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修羅修羅之舞,握起雙手,你不是說喜歡我嗎?
阿修羅修羅之舞,解開頭發,你不是說想要嗎?
阿修羅修羅之舞,纏住雙腳,不會再將你交給任何人。
阿修羅修羅之詠歌,越過暴風雨,不斷地呼喊親愛的名字。夜叉般若的容顏,美麗的樣貌,與你相遇的是哪一個我?」
——·——
“我真不懂,外面那些姑娘哪一個不比我有才華,讓不會吟詩的我來陪酒不是很悶嗎?”這樣說著的美人,完全沒有奉承客人的自覺。
“就是因為你與眾不同我才要你作陪啊。”敕使微笑,只有這句話是真的。
這里是長安平康坊一個招待妖邪的隱蔽院落,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講,身為白澤的敕使都不該來這里。他隱藏身份來這里正是為了眼前的女子,鴇母——實為逆反勢力“閻楹院”頭目〖三五%中文網
M.w之一的兇獸,兵儀。
雖說明面上是鴇母,但兵儀經營這里的目的還是收集情報。無疑,她確實是姿容絕艷,但豪放又不通文墨、容貌半似胡姬的她在唐代并不是客人青睞的類型。再者,稍微有點見識的妖邪誰不知dà
“蕩兵之莞”兵儀的兇名,這不是能招惹的怪物。
兵儀很強,這一點敕使清楚,他并不打算跟她以命相博,不然他何須花數月親近美人呢。
“這件翠鈿,你喜歡嗎?”他拿出一枚翠鈿,金箔梅花下又花瓣狀地飾著翠鳥翎,很是精巧。
兵儀只是看了一眼,微翹唇角接過翠鈿戴到頭上:“你看,好kàn
是不假,卻還不夠華麗。”
她豪爽直率又恣意妄為,雖然跟她相處并不會讓人覺得困難,但也著實令人無奈。可那翠鈿不適合她倒是真的,她喜歡奢華飾物,也能駕馭那滿頭華飾而不顯庸俗。像如今,她高高的發髻上就簇插著金銀步搖與珠翠花釵,而她額上的花鈿也是金箔梅花,耀眼極了。
“也是,不合意就不要了,”在她取下翠鈿時,敕使又取出小小的一個鏤花象牙細筒,“我為你挑了最新的口脂,看看合不合意?”
即使麗質天成不屑于涂抹脂粉,但兵儀不抗拒熏香和口脂。用涂著蔻丹的纖長玉指夾起那象牙細筒看了一下,她輕輕旋開那鏤刻花草的透白筒身,火焰一般艷麗的紅色便顯露了出來。
她指尖輕點口脂,伸手在唇間抹開,馥郁香氣就隨著柔滑脂膏如火的艷色散勻開來。
她對鏡展唇粲然一笑,側過臉時讓敕使都覺得眩目:“這我喜歡,我要了。”
“我就知dà
你會喜歡,跟你很相配。”敕使微笑著注視她華艷的容顏,又伸手去拿酒瓶往玉杯倒酒,“再來嘗嘗新釀的桂花酒如何……”
“何須如此小氣?”狂放的美人發出嗤笑,伸手奪過白瓷酒瓶,“小樽不經飲。”
不出所料。敕使寬容微笑著注視她仰脖將酒一飲而下。
然后如預想般,美人瞬間痛苦地倒在地上,白瓷酒瓶碎了一地卻沒有一滴酒水,而美人扭曲了的面容充滿驚怒:“……啊……你……”
并不是在酒里下毒,而是直接在瓶里放了他役使的水之魔物,只要美人的唇一沾瓶口就沖入喉嚨從內里破壞整個身體,無論怎樣強dà
的妖邪都無法抵擋這樣的突襲。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紅色的身影已經占據視野——
左手腕一寒,自己的左手已經帶著血的長跡掉落在織毯上!
“這一招夠歹毒啊,”兵儀微笑著站在他的面前,氣定神閑地整理散落下來的珠翠,“但那種東西在觸到我的氣息時就算是死了。”
好痛……但如今不是慘叫呼號的時候,他隨即強忍痛苦用右手抽出符箓發動震雷——既然事情敗露,不發狠戰斗的話他絕無活路。
“沒用的!”就連電光都被撕裂,要不是他本就借著雷符爭取時間畫紋印的話,恐怕他也要被撕成兩半!
那雙涂著蔻丹的白皙雙手居然有這樣可怕的力量……在感慨的同時他已釋fàng
出另一只水之魔物,在發動水矢集中攻擊兵儀的瞬間他慌忙翻身逃出房間,試圖盡快拉開距離治療傷口重整態勢。
只要本體不遭攻擊就還有辦法,神軍派他來暗殺兵儀也是因為他有筆墨就能戰斗的本事,他必須贏!
直接蘸血在墻上畫出一堆魔物,他想那騰騰飄起的使魔足夠干擾兵儀的行動。
雖然弄出了大動靜,但院落里沒有任何人出來,確切來說是沒人敢出來:讓人心魂悸動的金屬嗡鳴傳響而至,敕使知dà
那是兵儀的秘技“覺魂劍醒”——
如金色的豪雨傾瀉而下,無數染著金色妖氣的兵器直將他身處的位置扎成刀山!
攻擊范圍過大根本無處可逃,他雖然勉強用使魔擋開迎面的刀劍狂雨,但心胸仍然受到磅礴劍qì
的轟擊而幾乎無法呼吸思考。使魔全滅……他壓下喉頭泛起的腥甜匆忙將袖間符箓撒出,然后迫使自己思考應對的法陣——
然而他根本沒有思考的時間!還在空中的他眼睜睜看著掃蕩一切的金色豪雨變成從四面八方針對自身的瘋狂攢射,本打算用于爭取時間的風符只能緊急爆開震退刀劍,他慌忙在衣服上簡筆畫出喚獸符和雨符,龐大的使魔在被劍qì
割碎前為他爭取了片刻時間,他一落地就近乎狂亂地在劍陣破碎的空隙間畫出紋路,發xiàn
難尋空隙后就不顧一切地直接用血畫在刀劍之上:“還沒結束,我還有我的‘大水自在’!”
以鮮血聯結力量,他水色的法陣爆出青色巨龍,在金色的刀劍地獄中硬是沖蕩出一片空隙。但虛空中猛然劈下一道金輝,才氣派騰起的青龍隨即被一分為二化為碎紙!
“原來只是幌子嗎……”手里握著金光閃耀的長刀,兵儀火紅的身影已經在刀山劍陣之上悠然而立。
她冷笑抬頭,沉沉的夜空開始降下雨水,那才是敕使的大水自在法!那含著神息的雨水能稍微沖刷掉兵儀附在刀劍上的妖氣,多少可減緩那狂暴勢頭。
“本想問你是何人,但這下筆成陣的卓越能力,是‘幻惑之書’上白澤敕使吧?”兵儀從容抬手,四周的金色刀劍融為一體化為巨盾,擋開驟然化為冰箭的雨水。
“你最大的錯誤就是沒有在一開始時殺死我……”總算有余裕處理左手的傷,敕使壓下喘息微笑,徒勞地拉開距離。
“是啊,念這數月的情分,我本該讓你輕松赴死……”伸手又隔空取得最令人發怵的長刀,兵儀的微笑妖艷而殘酷,“我沒有馬上殺你是因為我不滿,想殺我為何不堂正提出,我厭惡陰謀。要將你千刀萬剮真不幸啊,虞郎。”
“難說啊,我好歹也是上白澤……”敕使勉強微笑起來,然后看準時機猛然釋fàng
力量,充盈在虛空中他的某種“氣”迅速在壓力之下凍結成冰,將刀山劍陣也凍為堅冰!
不僅如此,通過精細操縱,他能夠讓那氣侵入兵儀的身體然后凍結,雖然避免不了瓶中使魔的命運但確實能在瞬間得手——
兵儀自得的神色瞬間消退,她愕然地捂住喉嚨,敕使能看到一支帶血的冰棱從她指間穿透而出。
現在!不敢有絲毫的放松,他馬上傾盡lì
量操縱水汽化為箭陣轟擊而去!
狂風驟雨般的轟擊也像雨洪一樣帶走他的法力,但他清楚不能有絲毫松懈,他絕不能死在這里。
終于不支地倚在冰筍上,他小口喘息著觀察狀況,仍然沒有解除力量。
解決了嗎……情況有變,就算沒能徹底殺死兇獸他也必須撤tuì
,兵儀至少也負了無法追擊他的重傷吧,然后就得防備兵儀部下的追擊……
但他游刃有余的想法馬上就破滅了,冰塊的碰擊聲中傳來斷斷續續的笑聲,然后——
粗糙冰面散裂金色的光跡,然后仿如爆zhà
地,穿著艷麗石榴裙的美人站在一片日出般的光輝之中。
滿不在乎地擦擦唇角的血,兵儀重新對他啟唇而笑,明眸皓齒卻顯得那樣地可怖。
喉嚨的傷已經好了嗎……看著她身上無數的割傷以可見的速度愈合,敕使不禁苦笑。
“是我大意了,我以為除了朧不會有能用這種術的人了。”兵儀隨意地把散亂發髻間的珠翠扔掉,她這樣說的時候敕使就明白了,她的同伙中有著當今世上術式最兇險的大氣操縱師,他自詡精巧的攻擊對她來說早已沒有新意。
“既如此,我也該以禮相待。”她微彎的眼染上戰意,原本的黛黑變為了純金的色顏色,美麗而狂野,那才是猛獸的瞳孔!
面對這真zhèng
燃燒起來的眼瞳,敕使知dà
自己沒能掩飾住恐懼。
仍在相互凝視,金屬嗡鳴的聲音不知何時就淹沒了他的思緒。在那因持久而令人心緒錯亂的鳴動中,兵儀高亢肆意的大笑響了起來。
開始了。迫近的紅色身影說是鷹隼也過于輕描淡寫,幾乎不給人半分思考余地,金色的刀光已經橫劈而過——
難以閃避!敕使迫不得已使用了用“氣”包裹自身的術式,他原以為這氣壁足以折斷刃面,但這只讓刀刃靠近時被輕微彈開。
不管如何他還能應對!他進一步操縱氣壁使其增厚,這讓他能在刀鋒欺近時游魚般滑開。
他已經沒辦法凝聚精力促使“氣”再次凍結,沒法再耗下去,一定得想辦法逃走……
“不傾盡全力嗎?”兵儀舉刀自上而下劈落,落空后一抬腿回旋身體踢起另一把刀直逼而來,雙刀交錯的劈斬和來自四方的刀兵攢射連氣壁都破開,“神軍派你來不就是看中你不需金鐵就能與我戰斗嗎!”
連氣壁都難以維持,他情急之下凝聚“氣”化為一團液體直接按在兵儀握著兵器的右手上,冰結脆裂的聲音隨之響起,他能看到兵儀美麗的面容浮現驚愕。
即使兵儀有強dà
的恢復力,受這一擊右手也算是廢了。趁這機會他竭盡全力伸手捏住她的喉嚨——凍結碎裂的感覺無比真實,終于得手!
但下一瞬他就被一股怪力拋飛,脊背被刀劍貫穿,腹部遭受的踢擊遲鈍地劇痛,終于讓他一口血涌出口腔。
在他因劇痛與失血暈眩而模糊發黑視野里,一身血紅倚劍而立的保持著松垮站立的姿態,衣裙上全是被他冰矢所傷留下的痕跡。她僵硬地抬手撫摸冰結的脖頸,喀嚓地捏碎了冰塊,血隨之噴涌而出,鮮紅詭異得恐怖。
然后那張美艷而慘白的臉上浮現了兇暴愉悅的笑容,完全被血浸紅的手緩緩抬起,纖長的美麗手指依然從容優雅地輕抹柔軟唇瓣,腥紅的色彩隨之勻散開來,那是何等熾烈又寒徹心扉的邪異之美啊!
“真是……相當頑強的打法……”殘損的喉嚨還能發出破風嘶啞的帶笑字音,“我還是很中意你,虞郎……”
怎么可能……這徹頭徹尾的怪物!敕使顧不上劇痛從貫穿身體的刀劍上把自己撕扯出來,幾乎被怖懼占據的大腦尖叫著逃跑,他詛咒那個心高氣傲地宣bù
要獨自行動的自己。
輕撫重新覆蓋了細膩皮膚的脖頸,兵儀發出狂放率性的大笑,解開了發髻任由秀發黑河般流淌在鐵銹味的風中:“說是沒有任何才藝,但我還是會劍器舞的,就特為你舞一曲如何,虞郎?原諒我妝容不整,但我本來就厭惡拘束,你喜歡的也是這樣的我吧?”
不!敕使近乎狂亂地用血畫出盡可能多的符文,無數的使魔狂囂奔襲而起!
“雖說不拘法度,但豪放和發瘋是兩回事啊!”殘酷笑聲伴隨金鐵鳴動傳響,耀金的刀劍地獄中愉悅起舞,“起手還是用‘西河’吧,可別光顧著逃了,會死的啊虞郎!”
雷霆震怒般的刀山鳴動席卷而來,浪浪堆起的百萬刀劍齊齊晃閃著金光,耀眼得無法瞭望。那傾瀉般伸延的萬頃金鐵奔襲而下,光是這樣就讓人戰栗下跪啊!敕使硬是驅動使魔抵擋這直似黃河萬里濤波的狂襲,拼盡全力地逃跑。
這里是兵儀的地界,只要出了平康坊就是神軍可控zhì
的范圍,坎性的神器神女幕可以用來防御,希望仍然存zài
!
但如今……即使被千刀萬刃的鋒芒繚亂視線,敕使也能感覺到金鐵海嘯之中如電破空直下的雙手劍!
暴怒的龐大使魔被紙片般切開,赤色的殺戮美姬落地帶起純金的漫天塵芒!
“不會讓你逃出去的。”用燦爛微笑面對他震怖的神情,兵儀微彎著金色的眼眸,“然后就是只有我能使用的千刀殺!‘蕩兵之莞’兵儀在此參上!”
即使用無數使魔保護自身也無濟于事,敕使根本沒料到覺魂劍醒這么兇險。在劍陣之中兵儀有著無數可替換的兵器,她無論在何處都能隨手拔起刀劍斬殺魔物,潮水般震蕩的金鐵隨意形變飛舞,金光交錯間血霧與碎肉慘烈散落,根本無法阻擋!
看著長矛從后背穿透而出,敕使已經感覺不到疼痛,只是脫力跪倒在地,被順勢穿刺身體的長劍支撐上身。
“如果是你那勇名在外的妹妹虞軒來的話可能會好點吧,畢竟死斗就在于勇。”兵儀從容走了過來,“你終究低估了我,想追逐亂業的兇徒誰不是在修羅場里打滾,沒有一點狂氣的話能活到如今嗎?”
看著他不肯屈服地微微蘸血顫動的手指,她微笑起來:“你的敗因是不在一開始就以命相博。”
毫無悲憫地拔起一把長劍,她頭也不回地斬殺了背后的最后一只使魔,感到滿yì
地甩甩劍:“就這把吧。永別了,上白澤敕使。”
在最后的金光中,敕使充盈恐懼的眼里只映著兇暴微笑著的妖艷容顏。面對那過分美艷的笑容居然沒法產生一點怨恨,他微微露出笑容。
刺入我心胸的劍會帶有些許悲傷嗎,我罪孽深重的?
誰知dà
呢。舞散之刃昭示不容寬恕的憤nù
,滴落在地的是比血更濃紅的殘酷火色,獄炎之上是微笑的。
——·——
「阿修羅修羅之舞,握起雙手,你不是說喜歡我嗎?
阿修羅修羅之舞,解開頭發,你不是說想要嗎?
阿修羅修羅之舞,纏住雙腳,不會再將你交給任何人。
阿修羅修羅之詠歌,越過暴風雨,不斷地呼喊親愛的名字。夜叉般若的容顏,美麗的樣貌,與你相遇的是哪一個我?」
——·——注
1.平康坊可說是當時長安的紅燈區。
2.敕使所用的“氣”其實是氮氣,他是在未能準確認識氮素性質仍摸索出應用技巧的天才氮素使。液氮可用作深度冷凍劑。
3.坎在八卦中指水。
4.未經考證,唐代佛教興盛,阿修羅的說法大概早就有了,以此為前提稱兵儀為應該是沒問題的。
5.兵儀的能力“覺魂劍醒”被普遍認為是操縱兵器的術,實jì
上是操縱一切金屬的能力,故能做到金屬共鳴和任意形變。
6.篇章首尾引用的是AliPrject的歌曲《》部分歌詞譯文,故事靈感也來自這首歌。
好久沒更新了,其實一直在寫啦,只是基本上在寫時間上不連貫的故事所以不能發上來,這次本來也想先完成前面的《情不知所起》,但那個暫時還沒寫好,前傳部分之后肯定是要整理的,請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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