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衛國京城,位于最北面有一處坊市,號之為“安樂坊”,在安樂坊中,不,應該說整個安樂坊,其實就是一處占地極其巨大的宅邸,其地處偏僻,遠離鬧市,十分幽靜,周圍的路口常年都有士兵把守,從外觀上來看,這里顯然是一處機要重地,事實上這里也不是別的地方,正是當朝皇帝陛下端木朔風,用來關押他那些未能登上帝位的兄弟姐妹們的囚籠。
自從原本應該遠在祁連山的端木朔風偷偷回來,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順利地逼宮登基,再將他們這些弟兄抓進來軟禁后,端木屏邑和端木華允兩人就整日在房中借酒澆愁,醉生夢死地度日。
因為他們完全想不明白,怎么自己就這么敗了,沒有什么黨爭傾軋,沒有什么明爭暗斗,也無需在父皇的面前表現爭寵,陷害對方,原來這一切都不需要去做。
他們倆與端木朔風之間的區別就在于,他們要想順順利利地登上皇位,得謀劃很多很多,合縱連橫,陰謀暗算,他們得走很多很多的彎路,甚至哪怕是一條直達終點的坦途,也比不得他,因為端木朔風就只是朝前跳了一下,便已經到達了終點。
他只是從祁連城悄悄地跑了回來,然后到皇宮的神殿里抓住了自己的父親,逼宮上位,一切就都結束了,這是多么可笑的事,又是多么可怕事啊!
乃至于后面端木朔風很快便離開了京城,帶兵遠征涼國,他們都沒想過要東山再起,因為一切到現在都已經沒有意義了,端木朔風一次性帶走了衛國的全部底蘊,數百年的積累,如果說他勝了,那他的聲望必然會達到一個史無前例的高度,他將成為衛國人心目中的神,他們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再反敗為勝,而如果端木朔風敗了,那也輪不到他們兩個跟他算賬。
而就在剛剛,有一個人為他們帶來了最新的消息,大衛敗了,拿著一切上了賭桌的端木朔風敗了!
曾經身為六皇子的端木華允,對于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顯然是要更熱切一些,他雙手撐著桌子,甚至前傾,朝著對面很是興奮地喊道:“終于,終于,我們終于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二哥!”
然而坐在他對面的二皇子端木屏邑對此,卻是一種十分消極的態度。
這并非是因為他從心底里就被端木朔風給擊敗了,以至于連一點反抗端木朔風給他安排的命運的心思都沒了,而是因為在他看來,前線兵敗的意義,可能這個六弟根本還未理解清楚,換句話說,對方根本就不知道那意味著什么,對方只是覺得,這是一個可以幫助他們脫困的良機罷了。
可兵敗的意義實際是這樣的么?
其實并不是。
他垂著腦袋,看著面前淡青色的釉質酒壺,好似自言自語一樣地喃喃道:“是啊,敗了,終究還是敗了。”
他們沒有想要去懷疑這個消息的真實性,其一是因為消息的來源,或者說那個給他們傳遞消息的人,是他們極為信任之人,二是因為先前便已經解釋過的,涼國人會帶兵過來奇襲他們衛國京城的理由。
“二哥,你為何如此呀!”端木華允見他一副完全提不起興致的消極模樣,忍不住激動道,“那端木朔風將我們好似犯人一樣地囚禁在這里,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在過去的這些日子里,我每天都巴不得他突然死了!無論如何,我都不愿意在他的手下茍且偷生!更不愿意在這里待上一輩子!”
端木屏邑安靜地聽著他好似發泄一般的怒吼聲,然后慢慢地抬起頭來,他皺著眉頭,表情無比悲傷地向對方問道:“那,在涼國人的手下茍且偷生,難道你就愿意了嗎?”
“我。。。。。。”
終于將心中積蓄已久的怨憤都喊了出來的端木華允被他問得一時語塞,他此刻終于也清醒了過來,是啊,前線敗了,這一戰是涼國人贏了,而這對他們來說,又有什么好處呢,從兵敗的那一天起,他們端木家,就已經不再是皇族了,衛國,也將不再是衛國了。
“如果殘兵退守祁連山防線,我們還可以,不,沒有這個可能了。”端木華允話才說到一半,便先自己否決掉了這個可能,他苦笑道,“如果事情是那樣的話,那現在正堵在我們外面的這支涼隊,本應該攔在祁連山的外面才對,他們不可能,也沒有必要這樣千里奔襲,拼了命地跑到這里來找我們的麻煩。”
不得不說,在正常的情況下,他的推理其實是很正確的,不過他哪里又能想到,其實此刻的前線,也就是涼國涼州邊境上,雙方才剛剛開始最終的這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決戰罷了,可話又說回來了,如果說其實前線沒敗,那他們現在的思考都是毫無意義的,所以他也不需要去考慮那種可能。
端木屏邑聽罷,默默地握著酒壺的把手,給自己倒了一杯好似琥珀一樣顏色,濃香四溢的美酒,然后舉起酒杯,看著它,長嘆一聲,最后揚起頭,一飲而盡。
“唉。。。。。。”
“可是二哥。”端木華允猛然轉過頭來,目光灼灼地盯著端木屏邑,壓著嗓子說道,“不管怎么樣,我們現在總得為自己打算打算吧?”
幾杯酒下肚之后,本就滿腹愁緒難以釋懷的端木屏邑,睜著一雙已經有些迷離的雙眼,慢悠悠地詢問道:“打算?如何打算?打算什么?還需要打算么?”
端木華允先下意識地看了眼外面,然后抿了抿嘴,急匆匆地上前幾步,繞到了端木屏邑的身邊,然后俯下身,在其耳邊小聲地說道:“你想啊,二哥,咱們前線兵敗了,那他們涼國人直接一路打過來不就是了,可為什么會有一支這樣的軍隊,提前跑來了咱們這里?而且最重要的是,這次對方的主帥,可是自稱什么河東郡王!他可是姓顧啊!”
端木屏邑在一開始還有些心不在焉的,可聽到最后,原本渾濁的眼神頓時為之一清,他扭過頭,看著這個六弟以為猜到了一切,所以滿是興奮的眼神,喃喃地道:“你的意思,是。。。。。。”
“對!”端木華允輕輕一拍掌,然后左右看了一眼,這才繼續壓著嗓子說道,“我猜,涼國那邊一定是有人想要把這份滅國之功送給這個河東郡王,他的封號,他的姓氏,他必定是涼國的皇族子弟,就與你我二人一樣!而這意味著什么,難道二哥心里一點都沒有想到么?”
端木屏邑也不是傻子,相反,他能和端木朔風斗上這么多年,哪怕最后是輸得一敗涂地,可他的能力,其實遠不止于此,端木華允都能想到的東西,他又豈能想不到,于是接口道:“他是現任涼帝欽定的繼承者!”
首先他們在這里這么去推測是沒有問題的,因為在這種時候,突然有一支人數眾多的涼隊跑到他們衛國的京城外面來,那就代表著前線的戰況一定是出問題了,否則這些人哪怕去襲擊補給線,都要比跑來這里找他們的麻煩有意義。
如果說要圍魏救趙,借進攻他們衛國的腹地來解他們涼國前線的圍,那他們也必須去到衛國真正重要的人物所在的那個地方,也就是圍皇帝所在的城,不然誰會因此而讓前線的兵馬趕回來救駕呢?
但衛國的情況與歷史上的情況是不一樣,他們衛國的皇帝陛下端木朔風是御駕親征,他是跟著軍隊一起走的,并且他還帶走了衛國幾百年的積蓄,現在的衛國其實就是個空殼子,如若不然,顧玄也不可能這么順順利利地一路打到京城來。
所以衛國京城對端木朔風而言其實就是個屁,抓著一切上了賭桌的他,才是衛國的精神象征,他在哪,衛國的京城就在哪,他不需要去考慮后方出不出問題,他只需要想辦法打贏前線這一仗就行了,其他的根本不用管,反正贏了就是他占據你涼國的皇都,輸了就什么都沒了。
在端木華允兩兄弟看來,外面那支涼隊正在做的事,如果是前線戰況還未明朗之前,是完全沒有意義的,所以他們不需要去考慮另外一種可能,那在這種前提下,他在思考的是,為什么這時候會有一支涼國皇室成員帶領的軍隊提前到了京城外面呢,那就只有一個可能,有人要把這份滅國之功送給他,所以才會讓他趕在所有人之前過來。
哪怕說這個人其實并未在前線的大戰里出很大的力,你甚至可以說他是竊取了這份功勞,但這都沒關系,因為從今往后數百年,誰都會記得到底是誰首先踏破了敵國的京城,這將會為他帶來難以言喻的巨大聲望,徹底地壓過他的競爭者,就算前線的主帥也是一位皇子,就算是因為他才贏下了這場艱巨的戰爭,可除了軍方自己,其他人誰會知道,誰又會在乎呢?
出力最多的人,從來都不會是收獲最多的人,這是鐵律!
而至于說能做到這一點的,能安排出這種事的,除了他們涼國的皇帝陛下以外,還能是誰呢?
雖然這一切都只是推測,雖然說他們并沒有實際的證據,但很多事,如果不去提前推測,如果不去提前布局,又怎么可能在最后分一杯羹呢,而端木朔風也已經很好地給他們上過一課了,這是他們從失敗中學到的東西。
“對了!我的二哥呀!”見端木屏邑總算是明白了,端木華允也松了口氣,接著說道,“所以說討好這個人,對我們有好處,這對我們端木一族都是有好處的,雖然我也很難過,可是二哥,大衛覆滅已是定局了,我們總得給自己,給這些兄弟姐妹們都找個出路吧!”
端木屏邑緊緊地握著手里的酒杯,表情怔怔地說道:“你說得很對,很對,我們,我們必須要為端木家留一份火種!”
一國覆滅,臣子還可以再做臣子,可帝王一脈,是必定要被敵人誅殺干凈的。
因為在一個國家,皇族的姓氏就是一個象征,保不齊有人思念舊國,在暗地里攪風攪雨,希望復國,就別說其他人了,他們皇族子弟自己都會想,反正他們不想人家也不會信,所以為了杜絕這種事,一般而言,國破之后,原本的皇族是不會有好下場的,大多都是被屠戮一空,絕無幸存,他們要想保命,就必須主動出擊,送給他們認定的,涼國未來的帝王一份大禮,來換取平安,甚至是后半生的富貴,并且他們還得確定,對方不是無情無義之人,最起碼得大度到容得下他們端木一家才行。
重感冒,鼻塞,咽炎一起發作,如果說覺得質量下降了就講,我休養幾天好了再補,如果說還可以,我就堅持更新,大家可以在評論區講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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