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清圍著蓋斯轉了兩圈后與蓋斯相視而立，他用一種嘲諷、戲謔地眼神停盯著蓋斯問：“時至今日，你要不要說點兒什么？”
蓋斯擰眉自傲不屈服。“想讓我求饒？“
“為什么不呢？“牧清問蓋斯，”難道你不想活命嗎？“
“如果我跪求于你，“蓋斯問，”你會饒了我嗎？“
“不會。”牧清回答的很磊落。
蓋斯回答也很干脆。“那我為什么向你求饒？“
“因為你求我，“牧清說道，”我或許會讓你死的有些尊嚴。“
“比如呢？“
“比如我可以給你留個全尸。“
“你也給張順和張秀留了全尸？”
“他們還沒死。“牧清笑著看蓋斯，“他們倆的膝蓋沒有骨頭，一碰就彎。”
“沒氣節的混蛋兄弟倆。”
“從氣節上看，你確實比張順兄弟強太多了。”
“謝謝你的夸獎，但是我并不感到驕傲。”蓋斯說，“你我多年的積怨都在今天這一晚解決了吧。既然落于你手，要殺要刮隨你的便。”
“殺你豈不是便宜了你？“牧清說，”你禍害了附近村莊那么多小姑娘，我想把你交給當地村民，看他們怎么處理你。“
蓋斯恬不知恥。“看上他們的姑娘，是我給他們的臉！那幫窮酸可憐蟲，巴不得我睡了他們的閨女、侄女、外甥女，一個女娃換一百個恩澤幣，他們高興得緊。“
“蓋斯！“仇大海憤恨地咒罵，“你還要不要臉？”
“臉？“蓋斯冷哼一聲說道，“如果我要臉，我還能在定國公手下做事？”他頹然說道，“反正我都要死了。那么我就說個秘密給你們聽。”
牧清說道：“關于易楓的？”
蓋斯不置可否。“酆都城四大妓院的幕后老板你以為是誰？“
“不就是鮑……”牧清話到一半兒覺得不對，“難道是易楓？”
蓋斯說道：“是不是沒想到？”
牧清搖頭回答：“這個消息讓我……“
“驚訝？“
“豈止是驚訝。簡直就是瞠目結舌。“牧清說道，”我只知道易氏家族做的是米面糧油生意，沒想到他們還那種操控皮肉生意。“
“其實你早該想到的。“
”為什么？“牧清說。
“易氏家族為什么總能控制那些朝廷大員，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
“當年我還小，怎么可能會去想那些事情。”牧清說道。
“現在呢？”蓋斯問，“你明白了嗎？”
“多少明白一些了吧。“牧清面容凝重。
仇大海是個直性子，他哪里想得到這里面的水有多深。他插話說道：“明白什么啦？”
蓋斯鄙視仇大海說道：“你這個頭大腦子少的武夫，你能多長點兒腦子嗎？”
仇大海慍怒說道：“身為階下之囚，還這么猖狂。是不是想死？”
“你不敢殺我。“蓋斯說。
“我憑什么不敢殺你？“仇大海一只手握住了鳴鴻刀，刀身將出未出以作示警威懾。其意很明白，再敢胡言亂語就砍了你。
蓋斯只是側臉瞥了一眼仇大海手中的鳴鴻刀，他并不以為意。他繼續嘲笑仇大海。“牧家和易家斗了幾代人，相互攻訐討伐，互相挖墻腳，收集黑材料，為什么易家總是快一步？動動你的豬腦子好好想想。”
仇大海說道：“難道他們用女人控制那些封疆大吏？”
“你總算還不是太笨。但是不準確。準確說，易家用那些藝伎為他收集情報。“蓋斯補充說道，“男人都一個德行，愛的東西無外乎就是權、錢和女人。恰好這三點，易家都有經營，所以易家焉能不勝，牧家焉能不敗？”
“卑鄙！“仇大海罵道。
“弱者才會被冠以卑鄙這一類的無能詞匯。“蓋斯說，“如果是強者，如果是勝利者，卑鄙這個詞就會被換成睿智，或者智謀過人。”
“恬不知恥。”仇大海罵道。
“你們已經不止一次用這樣的詞匯描述和形容我了。“蓋斯說，“我也不止一次向你們表達過我很榮幸獲得這樣的稱號，所以你不要再說這樣蒼白無力的詞匯了。”
“你！”仇大海很憤怒，“像你這樣的人，活在世界上是對所有人得褻瀆。你應該去死！”他轉臉對牧清說道，“少將軍，請讓我親手宰了他。”
牧清正在想事情，他沒有回答仇大海的問話。他很奇怪蓋斯今晚為什么話這么多，他更奇怪蓋斯為什么會把易楓家經營妓院的事情告訴他，這里面有什么原因？為什么？
仇大海誤以為牧清默認準許他可以殺死蓋斯。他心里有底，于是罵蓋斯說道：“你活不過去今晚。我發誓讓你看不到明天早晨的太陽。”
“你想多了，我就沒想活到明天。”蓋斯往前梗梗脖子，“出來混，早晚都要還。這一點我早就明白，所以我一不求饒，二不裝可憐。要殺要剮隨你的便。我蓋斯絕不皺一個眉頭。”
“你！”仇大海抽出鳴鴻刀，舉刀就要砍，“我成全你！”
“慢。“牧清攔住仇大海，他壓下仇大海的鳴鴻刀，對蓋斯說道，”為什么告訴我妓院的事情？“
“因為我想看到易楓身敗名裂！”
牧清和仇大海面面相看。蓋斯的回答出乎意料。牧清說道：“原來我以為你和張順不同，看來我錯誤理解了你對易楓的忠誠。”
“一條放棄了尊嚴的狗，只為了一根看上去香噴噴實際很臭的骨頭活著。”蓋斯自嘲說道，“骨頭沒有了，忠誠自然就沒有了。”
牧清說道：“我想知道你為什么想要易楓身敗名裂？“
“因為我的表侄女，她被易楓給糟蹋了。“蓋斯咬牙切齒說道，”她才九歲。“
“這是那年的事情？“
“今年三月。“蓋斯表情猙獰又恐怖。
“她——你的表侄女——怎么會被……“
“易楓一直有一個不為人知的隱疾，他喜歡**。“蓋斯虎目之中已經含了淚。“菲菲不是我的表侄女，其實她是我的私生女。我眼瞧著他在我面前糟蹋了我的女兒。但是我竟然懦弱、膽小的不敢去反抗殺了他。“
“這……“牧清和仇大海瞠目結舌。有那么一瞬間，牧清和仇大海都覺得蓋斯很可憐。特別是仇大海，他的手從鳴鴻刀上松開，不忍去刺痛蓋斯。
蓋斯又說：“你們以為我半搶半買搜集來的小姑娘都是我自己玩耍的？“
“難道也是給易楓的？“牧清問。
“你果然冰雪聰明。如果不是我騰不出手來，“蓋斯手腳被困，“我一定給你豎起兩個大拇指點贊。長久以來，是我站在前排為易楓吸收那些骯臟的指控。我就是他的白手套，他隨時可以扔掉沾滿了灰塵污垢的白手套，對天下人說，你們快看啊，我的手是干凈的，不是我臟，是手套臟。“他緩了一口氣說道，“李家大院的主人叫李勛，他有個閨女叫李嫣，今年9歲，那小姑娘長得很水靈，正式易楓喜歡的類型。我在一個月前把她送到了酆都城。你如果有機會進入酆都城，可以找到那個小姑娘，讓她在酆都城內指控易楓的惡行！喔對了，易楓在酆都城以西的妙峰山上有個隱秘的會所，那是他享樂**的地方。”
仇大海現在聽明白了，原來蓋斯不過是個木偶傀儡。他在看蓋斯時，并不覺得蓋斯有多么可惡了。但是牧清卻不以為然。
牧清對蓋斯說道：“不要以為你暴露了易楓的秘密，我就會原諒你和寬恕你。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知道。”蓋斯很坦然，“我剛才也說了，我今晚沒想活。”他話鋒一轉，“但我有一個請求。”
“你死了心吧，我是不會對你從輕發落的。”牧清說道，“我會割掉你的腦袋送給易楓。”
“那拜托你在我的額頭上刻五個字。“
“那五個字？“
“我不欠你的。“
牧清聽了先是一愣。這五個字的潛臺詞是我不欠你，但是你欠我的。牧清能感覺到蓋斯心中蘊含的巨大痛苦，他為了一根骨頭甘愿沒氣節的活著，他出賣了尊嚴、出賣了人格、出賣了良心，他能眼瞧著自己的女兒被易楓糟蹋而不怒、不爭，這中間是有多深、多怨、多沉的心靈掙扎呢？臨死前，他并沒有醒悟他自己的罪行，他只是想報復易楓。他覺得他從易楓哪里得來的所有東西都是等價交換或者易貨得來的，他不欠易楓的。
牧清覺得蓋斯一點兒都不可憐，也不可悲。能夠為了某個目的而放棄所有的人，牧清都覺得這樣的人應該值得尊敬。蓋斯如是。
牧清說道：“我答應你。“他拔出汐月劍，”為了表示對你的尊敬，我將親手割下你的首級。“
蓋斯閉上眼。“榮幸之至。“
牧清舉劍向右一劃，蓋斯人頭落地。他對仇大海說道：“按照蓋斯說的，把那幾個字刻在他的額頭上。然后去找一個上好的錦盒把人頭裝起來，明天和馮大哥回合之后，派人送到酆都城。”
“是。”仇大海心情略顯沉重。蓋斯是敵人，不知道為什么，他現在反而很同情蓋斯。相比于張順張秀以及史仁，他局的蓋斯反而更可愛，或者說相對更真實。他俯身去拾取蓋斯的人頭。
牧清對仇大海又說：“他身上那件刺金軟甲很不錯，替我取下來。“
“遵命。”
伽藍嬌滴滴的聲音忽然從牧清身后響起來：“我想要那件寶甲。你給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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