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林大冒險其實是一個游覽觀光軌道車,每節車廂只有馬車車廂大小,兩條橫著的木板就是座位,可以坐下兩到四個人,兩人為最佳。車廂沒有墻壁,只有鐵護欄,由四角的細鐵柱支撐著比車廂更寬的木質頂棚。游客坐進去后,操作員會鎖上跟鐵護欄一體的車門,防止行駛途中游客自己或者意外掉下去。
而軌道所環繞的整個場地,其實是這里的一片天然巖石、叢林地區,瀑布是用造水術石晶制造出來的,再將沿途的樹木按照通天塔三十九層的風貌移栽一下就完工了,可以說是天然荒林的再利用。這里不建設成觀光地帶,要開發起來所需花費覺得值不回地價,而正是由于大多數景觀都是天然的,因此看起來才會更加真實,也更合卡珊達跟阿薩伯格回憶通天塔冒險經歷的需求。
虞游子本來的意思是讓卡珊達跟阿薩伯格坐,而自己則跟格利夫坐一節車廂,雖然按照格利夫的態度,他八成寧愿跟陌生人擠也不會跟自己坐一起。但阿薩伯格卻邀請虞游子跟他們坐一塊,看來是想要說些什么。
“跟你談論一些問題,既不用想面對老學究那樣心存敬畏,也不用為皇室顏面而有所保留,什么都可以毫無保留的暴露出來,異界的知識體系也不用擔心成為異端……”游樂車開動起來沒一會兒,阿薩伯格就自顧自對坐在對面的虞游子道:“上一次關于神、絕對力量的討論真是令人意猶未盡啊!
“哦,你們談了些什么,能說給我聽聽嗎?”坐在阿薩伯格身旁的卡珊達開口詢問道。
“沒事,就是一些閑聊而已,你當然可以聽聽!闭f著就繼續使用克蘭語對虞游子道:“關于你的那本方案小冊子,我也有不少疑問!
“能為皇子殿下提供答案是我的榮幸!
“你不用這么客氣的!
“不不不,畢竟我現在算是帝國的士官長了,恭敬一點是必須的。”
“呵呵,說的也是……上次我們談到‘絕對力量’、‘終極力量’了對吧!
“是的,討論了神的存在與否,太陽是不是神留下的‘簽名’……卡珊達小姐信奉天籟教嗎?”
坐姿端正看著車廂外景物的卡珊達聞言,側頭過來道:“當然,心誠聞天籟。”念了一句祈禱詞,雙手合攏做了一個祈禱手勢。
“卡珊達家可是虔誠無比的信徒,今天我們不談‘神’的事情……說說絕對跟終極的區別吧,雖然在最高層面上可以作為一個意思。”
“嗯,上次你教我,在那個學派里終極也做絕對講!
“戴休米亞學派……”
“啊,我聽說過,是戴休米亞郡的一個學院!笨ㄉ哼_插話道,“那邊產的椛梨很有名!
阿薩伯格微笑起來:“下次專門買一些那里的椛梨……其實嚴格意義上,絕對力量是終極力量的表現,而終極力量并無法代表絕對。終極里面其實隱含著一種發展一個過程,終極可以是從某個低級的基礎的發展進化而來,那么回顧這個發展基礎,在其成為終極之前他是終極而又不是……能理解嗎?”
虞游子點點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終極’還沒到達終極之時,就是從未來的角度來理解‘終極’……”
“就是如此,比如說椛梨,椛梨樹種子最終會成長為椛梨樹而不是黃金果樹或者別的什么樹,那么又是什么‘種子’成長為終極力量?”
“殿下是在追尋這個‘種子’?”
“絕對力量就是暗含著唯一性,它是從存在起到消亡唯一的,獨存的,絕對的……這世間要是有什么能稱得上絕對,那就只有‘神’了!
卡珊達用很正式的語調說出了仙若菈以前曾經跟虞游子講過的差不多的話:“我們攻略通天塔就是為了探尋塔頂是否就是絕對的存在!
“天籟教認為通天塔塔頂存在著‘上帝’?”虞游子好奇道。
阿薩伯格肯定道:“要是這世間有什么地方能放著一絕對的存在,那么也就只有通天塔頂層了。”
“然而就目前為止我們登塔者最高也只到達一百二十層,對于上面還有多少層我們一無所知。”卡珊達聲音有些沮喪。
“那么應該有很多其它教派也把通天塔塔頂作為信仰吧……”
“上帝自然要在世間的最頂端將福音廣播天地。”卡珊達說得十分理所當然,“他們聽到了天籟,但心靈還沒有對其理解罷了,我們有義務教化、拯救世人來理解天籟福音……當然,那是傳教士們的工作啦,我只呆在我親愛的身邊,聽他的話就好!”
阿薩伯格拍拍卡珊達的腦袋:“這話可別在你父親面前說,不然軍務大臣又要對著我念經了。”
卡珊達嘻嘻一笑:“嘿嘿,那到時候你到我家來我來念經書吧!”
“咳哼!”虞游子重重咳嗽一下,打斷對面兩人閃瞎眼地秀恩愛行為,把話題拉回來道:“那么殿下是要面對還是打敗一個終極力量?”
“只是嘗試證明人類是否是一顆能成長為終極的‘種子’!
“其實我也有個疑問……給殿下造成難題的那個事物是否真實存在的?”虞游子回憶著在瓦莉城時,阿薩伯格提供的那輛裝甲車里面的鐵皮箱子,箱子里裝著不少“那個事物”的資料,很多材料都加注了“歷史傳說”“僅供參考”“不確定情報”等等備注,讓基于這些信息構筑起解決方案的虞游子心中也是十分沒譜。
“就按其是存在來考慮吧……話說,是不是真的,對于你的解決方案有什么影響嗎?”
“確實沒有什么影響……那么皇子殿下的疑問是?”
“我理解你所說的理想條件,但現實里是無法實現那種全遮蔽效果的,具體要怎么操作呢?”阿薩伯格開始就解決方案他所不明白的細節進行提問。
“首先殿下所要面對的事物并不是‘全知全能’的……”虞游子感覺出阿薩伯格對“絕對”這一詞的理解里面,含有“永恒”的意思,而永恒不就是仙若菈在考慮的東西嗎。
“如果是全知全能那么也就是絕對的了,其本身就將是我追尋之物,然而,在我看來這也不過是通向終極的一步!卑⑺_伯格說道,他心里并不認為這個世界有永恒之物,萬物都是在變化之中的,既然是不存在的,那自然就不可能追尋,連提出來的必要都沒有。
虞游子也聽出了他話里的意思,在接下來的對話里也就沒有必要涉及“永恒”什么的了,回憶了一下自己那本筆記,就具體的細節問題說道:“那么要解決這個問題就投入數量,巨大的數量,讓量變產生質變,我應該在第25頁有畫出說明圖——”
“我沒有帶著那本筆記本,交給我的智囊班子去仔細研究了,你就這么說說看。”
“可能是殿下還沒理解那個環形圖……那一圈套一圈的并不只是地面力量戰線圖,還包裹了空中力量……我是把那箱資料里的所有兵器都考慮進來了的哦。”
“是的,就當可以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資源!
“空軍戰機為主要觀察、監視手段,分列為1、3、5公里的三層戰圈,按照幾何學安排1、9、25個單位的支援重炮,保證每一層戰圈都有獨立擊破目標的能力。飛空艇由于升限因素,作為機動力量,增補火力缺口,需要做到第一時間就全火力覆蓋,過飽和攻擊,瞬間解決戰斗……”
“噢——方案的核心就是要瞬間,沒有任何拖延的第一時間消滅目標,是吧!
“嗯,使用我設計的那種特殊針對炮彈,進行瞬間飽和轟炸……我那一本筆記本就是以這個核心展開論證的,當然,理想環境是一個階梯型環形大盤地,所有重炮都可以集中對中心區域進行攻擊……還有對于上位等級戰力、空中力量的安排也是按照一個弧形穹頂模型來布置的,這是一次對人類極限的考量,可惜?颂m只有重型坦克,要是有鎧甲戰士的話,可以增強不少機動力!
不知不覺虞游子進行了一段長篇大論,在此期間卡珊達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車外的景致、木板、模型上,而阿薩伯格則很認真地聽取完,想了一下恍然道:“我明白了,應該是我帕西文字還不熟練的關系,沒有看懂你寫的那個‘立體作戰’……聽你這么一講,我已經理解了……我們之前考慮問題都是只從等級實力上著手,如同攻略通天塔一樣,安排著隊伍中每個人的戰術、職責……”
“我的視角是直接挑出了那種精巧的小范圍戰法,用簡單粗暴的數量來解決!
“不,粗暴是粗暴了,但并不簡單,各個部分的協調上我還有些疑問……目標可是會移動的,最糟糕的情況是,目標闖進某一層戰圈中,該怎么辦?”
“繼續攻擊,畢竟只是在思想中模擬嘛,只有兵器沒有人員問題,其他單位繼續根據偵測報告來攻擊就行了!
“那倒也是,確實是在測試人類力量的極限……那么各個單位的配合協同作戰問題怎么解決呢?”
“啊,我也有論述,就是開發出通信卷軸最大的潛力,‘戰場信息中心’這個概念是這個意思——”
就這樣兩人又有問有答起,如果當方案具體實施時,一些實際問題又該如何操作的問題……游樂車不緊不慢地開動著,午后的太陽十分毒辣,陽光雖然能照到車廂地板上,但得益于寬檐車頂,太陽并照不到車內人的上半身。
格利夫一個人坐在七皇子后面一節車廂里,很用心地感受著周圍的景致,因為以后只要進行通天塔冒險,就一定會經過第三十九層,提前感受一下那層的氛圍也是好的。只是不知道那層里是不是也有這么明媚的太陽,印象里通天塔前三十層沒有幾個有太陽的。
前面虞游子跟阿薩伯格關于難題細節的討論也結束了,當然并不是解決了全部的問題,還有很多要等研究理解后才能更詳盡的提出,現在只是就七皇子目前想到的一些問題探討完了。
虞游子對于這個世界一部分地區的宗教、哲學、人文,合起來說就是?颂m文明有了更深刻的了解。而阿薩伯格也進一步確認了戰斗方案細節,同時通過異界視角重新確認了自己所追尋的“終極力量”。
而主要是當聽眾的卡珊達,則通過這次談話更進一步了解了她的“親愛的”,總之這節車廂里三人都很滿意。
正式談完,卡珊達跟阿薩伯格說起了他們的冒險經歷,雖然像是在向虞游子介紹通天塔內的風貌,但在黑發少年眼中他們其實是又開始秀恩愛了。
“所以這里的兇物模型做得都十分像,就是都有些褪色,我現在都還記得那只被我烤焦的木科多……咦?那是什么?”一直看著車外的卡珊達突然指著一個方向道。
另外兩人聞聲望去,只見一塊有二十來米高的突巖壁上,兩道人影正你來我往,不時傳來一連串金鐵交鳴。
“是之前提到過的儂薩跟小偷!庇萦巫拥,那個高挑的劍士身影不用看就知道是誰了,“高個的是儂薩,長得很尖細的是小偷。想不到他們還在這里,等下可要找城衛過來……”
“你看他們大概多少級?”阿薩伯格向旁邊偏了偏頭,問卡珊達道。
“四十到五十級的樣子吧,沒有達到上位,但只差一個層次的感覺。”
“聽說他們是在搶什么東西?”
“是的,造成了商業區的一陣騷亂,殿下在茶屋上應該也看到了!
“嗯,我記得,當時整個中央廣場都亂哄哄起來了……”
卡珊達突然道:“我也記得,弄得節目都無法表演了,真是搗亂……要不我幫你把他們都抓過來吧!我只用一個魔法就足夠了!
怎么好意思讓自己的客人出手,虞游子正要出言謝絕,阿薩伯格卻先一步開口道:“別把人弄傷了,那個使劍的看衣著是天牧人……”
“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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