數(shù)……堪稱浮濫一時……”
“視為第二大冗……”。
“兩冗積年而成第三冗——冗費者,”
“淮鎮(zhèn)所費,動輒億文計,而屢屢告求與國中”
“諸位守臣的居處,卻是甲第連云而占地宏廣……”
“皆驅(qū)使將士為奴婢仆役……”
“所缺皆窮括與地方……民不堪驅(qū)使”
“是以野絕民戶而邑多官籍……”
當(dāng)然,在多年之后,某人偶然因故得知了這份奏折之后,也只能感嘆著,這可真是一
個既可笑又美麗的誤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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