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長夜留痕
【東洲,納魯夫鎮(zhèn),阿貝爾】
——教堂
緋紅的夕照光亮漸漸從彩繪玻璃上消退,如果像往常那樣在山坡上俯瞰風(fēng)景的話,應(yīng)該會看見夕陽沉入海平線,看見生機勃勃的天堂之島懷著對明天生活的期待慢慢入眠。
可是,已經(jīng)回不去了吧,那種恬靜快樂的日子……
老師現(xiàn)在顯得十分疲憊,布滿歲月滄桑的眼瞼耷拉著,眼睛也毫無光彩。他一定是消耗了太多力量了。
大家圍著老師,等待他和神父、衛(wèi)兵長說話。人群中不時傳出低低的說話和嘆息聲音,甚至還有壓抑的哭聲。
“孩子們,我知dà
你們很害pà
,但現(xiàn)在不是害pà
、尖叫哭泣‘我們該怎么辦’的時候了。”顯得更蒼老的老師沉重地掃視我們,“經(jīng)過粗略統(tǒng)計,自從黑魔法波動出現(xiàn)之后〖三五%中文網(wǎng)
M.w,我們納魯夫鎮(zhèn)至少死了兩百人,死亡人數(shù)比以往幾個月加在一起死還要多,而且情況還在不斷惡化……”
“造成這場劫難的僵尸還在在大批地進攻我們的城鎮(zhèn)。一旦活人被僵尸咬上一口或被抓傷見血,就會感染為僵尸。更嚴(yán)重的是,經(jīng)過今天的戰(zhàn)斗,我們發(fā)xiàn
這次魔法波動不僅能感染死者,還能感染牲畜跟魔獸的尸體!這些生物成為‘喪尸獸’之后,甚至要比人型僵尸更加恐怖……”老師嘆息著說道,“你們都還是孩子,是家庭的希望,有著難以估量的前途。按理講,本不該殘酷地讓你們沖殺在前線,可是在這種艱難時期,納魯夫需yà
你們這些孩子的力量,只有你們能幫zhù
平民們度過這場劫難……”
“老師,鄰鎮(zhèn)不支援我們嗎?還有那里的魔法師協(xié)會呢?”有人急忙問道。
老師的臉色一沉。他望一眼衛(wèi)兵長,似乎等待許可。
沉默好久的衛(wèi)兵長用低沉的嗓音開口了:“你們已經(jīng)長大了,應(yīng)該有勇氣接受殘酷的現(xiàn)實……鄰鎮(zhèn)同樣發(fā)生了僵尸災(zāi)難,而且,他們還有一株巨大的、不斷生長并侵染城鎮(zhèn)的玉質(zhì)魔花……”
驚恐的議論聲打斷了他的話語。
“不僅如此,根據(jù)反饋回來的信息,能把整片城鎮(zhèn)侵染為玉石的魔花已經(jīng)在十幾個城鎮(zhèn)出現(xiàn),連國際大都市‘未來城’都不例外,當(dāng)然,目前‘未來城’還是成功戰(zhàn)勝了魔花的。”老師接著說道,“現(xiàn)在,東洲大部分地區(qū)也像我們這樣被僵尸威脅……恐怕,其他城鎮(zhèn)也沒辦法來支援我們……”
“國家軍隊呢?還有‘天懲者’呢?”又有人急切地問。
老師苦笑了一下:“納魯夫太偏遠(yuǎn)了,又是個海中小島,軍隊和‘天懲者’什么時候能趕到這里啊?”
確實,如果說連“未來城”這樣作為白世第一大都市、‘天懲者’白世總部所在地以及國都的重yà
城市都有危險的話,我們這種位于邊陲被遺忘角落的小海島……估計會被忽略掉吧……
失望、驚惶無措,剛才吵嚷的學(xué)生們陷入了沉默——如死一般的失魂沉默。
“所以,我們能依靠的,只有我們自己了。”老師緩緩說著,慘淡地微笑,“盡管如此,我們也有能力保護自己的。納魯夫會挺過這一關(guān),是的,我深信不疑……”
“我們鎮(zhèn)已經(jīng)用魔法屏障封閉,島外的‘喪尸獸’還不會威脅到我們。鎮(zhèn)長和各位大人物已經(jīng)商量過了,為了遏制住僵尸災(zāi)難的蔓延勢頭,他們命令,我們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nèi),用最殘酷的手段消滅掉鎮(zhèn)里所有的僵尸以及‘感染者’。只有這樣,才能保護生者。為了達(dá)到這個目的,你們要像今天那樣分成幾個小隊,以小隊為單位,從鎮(zhèn)內(nèi)劃區(qū)清除僵尸,直到城鎮(zhèn)徹底擺脫危機。”老師表情凝重地望著我們,似乎每說一個字就會蒼老一分。
“孩子們,”慈祥的神父顫抖著開口,緊握著十字架的手也在不停顫抖,他是無法相信如此血腥凄慘的災(zāi)難會降臨吧,“在我這幾十年的圣職生涯中,我目睹過許多人的死亡……但直到現(xiàn)在,我仍然不能對死亡熟視無睹。死亡,會給生者帶來哀慟……我相信你們同樣不愿意看見死亡,特別是無辜者的慘死。在這種生死攸關(guān)的時刻,想要避免死亡,就得執(zhí)起神圣之劍為生者戰(zhàn)斗。所以,圣主會保佑你們,拜托你們了……”
但神父的話似乎沒有被大家聽進去。必須消滅感染者的殘酷指令讓我們恐懼啊!那些可是僵尸災(zāi)難的受害者,是活生生的、會疼痛、會流淚的、熟悉的人啊!
“作為巡檢搜查人員的你們絕對不能手軟,僵尸就不用說了,一定要把‘感染者’殺掉!”衛(wèi)兵長用沉厚的聲音不容反駁地說道,“哪怕那個‘感染者’是你的家人,也必須殺掉!”
“不是我們瘋了,”聽見混亂中有“那怎么能下得了手,你們衛(wèi)兵瘋了嗎”之類的怒吼,衛(wèi)兵長突然失去理智一樣大吼,“是這個世界瘋了!整個東洲都被僵尸占領(lǐng),軍隊被活活吞噬,魔獸群北下食人,連‘天懲者’都有成員犧牲!不想死的話就聽從命令!難道我就想殺我的妻子嗎!……”
混亂的聲浪慢慢沉寂下來,對被殺的恐懼、對即將去殺戮的恐懼,混合在一起像刀刃一樣,一點點地劃在我們的心上,將痛覺蔓延開來。我望向往日里光彩奪目的彩繪玻璃,那上面連血一樣讓眼睛刺痛的光亮也消失了,外面大概快被黑暗完全支配了吧。
老師長嘆一口氣:“我知dà
,讓你們出手殺害那些熟悉的人很艱難、很殘酷,可你們必須明白,你們所殺的已不再是你們熟悉的那個人了!他們已經(jīng)變成沒有自主意識的魔物了!……所以,在接下來的戰(zhàn)斗中,你們必須得狠下心腸……如果心慈手軟,不僅會害了城鎮(zhèn)內(nèi)的無辜平民,還會害了你們自己……”
衛(wèi)兵長疲憊又堅忍的目光一一掃過我們的臉:“你們在鎮(zhèn)里清除僵尸時,面臨的最大危險是行動比僵尸更難掌握的‘喪尸獸’。當(dāng)你們遇到它們的時候,一定要冷靜、小心,要想想老師平時教的內(nèi)容。我不懂魔法,但我相信那些內(nèi)容能救你們的命。接下來,我們就按今天的編隊去戰(zhàn)斗吧!也許每個小隊的實力并不均衡,但我希望你們不要抱怨。畢竟戰(zhàn)斗已經(jīng)刻不容緩,我們行事得雷厲風(fēng)行,不能在人事分配上浪費時間了!今天的幾位小隊長站出來!”
我默默地站了出來。
“阿貝爾·列坦。”衛(wèi)兵長拿著名冊,拍拍我的肩,“勇敢的孩子,你今天的表現(xiàn)非常優(yōu)秀,雖然你不擅長魔法,但表現(xiàn)卻是最出色的。”
他又嚴(yán)厲地注視我們幾個小隊長:“你們這幾個隊長聽好了!不是我,而是全鎮(zhèn)的無辜百姓要求你們——要做到毫不留情——絕對的!不管僵尸跟‘感染者’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也不論貧富貴賤,都要立即殺掉。哪怕那個僵尸是你的老媽,也必須這么做!如果有哪個小隊心慈手軟,放過了任何一只僵尸,那么小隊長得負(fù)全責(zé),當(dāng)眾斬首!”
我們恐懼地低下頭來。
“孩子們,”神父在胸前劃著十字,“為保護弱者而執(zhí)起武器,即使是殺戮的罪孽,也終將得到圣主的寬恕。維爾瑪修女,協(xié)助我祝福這些孩子。”
彩繪玻璃上的圣者被魔法之光照耀著,靜靜地注視著我們。
年輕美麗的維爾瑪修女虔誠地為我們祈禱,白魔法的圣光慢慢籠罩著我們,給予我們安寧與堅定的力量。
“出發(fā)!”衛(wèi)兵長怒吼了一聲。
我們沖出神圣祥和的教堂。
已經(jīng)暗下來的天空出現(xiàn)了微弱閃爍的星,太陽應(yīng)該沉入深深洋底了吧。殘留在西邊的暗紅色像是抵抗著黑夜的侵蝕,卻終于一點點地沉沒——
黑夜,到來了。
“阿貝爾,我……”正要跑向指定的巡檢區(qū),一個隊員卻小聲開口,“我想回家看看……”
我躊躇著站住。
“我也想看看媽媽……”
“我也是……”
大家已經(jīng)失去戰(zhàn)意了嗎……但我何嘗不想回家看看父親的情況……
“隊長,你下指示吧。”畢維斯冷靜的聲音讓我清醒了過來。
對啊,我是隊長,對于小隊的行動,我必須全權(quán)負(fù)責(zé)……
不可以讓小隊分散的……
“隊長,我有提議。”畢維斯率先改稱呼表示服從我的管理,我感到活潑愛鬧的弟弟一下子就冷靜成熟了,“如果回家,隊伍就分散了。我擅長的是風(fēng)系魔法,可以讓我來聆聽各位家里的動靜,告知平安嗎?如果聽出誰的家里有危險,我馬上讓奧蒂列特通知在該區(qū)巡檢的小隊。”
會使用“遠(yuǎn)話”法術(shù)的奧蒂列特連忙點頭,其他隊員似乎也沒有異議,我松了一口氣。
“很好,那這項任務(wù)就交給你了,畢維斯。”我點頭。
我們趕到了指定的巡檢區(qū),燈火微弱的房屋黑糊糊的,在薄霧中陰森地連成一片片墓碑般的陰影,讓人不敢近前。
“……奧蒂列特,我們要先安撫平民,由你來告sù
他們,我們要做什么吧。”我望向樣子有點不安的奧蒂列特。
她點點頭,面向昏暗建筑區(qū)釋fàng
魔力,柔美如夜鶯歌唱的聲音擴散開來:“大家請注意了,我們是按鎮(zhèn)長指示臨時組建的僵尸巡檢清除小隊!我們來這里是要掃除僵尸的,不會傷害任何無辜的平民。請大家放心……”
她的聲音穿過薄霧,傳進了雜亂迷宮的每一個黑暗角落。原本含混起伏在低矮房舍間的**、號叫、哭泣因此像落石激起水波一樣更加雜亂詭異,其中好像還夾雜著呼救跟慘叫,但我們什么都沒法聽清楚,只感到毛骨悚然。
奧蒂列特露出恐懼與厭惡的表情,無助地望向我。
“你要記住,那里有很多需yà
幫zhù
的人。加油,奧蒂列特。”我只能鼓勵她說下去。
“……僵尸是魔物,無論用藥物還是魔法都沒辦法治愈,所以唯一的選擇就是將其消滅,免得災(zāi)難的規(guī)模繼xù
擴大,希望大家能夠理解配合……”奧蒂列特定定神,接著提高音量通告道。
“很好,之后還要拜托你不時重復(fù)申明。我們行動吧!”我?guī)ь^沖進狹窄骯臟的街道,“我們再分兩組,沿兩邊分開逐家逐戶搜查。畢維斯,我們兩個還要負(fù)責(zé)探查和警戒,你到那邊組去,提防街道上游蕩的僵尸或‘喪尸獸’!”
“明白!”畢維斯和其他隊員都沒有異議,于是沉重的工作正式開始了。
由于禁足令已經(jīng)頒布,鎮(zhèn)民們不會隨便外出,我們只需挨家挨戶地搜索。
“請問……”門鎖打開的聲音傳來,一個憔悴的阿姨急切探出頭來,滿懷希望地望著我們。
“我們是僵尸清除小隊,我們來這里是要掃除僵尸的。”奧蒂列特馬上告sù
她。
阿姨露出躊躇的神情,她低下頭,黯淡恐懼的目光像沉溺在噩夢之中。
“那些惡魔……”她的聲音帶著憤nù
與恐懼的顫抖,“傷了我的孩子……”
我僵住了。隊伍中傳來倒吸冷氣的聲音。
阿姨懇切地望著我們:“求求你們,救救他吧……”
“感染者”!可是,這……怎么可能下得了手啊!
還不知dà
要對“感染者”與僵尸一視同仁的母親,卻流著心碎的眼淚向我們這群以殺戮為使命的人求救!
隊員們的目光全投向了我……在這個時候,為什么把決定權(quán)交給我啊!我……
“很抱歉,夫人,對您和您的孩子的遭遇……我們無能為力……”好沉重啊,我再也說不下去了……
母親的眼淚馬上滴滴答答地流了下來,就像心靈的碎片灑落……但我怎么能忍心告sù
她,我們要把她的孩子……
“夫人,也許……”畢維斯卻低聲接過我的話頭,“我們幫不了什么忙,但我們可以帶您的孩子到教堂接受凈化儀式……”
“遭僵尸的魔氣殘害過的生命,將在圣主的保佑下生活在眾神的花園——中洲‘禱過之塔’,您也許再也不能見到您的孩子了。”奧蒂列特慢慢用她美妙的聲音編織謊言。
流淚的母親卻是精神一振:“……沒、沒關(guān)系的!只要他平安……”
我們跟著母親進屋,在狹窄簡陋的房間里看到了那個蒼白色的、奄奄一息的同齡人。生的痕跡已經(jīng)從他的身上褪去,已經(jīng)……回不去了……
“夫人,要堅強活下去,您的人生不會孤獨的,圣主永遠(yuǎn)與您和您的孩子同在。”身為孤兒的畢維斯黯淡著目光撫慰依依不舍的母親,我們則扶著“感染者”出了屋。
奧蒂列特將房門關(guān)上,不愿讓這位母親看到殘忍的一幕。
我們注視著有異變跡象的同齡人。
“畢維斯、奧蒂列特,謝謝你們的謊言。”我小聲開口,“雖然……也瞞不了多久吧……”
“這是一場災(zāi)難。”奧蒂列特悲傷地垂下眼瞼。
“為了光明的未來,再多的苦難也要承shòu住,”畢維斯凝視著我,“為了生者而戰(zhàn)斗,要振作啊,哥。”
“畢維斯……謝謝。”我回望靜寂的小屋,將母親牽掛著的孩子扶到她不能看到的街道遠(yuǎn)處。
“用凈化一切的火焰吧。”我對使用火系魔法的隊員說完,再看一眼痛苦昏迷著的同齡孩子。
“愿你在極樂的凈土里得到永生的喜樂。圣主與你同在……”
我又一次想起中洲的筆友江云鶴。他還好嗎?他說過,他和他的姐姐和父親都時刻準(zhǔn)bèi
著與魔族交戰(zhàn)的。
他遇上的敵手,每一個都有瞬間消滅我的力量吧?
但我寧愿像他那樣與強dà
魔物戰(zhàn)斗,而不用面對熟悉的僵尸臉孔和感染者!
“隊長,我們沒有時間拖拖拉拉了。”畢維斯的眼中放射出堅決的目光,“我們得抓緊時間,免得有更多的平民受到感染。不能讓悲劇重新上演了。”
“你說得對。”我握緊巨劍,“對制造悲劇的僵尸……我們絕不姑息!”
“不好意思打擾了。可以讓我們進來看一下嗎?……您的家人都安好,真是太好了呢……這段時間要留在家里,不要外出哦。告辭了,圣主會保佑你們的。”
即使還是學(xué)生,我們的戰(zhàn)斗力與普通人相比還算是驚人的,沒有人敢違抗我們,何況我們也是來救援護衛(wèi)的,因此搜查工作進行得還算順利。
在搜查了大約有二十家之后,我們站到了一戶奇怪的人家門前。
“……好像有死亡的氣味……”我的苔蘚感知只能探測到房子外部,但我隱隱覺得不安,于是望一眼緊張起來的隊員,“……小心戒備。”
瞥一眼門外看似血的污漬,我小心地敲敲門:“……很抱歉,打擾了。我們是……”
門板上猛獸撲來般的猛烈撞擊驚得我往后跳開一大步,門內(nèi)傳來令人渾身發(fā)抖的嘶啞**!
“僵尸!”隊員們一下子手足無措了。
今晚遇上的第一只僵尸!不,應(yīng)該不是一只……大概是‘感染者’驚慌地逃回家后反鎖家門,然后才魔化演變成僵尸被鎖房中的情況吧。
我們可以聽到僵尸在不停地?fù)祥T板的瘆人聲音……
“是兩只吧?……不,避免魔力的過度消耗,不用燒房子!”我想起剛才流淚的母親和痛苦的孩子,憤恨壓抑不住地涌出。但我還是攔住想一擊大技解決問題的驚慌同學(xué),“‘它們’都在這里,我砍開門,你用火炎球就行了……小心別失手了。”
我小心判斷僵尸的位置和大概姿勢,揮起巨劍——
脆弱的門板被破開,我的一擊應(yīng)該把其中一只僵尸劈死了吧……我不敢去看,馬上閃開:“攻擊!”
火炎球在門框內(nèi)爆zhà
開來,人形的火焰搖晃著發(fā)出讓人不寒而栗的**,倒下了。
我抑制住嘔吐的沖動,向微微松一口氣的隊員們擠出笑容:“今晚第一戰(zhàn),勝利……”
“街上有!”還沒喘過氣來,畢維斯就在對面不遠(yuǎn)處大叫起來,“快小心!風(fēng)之刃!”
凌厲的風(fēng)刀撕裂了遠(yuǎn)處的薄霧,隱隱浮現(xiàn)的幾個黑影中,有一個高大的影子就此倒下了。
“好樣的畢維斯!你們跟著我上,在十米開外開始攻擊!”我馬上跑去,在速度上僵尸比我們遲緩,只要快,避免近戰(zhàn)還是可以做到的!
“風(fēng)之刃!”“光之槍!”“火炎球!”萬事開頭難,在參與消滅了第一批兩只僵尸后,殘酷的場景已經(jīng)磨礪了所有人的身心。這次隊員的發(fā)揮超常地好,瞬間又解決了余下的三只僵尸。
“戰(zhàn)斗痕跡……由衛(wèi)兵負(fù)責(zé)吧?”畢維斯是想說僵尸尸骸的處理問題吧。
“嗯,處理遺體的車大概三小時巡一趟。”我告sù
他,“不用擔(dān)心,亡者會得到安息的。”
“僵尸的話倒無所謂,頂多惡心點……”畢維斯皺起眉,“阿……不,隊長,你想啊,要是感染者的遺體,鮮血與死亡的氣息會引來越來越多的僵尸吧?三小時才運一趟的話,我們會遇上**煩的。”
是啊,如果是一大批一大批的僵尸來襲的話,我們這幾個人可沒有勝算啊……怎么辦呢……
這時汽車燈光和喇叭聲讓我們轉(zhuǎn)過頭來。那就是運遺體的車。
“成果如何?”司機搖下車窗,“……六只。還不行,還得更快!要再努力一點啊!”
兩位負(fù)責(zé)運遺體的人員下了車,卡車尾艙門打開時的惡臭差點熏暈我們。
我跟司機說出了畢維斯的擔(dān)憂,司機馬上點頭:“我正要跟你們說……要忍住惡心啊。等我們走后,你們找個小廣場什么的……總之要是個周圍有房子什么的做掩護的空地,把遺體放在空地上等我們來運走安葬,要是引來僵尸就躲在掩體后攻擊它們,這樣效率才高,也比較安全。”
“啊,謝謝指導(dǎo)!”我大喜過望,這正是我們不擅近戰(zhàn)的魔法師的最佳戰(zhàn)術(shù)啊!
接下來就這樣行動。畢維斯他們組繼xù
逐戶搜查并派強壯者運遺體來街心廣場,而我們組就分別躲在不遠(yuǎn)處伏擊僵尸。
僵尸數(shù)量比我想象的還要多,在我們懷著沉重心情把可憐的“感染者”的遺體堆擺在那里之后,竟源源不斷引來了僵尸……
本來論力qì
我也該運遺體的,但我畢竟擅長魔力探測,于是沒有遠(yuǎn)程攻擊手段的我也伏在街邊等待僵尸。
“……現(xiàn)在幾點了?”在消滅了新一輪約十只僵尸后,我問道。
“不用看了隊長,現(xiàn)在離我們出來執(zhí)行任務(wù)才隔兩個多小時而已。”一個隊員專注地察看著陰森街面。
“不過照這樣的形勢戰(zhàn)斗下去的話,我們能解決好多僵尸呢。”另一個隊員略顯僵硬地微笑,“如果全鎮(zhèn)都這樣清除下去的話,僵尸很快就會被消滅光吧?”
“對啊,一定會的!”我連連點頭。
那樣子的話,我們的生活很快就會恢復(fù)正常……只要家人安好,要我學(xué)好魔法、去中洲與魔物戰(zhàn)斗也沒關(guān)系!
“又來了!”
“那邊在運來遺體!小心別誤傷了——喂!小心危險!僵尸在你的左邊街道過來!”
“……光之槍!”
……有驚無險。能保持現(xiàn)在的形勢就好了。我仰視一眼被黑暗統(tǒng)治的夜空,那里不時閃爍有微弱亮點,是島外的‘喪尸獸’在撞擊魔法屏障。
不要再有人員傷亡了,就這樣直到勝利吧……
那邊的兩個強壯隊員正有點吃力地抬著擔(dān)架將遺體運過來,等運到后他們還得把僵尸的殘骸移到一旁,真是辛苦了。而我們就緊張地為他們警戒。
僵尸殘骸的惡臭引來大量的蒼蠅,現(xiàn)在嗡嗡的蟲鳴隱隱響動,大概有些蒼蠅飛舞在他們的周圍吧。我倒是很擔(dān)心,這些蒼蠅會不會受到感染啊,有喪尸獸的話,會有喪尸蟲嗎……一群攜帶著致命病毒的昆蟲,顯然比人形的僵尸更可怕。
“……啊!什么?”那其中一個運輸隊員突然驚叫起來,嚇得我血液都要凝固了。
“怎么了?”我們大聲叫起來。
啊,我看到他腳上死死咬住他的、已惡臭腐爛的老鼠!
這就是——“喪尸獸”?我還以為只會是犬類什么的,沒有提防這個!
另一個運輸隊員慌忙踢開了那只喪尸鼠,又急忙補上一發(fā)風(fēng)之刃。
“你沒事吧?”我們都急忙問那個遇襲的隊員并跑過去,“冷靜,隔著這么厚的布料,沒事的……”
他目光呆滯地和我一起注視遇襲的腳踝處。
有血……
我和另一個隊員就那樣呆立著,看著他拉開褲管,那里,小小的牙印用紅色標(biāo)記著致命的傷口。
是我的疏忽,是我的錯……我被僵尸遺體散發(fā)的死氣迷惑了,沒能察覺“喪尸獸”微弱的魔力qì
息……
“……”我抬頭,卻正好對上他混合震驚與恐怖的眼神。
“……怎么辦……”他干啞地問,很快從喉嚨里迸出一陣嗚咽,“你們——會殺我嗎!”
火炎球的紅光在我的眼前膨脹開來,我慌忙閃開,熾熱的火焰在身旁炸開令人眼睛和心臟都刺痛的光芒。
“不!我們……”下意識地我喊出來,但又不得不忍痛停下——
我沒辦法做出承諾,我沒有權(quán)力放過他……
我……
他卻跪坐在地,嚎啕的哭聲撕裂了淡薄的霧氣。
我從來沒聽過這樣撕心裂肺的哭聲,這樣地絕望和痛苦,這樣地?zé)o助悲涼……在黑暗中、在四周混合驚恐、悲傷、痛苦的慘烈呼號中,萬分凄厲地、想要撕碎一切那樣慟哭著……
“……我明白的……”號泣著將身上所有的財物和魔法用具撒出來,臉上滿是淚痕的他還努力想笑一下,“不要忘記我啊……愿戰(zhàn)運與你們同在……”
人形的火焰用耀眼的光芒灼痛我的眼,無法抑制地,我們跟著哭泣起來。
在顫動的視野中,火焰竭盡全力地往上跳動著。明亮的光芒啊,像是下決心驅(qū)散黑暗,用它微弱的焰撕扯著黑暗支配的空間。
手臂上一陣灼痛,是一點火星濺到手臂了吧……
好想盡情地哭,心里好難受啊……他剛才還與我們并肩戰(zhàn)斗的啊!
(“不過照這樣的形勢戰(zhàn)斗下去的話,我們能解決好多僵尸呢……如果全鎮(zhèn)都這樣清除下去的話,僵尸很快就會被消滅光吧?”)
(“對啊,一定會的!……”)
直到剛才,我們還在期望著,幻想這只是一場噩夢,以為夢醒了就不會有任何傷痕留下,以為這一定會順利地結(jié)束為人人安好的圓滿故事,以為正義的一方永遠(yuǎn)能順利取勝——
只要堅持到勝利就能忘卻所有痛苦……是的,永遠(yuǎn)會這樣——我以為……只是我以為而已啊……
黎明的光啊,還要多久我才能看見你啊?當(dāng)晨光播灑時,讓我們怖懼悲傷的一切會水汽一樣漸漸蒸發(fā)嗎?
抬頭看看天,閃爍著轟擊屏障的亮點似乎越來越密集。
無邊無際的黑暗,以及預(yù)示災(zāi)難的不祥的光芒……眼淚滑了下來,卻涼涼的讓人更難受——
還是說,那讓人怖懼悲傷的一切會水汽一樣漸漸蒸發(fā),然后匯聚著化為無處可避的豪雨,再傾瀉下來啊?……
手臂上殘留著痛覺。
也許,這痛覺會這樣永遠(yuǎn)殘留下來吧?讓人一生記得,那樣漫長的黑夜,那樣心碎的眼神,那樣凄厲的哭聲,那樣剜心的痛苦……
驚恐求助,絕望殺戮……一定是這樣的吧,侵入骨髓與心臟的痛苦,這就是漫漫長夜留給生者殘留不滅的痛覺,漫漫長夜留給生者永生不滅的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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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yù)告:在交錯的厄運之線上眾生戰(zhàn)栗搖擺。而掌握天命神權(quán)的魔王究竟想讓他們走向何方?……看哪,魔王的獵物們又交互著碰撞出激戰(zhàn)的火炎!她是要他們走向網(wǎng)中央,集結(jié)著為她送上饕餮盛宴嗎?……
敬請關(guān)注下章:苦難的集結(jié)!
——·——·——·——
本篇后記:本篇《長夜留痕》是阿貝爾的故事。本文暫時會有兩條線,一條是雪松被奇術(shù)光彩照耀的緩慢成長之路,這是主線故事;另一條就是阿貝爾被死亡與悲傷籠罩的掙扎求生之路。
雪松是幸運的,他面對的雖是無數(shù)臭名昭著的高階魔將,但他有很多愿意保護他的強者護衛(wèi)著,在他的故事里,一場場戰(zhàn)斗可以酣暢淋漓。在他的故事里,充滿著愛與犧牲、激勵和溫情。
但在戰(zhàn)爭里,群雄疾走的光明世界是一面,群魔肆虐的幽暗世界是另一面。沒有幽暗面的戰(zhàn)爭并不是完整的,所以,盡管知dà
會寫得很沉重,我猶豫再三也還是把阿貝爾的故事寫了下來。阿貝爾與雪松不同,他是個孤兒,被義父收養(yǎng)在寧靜美麗的海島上,而他美麗寧靜的天堂之島正在崩潰。他恐懼,卻必須戰(zhàn)斗——
他沒有依靠。盡管弱小,他也還是更弱小者的希望。所以,盡管害pà
,他還是要執(zhí)起武器,向著無窮無盡的黑暗沖去,去捍衛(wèi)他的家、保護他的家人。
阿貝爾的故事還會繼xù
。不知dà
大家會不會喜歡他的故事,所以今周我會加更一章雪松的主線故事。希望大家也會支持堅強的阿貝爾吧。謝謝你們的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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