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藤花烈焰】
四十年過去了,花開院的荒墟再次流瀉出了濃重無比的血腥味道。暴雨和驚雷包圍中破敗的建筑執拗地屹立在斷崖邊上,任由魔物圍攻。
在獸陣中利落殺出血路,賀巖枋帶著吉恩沖進符印處處的昏暗圍院,庭院黑黢黢的高樹下是被雨洪注滿、被所有血色紋路所指的噴泉池,雕像已經被搬出來棄置,被雨花模糊的池面隱約顯露出下方堆疊尸骸的烏青輪廓,令人毛骨悚然的低沉哭笑聲正從那里透出。而池邊是個被雨水簾幕一般模糊了身形的白影,走近看時可以看到雨水像薄膜一樣環繞其全身。
“你更像個噴泉,小凜。”吉恩在撼耳的雷聲中開玩笑,而解除了風刃后雨水瞬間打濕白袍,鬼山蜻蜓又化出黑霧之爪擋住雨潮。
“玩笑放一邊,前輩,準bèi
都做好了,但我們的時間不多,魔王很快就會發xiàn
的。”蜻蜓望向他們的來路,蒼穹女帝的白光隱約映亮他眼中的擔憂。
“你先去吧,后續的事交給我們。”馬上就沖他點*{三五}{中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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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點頭,吉恩徑直往歌劇院內部去了,而賀巖枋則默然地走到池邊把手伸進去——
“前輩!”蜻蜓隨即震怖地喊出聲來——那池下的魔魅被賀巖枋的氣息驚動,竟像久餓的魚發xiàn
餌食一樣群撲而上,沸滾一般翻涌的水中撲出無數鐵青浮腫的手臂來爭相拉扯賀巖枋!
“沒事的,誘餌就該有誘餌的樣子,”像是早有覺悟,賀巖枋近乎漠然地說著化身銀蟒,就那樣在積尸的瘋狂撕扯拖曳下自行滑入池中盤桓起來,“去幫他們吧,這邊會很快結束的。”
溢出來的、夾著片片銀鱗的池水已經染著淡淡紅色,不忍再看下去,蜻蜓一邊低聲說著“一定要成功啊”一邊往下跑去了。
解決蠱陣是這邊的事,而他的戰場應該是那邊——
“雪松!”登枝急迫的聲音如從天邊傳來,近距離硬接了落雷的雪松微微恢復知覺,萬箭貫穿的劇痛隨即讓他像離水的魚一樣無聲空張著嘴——
貫穿他全身的鏈槍就是魔王的武器“命理之籠”,成簇自上空戳刺下來的長槍毫無慈悲,還在密密地攢射而來!
“保持清醒,凈化它!”登枝嚴厲的聲音傳遍意識,硬是迫使他強撐著抓住了鏈槍,將凈化的力量拼命注入其中——
貫穿他身體的鏈槍竟隨即悲鳴著顫抖,然后飛速抽離!
在鉤刺抽離的瞬間血流如注,雪松仰面倒下去,被艾莉勉強扶住:“雪松!”
涌泉般血肉外翻的傷口轉瞬愈合如初,雪松大口喘著氣站穩,蒼白的臉忍痛表露專注:“我沒事……果然這也是魔族……”
在他們仰望的上方,悲鳴著的鏈槍像無數的蛇狂亂游走著,繼而再次暴射而下——
而這時紅熱的光芒猛然噴薄而出,將這雨夜的黑暗瞬間驅除!這充滿力與美的霞光之濤沖蕩而起,將充盈天地的魔邪之氣沖開豁口!
“就是這樣!”迪蒙高聲喊叫著,“不用管別的,只要知dà
天的方向就可以打下去!”
無論看多少遍都會覺得壯美驚人,雪松已經忘記了疼痛,只是仰著頭望向鮮烈紅潮中白色的身影。
“暫時看不見也不見得不好,”登枝在他耳邊淡淡評論,“太陽光芒一樣環繞瞳孔的紋印有時連他的視線都蒙蔽,現在他不再自負,也不畏懼。”
雪松聞言笑笑,一刻不停地指揮藤蔓掃蕩四周迫近的魔物:“那我也該蒙上眼睛嗎?”
“如果這樣你就沒那么害pà
的話。”登枝的聲音難得地帶笑,在他驚人的消耗中也毫無倦意。
對于她的應答,雪松忍痛笑笑,然后指揮藤蔓群起抵擋鏈槍,風雨激蕩中如同噩夢里千蛇的狂舞:“上白澤說我有邪主的氣息……我倒是覺得,一次也好,要是能有邪主那時的力量的話——”
有著邪主、賀巖枋為主力,還有八個邪妖王舍身助力的長安血戰,慘烈異常卻也是他們這群孩子心中破魔希望的所在。他們對那時的正邪愛憎體會不深,但亡者拼死戰斗的姿態卻仿佛烙在他們眼里一樣鮮明。而仿佛聽到他的話,女帝冷冷地嗤笑:“你們對事實一無所知。”
硬是逼得沖殺在前的阿貝爾和哈登退回藤蔓的保護后,女帝穿透藤海的攻擊將艾莉的魔法詠唱也打斷:“那一次瑪露是在跟奧帕薩·達克斯特戰斗后才落到原世,而且在長安那一場中馬斯克已死、葛蕾西亞重傷。”
——也就是說,黑水姬是被藍世魔王破滅星君重傷才落到九州之上,傾盡所有的長安血祭不過是一場補刀的可笑戰役?
此刻侵入長夜每一處的雨水中都再次傳響出女子妖艷詭異的低笑聲,那直透骨髓的寒涼惡心感覺跟“命運隔斷”作用于身的痛感結合,一時讓雪松體會到無盡的恐怖。不容他們喘息分毫,在新一輪云海崩塌般洶涌的雨潮中又漠然地降下紫電,女帝眼中如同無物:“而我有她,還有柳博芙。”
“那現在還有當時缺少的空間法師呢!”恰恰展開在半空中的繁復法陣扭曲了紫電,后方的麗貝卡朗聲回應,這時哈登也得到阿貝爾的安全示意,再次把積攢起來的魔力化為火霞揮撒而出!
“不巧的是她依然殘血……不對,根本就還沒真zhèng
復活!”在空中揮刀一口氣蕩開四面八方而來的鏈槍,哈登一邊切實消解著魔邪之氣一邊在昭華所控zhì
的風流指引中適時落下,再由艾莉西亞迅速接替其先鋒地位。當女帝的鏈槍試圖在混亂中追擊他時,來自后方的風刃和黑蝕炎也打亂了她的節奏——
“馬斯克和葛蕾西亞也依然不在!”就像把壓抑的恐懼和憤nù
喊了出來,昭華凜然的神情顯得激動又無懈可擊。他和賽莉娜一路專注地輔助打頭陣的伙伴,即使無疑是不安定的因素也沒有顯露出任何異狀來,甚至十分地可靠。
但越是這樣頑強就越讓魔族感到輕蔑與不快,女帝指揮無數的光蝶從魔陣中席卷而來:“你們覺得自己能跟當初的——”
“為什么不能跟他們比,那時的合成獸只有剛誕生的銀蟒,而這里可不止!”伊凡也大喊起來,他所激起的淡彩色風暴將骨蝶群不斷撕碎化塵!
這灌注了勇氣的色彩潮流強硬地化解了這一波強襲,但雪松明白大家都在勉強著自己,毋庸置疑。但就算如此,既然沒有了退路、既然并不是孤軍奮戰,那也就沒有想象中那么畏懼。一念及此,他便下定了決心再次迎向最前方——
“你讓大家祭祀的就是黑水姬吧?但如果能血祭別的魔物就可以把你們給擠出去沒錯吧!”
“你想做什么?”毫不在乎的姿態被愈發閃動憎惡的眼神出賣,女帝的聲音里透出了陰寒。
“在上山前登枝就跟我商量過,如果事情變得更糟的話——”在這仿佛身處絕壁的困境中,哪怕再害pà
也終于賭上所有,雪松怒吼著觸發最后的隱藏紋路,“我就血祭孝王鼎!”
就算本該筋疲力竭的如今,一想到紋印維系不下去的話全部人都會死,力量就繼xù
在疼痛中涌了出來。就像被點燃的磷火般迅速變得鮮明,被紋印控馭的千柯萬葉在雪松的號令下震動,隨著那未曾停息過的雷鳴劇烈地、河川奔涌一樣呼應而來,天地間就此充盈了如狂獸解放的吼號,而狂風暴雨中凌霄花的艷色和清香也泉涌而出——
“吞噬血肉的獸王鼎,唯獨對強分生的植物操縱者威脅最低。”登枝依然淡淡的聲音隱含王者之氣,在這兇險戰斗中令人安心,“如果還能笑出來的話就盡情笑吧,黑水姬!”
“登枝……”在被電與火映亮的凌霄花海中輕輕出聲,雪松又在看到女帝的動作后全身心投入祭禮,全力把那千萬邪祟凈化消融、繼而代替他自身的血肉喂與深藏此地的孝王鼎——
在這充滿仇恨的土地上瘋狂吞噬千萬邪魔,山丘中被封印的古鼎再次咆哮起來,帶動千巖萬壑向蒼天迸發千年積怨!
再一次磅礴地將邪氣逼退,這燎燒山林的綠之火焰仍然不斷奔涌,即使明白在跟無法匹敵的對手交戰也豁出所有,沒有悔意地承shòu身上烙印所帶來的苦難!
“幾乎沒有休息地練習和徹夜死斗,對于你們來說實在是很了不起,”自下而上的沖擊依然被蒼穹蔑視,女帝抬手發起新一輪的駭人紫電,“但差不多到極限了吧?人終究是有極限的——”
“裝模作樣的話等贏了再說吧!”但下方此起彼伏的反抗何時有過休止,在藤花浪浪涌高的玉綠色之中,異變的火霞又一次無所畏懼地沖天而來——
“但我想你們是沒機會的,因為我們會打到你們服氣為止!”
—
預告:“沒有用的,我反抗過,但全然失敗了,我讓我的師長、我的愛人和我的摯友都死了。”
“那你還要繼xù
徘徊嗎,固守著巖石的監獄,像睡美人沉眠在野薔薇的城堡?”
未知生,焉知死。蜷縮在巖石牢獄的身體難道只能滋養刺痛自身的荊棘?一無所有之后為何無法再為自身的幸福而戰,如果可以的話,請再次跟我并肩戰斗,在悠久黑暗中解放紅血之色,以茜色的花火焚焦雨空——
下篇,死者的烙印·荊棘薔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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