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雨點點頭：“船是要買的，還有件事也要做在前面。威海衛(wèi)這邊有沒有合適的港口，用來停靠大船？最好是離衛(wèi)城、千戶所遠(yuǎn)一點的地方。”

    他利用官方名義緝查海商走私，免不了要向海商壓榨索取保護(hù)費之類，或者直接吞沒船貨，涉及金額巨大，總之很有可能涉及一些不方便見光的勾當(dāng)，最好是在一個相對僻靜的地方進(jìn)行，免得太招搖，惹人嫉妒。

    “港口？你說的是碼頭吧，還要離衛(wèi)城、千戶所遠(yuǎn)一點？”顧彪想了想，“跟我出海的船老大對威海衛(wèi)這邊能泊船的碼頭很熟，等會我問問他，明天再告訴你。”

    “好，明天等你消息。”

    陳雨離開顧府后，顧彪來到書房，把談話的結(jié)果一五一十告訴了顧大錘。

    “插手海貿(mào)？緝查走私？”顧大廚目瞪口呆，“他行事總是這么出人意料，簡直是天馬行空。”

    “兒子也是這么認(rèn)為。”顧彪說，“看起來有些荒謬，可是細(xì)想之下不無道理。雖然禁海已經(jīng)成了一紙空文，官府根本不管，可是不代表不能管。只要你拳頭夠硬，還有官家的大義名分，海商只能乖乖地低頭。之前的私鹽也是這個路子，鹽梟囂張得很，日進(jìn)斗金，也沒人敢管，可是陳雨帶著一群軍戶就能讓整個登州府的鹽梟認(rèn)栽，這銀子就嘩嘩地來了。”

    顧大錘點點頭，“如果有登萊陳軍門的支持，他這件事說不定就能干成。你腦子很靈光，上了陳雨的船，以后顧家不僅不會衰敗，只會越來越興旺。不過你就沒和他談?wù)勗趺捶帚y子的事？還有咱家的那些軍田怎么處置，你也沒問嗎？”

    顧彪嗤之以鼻：“父親，你聰明一世，怎么現(xiàn)在卻糊涂了呢？事情還沒做，就談分銀子，只會讓他看輕了你，再說了，他對軍戶都那么大方，難道還會虧待我不成？至于那些田就更不是問題了，如果借助這件事情將顧家和他緊緊捆在一起，即使要謀奪田產(chǎn)分給軍戶，他也會對咱們網(wǎng)開一面的。就算這些田最后都收回去了，無非也就是少了些糧食而已，比起海貿(mào)的收入來，這些蠅頭小利又算得了什么？”

    他還有一句話沒有說穿。這些田本就是從軍戶手中侵占的，并非顧家的祖產(chǎn)，現(xiàn)在只是物歸原主而已。想要得到陳雨的信任，這些軍田就是投名狀，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嘛。

    不過這話不宜說出來，免得刺激顧大錘，畢竟從爺爺輩起，這些田就在顧家的手中，顧大錘已經(jīng)把這些田看成自家的了，貿(mào)然失去，總會舍不得。在顧大錘看來，這年頭，什么都不如買田置地實在。

    顧大錘無奈地說：“還是你們年輕人想得開。不過現(xiàn)在形勢不一樣了，也只能做好兩手準(zhǔn)備，指望堤外損失堤內(nèi)補，靠海貿(mào)的銀子填補這些虧損了。”

    顧彪安撫道：“想開點，父親。要不是他，咱們家早就被楊奇志等人拆散了，家破人亡了，還想著什么軍田？”

    顧大錘嘆了口氣，也只能這么想了。再說他雖然仍然還是千戶，但現(xiàn)在千戶所這一畝三分地已經(jīng)不是他說了算，他也只能面對現(xiàn)實了。

    第二日早晨，顧彪帶著幾個人直接找到了陳雨。

    “陳副千戶，昨晚我們合計了一下，威海衛(wèi)這邊大大小小的碼頭也不少，不過同時符合你幾個條件的很少，不如咱們乘船去對面那個有座劉公廟的島上看看，是否合你意。”

    陳雨欣然說：“那就去看看。”隨即命人叫來張富貴等人隨行。

    準(zhǔn)備出發(fā)時，陳雨看到有一個高挑的身影躲躲閃閃藏在顧彪肥胖的軀體后面，又好氣又好笑：“都看到你了，躲什么躲？”

    顧影不好意思地站出來：“你怎么看出是我的，我特意換了男裝……”

    陳雨有些無語：“你這個子想不發(fā)現(xiàn)也難。話說回來，你一個姑娘家，不呆在家里學(xué)女紅，整天出來拋頭露面做什么？”他轉(zhuǎn)頭問顧彪，“你妹妹捅了那么大婁子，一聲不吭跟著隊伍去了登州，你們家還不吸取教訓(xùn)，把她關(guān)起來？”

    顧彪賠笑道：“說得對，是要讓父親好好教訓(xùn)她，成何體統(tǒng)？不過她水性好，我不會水，待會出海，讓她呆在身邊放心一點……”

    陳雨正想嘲笑顧彪一個跑海的海商居然不會水性，忽然想起自己雖然會一點游泳，可是穿越正是因為“死”在海浪中，似乎也不好說人家，便把即將說出口的話咽了回去。

    既然顧影要去，就讓她去吧，顧胖子真要掉水里，也有個人去撈，反正自己經(jīng)歷過穿越的遭遇后，是不敢輕易下水了，更不會下海救人。

    一行人來到海邊，搭乘一艘漁船出海。陳雨先登船，顧家兄妹在后面。趁著陳雨沒注意自己，顧彪沖著妹妹擠眉弄眼，低聲說：“你不是想見你的小先生卻沒有合適的理由嗎？現(xiàn)在帶你出海，抓住機會多親近親近，哥哥只能幫你到這了。”

    顧影臉?biāo)⒌囊幌录t了，難得現(xiàn)出一絲扭捏的神態(tài)：“我啥時說過想見他了？”

    顧彪嘿嘿一笑：“口是心非。自從登州回來后起，你連刀都不練了，天天坐在窗前望著門口，你敢說不是盼著他來？那個姓蔣的總旗對你啥心思，你對這個陳副千戶啥心思，當(dāng)哥哥看不出來嗎？不過陳雨的前程更加遠(yuǎn)大，哥哥支持你的選擇，要是他變成我妹夫，那哥哥就發(fā)達(dá)了，加油哦！”

    顧影眼一瞪，作勢要動手：“還以為你有什么好心，原來是要親妹妹做你的墊腳石？”

    顧彪肥胖的身體靈活地一閃，“君子動口不動手。這難道不好嗎，你遂了愿，我和父親都能沾光，一舉兩得啊！”

    “我是小女子，不是君子。”顧影氣鼓鼓地要追打，卻聽到前面陳雨回頭詢問，“怎么你們還不上船？”只得悻悻地跟在顧彪身后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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