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遠處的廝殺聲,所有人都是心中一緊,在這等地方戰斗本身便是有著考量的,應該不會有什么外敵會出現,可現在這等情況,卻由不得他們不相信,很快,那些正在追擊敵人的騎兵,便在號角的召喚之下收攏,同時,相應的探哨也已經迅速派出,前后足有十余組。
那些經過了一輪廝殺,已經證明了自己強悍的步兵隊伍,這一次并沒有繼續上前,還是迅速回到了原先的隊伍前方,卻并沒有上馬離開的意思,而是擺好了戰斗的姿態,準備應對隨時可能出現的敵人突襲,之前勝利的喜悅,已經迅速被可能被人偷襲的緊張所替代。
剩下不到百人的北蠻騎兵,正仿佛沒頭蒼蠅一般,向著周圍不斷分散,根本就沒有任何方向和計劃,唯一的想法便是盡快離開這等危險之地,至于如何逃回草原,那都是現在能夠保住性命之后的事情了,沒有了團隊的協作和保護之后,即便是經歷了專門訓練,此刻的他們,和散兵游勇也沒有任何差別。
即便是覺得將他們就此放過,使其流落到民間,很可能會帶來頗多的麻煩,畢竟這些語言不通、容貌不同的北蠻,根本就沒有辦法在冀州生存,他們手中又有刀槍,到時候免不了就會出現一些惡劣事件,可這等時候,卻已經沒有辦法在乎這些了。
只是讓人有些迷惑的是,那個位置應該沒有其他隊伍了,更不要說兩股敵對的勢力了,想了半天都沒有想到,到底是怎樣爆發的戰斗,只能判斷,是否是草原部族突襲,剛好被他們遇上了。在發現對方一時半會兒不會出現之后,前方的騎兵也已經組成隊形,回到了王虎的身旁,所有人都是如臨大敵,做好了可能會有一場大戰的準備。
只是前方的喊殺聲維持的時間并不長,還不等那些探哨回歸,聲音已經小了很多,可在場眾人卻沒有放松,反而越發緊張起來,很顯然,戰斗呈現出了一邊倒的情況,才會發生這樣的狀況,若是敵人勢力不強還好說,可若是對方規模浩大,問題可就嚴重了。
眼看著就在這里等著,實在是讓人焦躁,沈沖已經站出來說道:“將軍,我帶上些人手,上前面去看看吧,這樣等著也不是辦法。”
王虎擺手拒絕:“莫要著急,情況可能和我們想的不一樣,還是等探哨回來之后再說吧。”
沈沖卻不想就此放棄,堅持道:“就算是所謂草原精騎,只要我稍作探查便回,對方想要追上我也不可能,探哨他們了解的信息,終究沒有我親自看過來的放心。”
眼看著王虎沒有接話,顯然不同意自己的想法,他正準備繼續說服時,站在一旁的張琪突然說道:“看,探哨回來了。”
果然,前方從不同的位置同時出現了兩騎,并迅速催馬向著這里趕來,看到這一幕,沈沖也不再著急了,等到那兩騎到跟前之后,便被馬上帶到了王虎面前,看著整個前鋒營大半的高層都出現在眼前,那名探哨吞咽了一下,平復下心情之后才說道:“回稟將軍,前方戰斗已經大半結束,規模并不算大,雙方加起來不到千人。”
聽到這話,眾人都是長舒了一口氣,這樣的規模,還是兩方加起來,對于前鋒營來說,就算是全部消滅也不是什么太困難的事情,看來自己之前的確是想的太嚴重了,探哨接著說道:“其中一方正是之前逃竄的那隊北蠻騎兵,另一方的服飾應該是帝**人,只是對方并沒有豎起旗幟,所以并不好判斷具體的來源。”
很顯然,是有一支不知來源的騎兵,對那些逃跑的北蠻騎兵進行了攔截,才會出現之前的那等廝殺之聲,不過聽聲音結果應該很明確了,不過李棟還是焦急的問道:“那最后是什么結果?”
“我去的時候,戰斗已經進行到了尾聲,”探哨說道:“不過結果很明顯,帝國騎兵雖然只有三百余人,可面對戰意被奪,只想著惶恐逃竄的草原蠻子,根本就沒有抵抗能力,其中的大半很快便被攔截了下來,只剩下百余騎倉皇向著北方逃去,我回來的時候,已經有草原蠻子跪地求饒了。”
至此,整個前鋒營再沒了絲毫的緊張,就連李棟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的確,這樣的戰斗結果實在是讓人滿意。王虎卻并沒有說別的,反而問道:“我記得,你叫趙四是吧,”看著他滿臉榮幸的點頭承認,王虎對張琪笑道:“你調校的不錯啊,我可還記得,上一次他來匯報情況時,可沒有現在這么清晰。”
趙四臉上微紅,也想到了之前那次的經歷,就算是他此刻自己想想,也覺得當日自己表現的實在不堪,卻并不擔心王虎的態度,這些時日的表現,對于王虎的做派大家都有了些了解,自然不會擔心他會因為之前的問題而被追究。
張琪同樣笑道:“還是他自己努力,現在,他已經是我麾下最有名的探哨之一了,只要他再立下戰功,我便會提升他為什長,現在看完全稱職啊。”
王虎點點頭,卻沒有對他的提拔計劃隨意插手,這其中都是各隊伍進行了綜合考量之后的結果,若是自己貿然提拔,很可能會影響到對方的正常運轉,在信任的前提下,王虎從來不會插手各自的管理,除非會影響到整個隊伍的戰斗能力。
對著趙四勉勵了兩句之后,王虎才問道:“大家覺得,這支騎兵隊伍會是哪里來的?”
眾人一時間都有些面面相覷,實在想不到這周圍還有那股勢力,能夠擁有這樣的騎兵隊伍,雖然面對的是倉皇北逃的草原奇兵,可若是自身戰力不足,也很可能會被對方輕松擊破,畢竟,堵住對方逃離的道路本身便是極為危險的事情,對方很可能會激發起求生的意志,讓戰斗變得更加難打,可看結果,這支馬隊的實力不俗啊。
看到沒人說話,王虎將目光落在沈沖身上,對于這樣的點名,沈沖說道:“應該是揚威堡的丁行遠吧,之前便了解到,這人對兵士的訓練頗為上心,更是取得過不錯的戰績,這附近最有可能出現的,便應該是他的隊伍了吧,只是沒想到,他手下竟然還能夠養得起這樣一支馬隊,不容易啊。”
對于沈沖的話里有話,王虎并沒有在意,只是笑道:“既然是友軍,那我們就上前去看看吧,大家上馬,我們去看看。李棟,你留在此地打掃戰場。”看著他不情愿的模樣,王虎笑道:“我可是早就數好了,這里可足足有三百匹馬,要是少了兩百五十匹,我就拿你自己的馬頂賬了。”
看著那些早就已經四散奔逃的馬,李棟忍不住發出一聲慘呼,然后便在其他人的大笑聲中,垂頭喪氣的開始了打掃工作,雖然他自己也知道,在場最適合干這個活的就是他的隊伍了,可還是忍不住抱怨了兩句,他也想去看看,那個大名鼎鼎的丁行遠到底是何等模樣啊。
當然,留下的并不只有他們,還有百余名仆從兵也一起留了下來,王虎帶領著三百多騎,頗為悠然的向著前方趕去,在這一路上,探哨不斷將前方的情況傳回來,前方戰事已經徹底結束,對于那些逃走的騎兵,丁行遠并沒有貿然追趕,也沒有分兵,而是將那些攔截下來的敵人徹底打敗,到最后甚至俘虜了一百多人,以三百多騎的隊伍取得這樣的戰績,已經是極為難得了。
現在那些揚威堡騎兵正在進行戰場清掃活動,尤其是那些馬,更是被盡數找到,這可是比人還要金貴的財物,自然不舍得讓它們就此流落出去,經過了這樣一場意外的勝利之后,整個前鋒營都是放松了下來,既然戰斗已經結束,他們也不再著急,王虎難得和他們暢談起來。
就在他們往前走了三十余里,就要到達目的地的時候,一隊騎兵突然從前方沖了出來,迅速向著他們靠過來,雖然知道對方應該沒有惡意,可不管是張琪還是趙春平都沒有等閑視之,很快,銳士便已經在王虎的周圍,組成了一個基本的防護隊形,只是和其他隊伍完全圍攏不同,因為王虎自身的強悍,他們只是圍繞在周圍。
張琪更是已經迅速將自己的隊伍組成隊列,在王虎的前方做好了隨時突進的準備,就連弩機都已經端了起來,就是為了在第一時間便可以發動攻擊,這樣的應對也讓前方的那隊騎兵知道,自己的快速靠近,帶來了不小的影響,很快便減下速來,為首一人大聲說道:“下官揚威堡校尉丁行遠,聽聞王將軍親來,特來拜見,還望將軍召見!”
與此同時,他身后的二十幾名騎兵悄然停止,只有數騎跟在他的身旁緩步向前,看到對方這般識相,張琪也沒有多做阻攔,只是對他點了點頭,便讓隊伍讓開了一條通道,讓其很快便來到了王虎的面前,和當日孫兆興的囂張不同,丁行遠的態度極為恭敬,翻身下馬后便單膝跪地,恭聲道:“揚威堡校尉丁行遠,特來拜見王將軍!”
對于他的態度,王虎還是滿意的,當然,之前對于孫兆興的處置,經過了這些天,對方應該也已經聽說過了,相應的處置文書也應該已經發給諸將了,面對這樣一個剛剛出現,就敢悍然動手擊殺一堡主將的狠人,也由不得對方猖狂。
王虎也沒有給對方下馬威的意思,上前將其一把拉起,笑道:“早就聽說過丁校尉的威名,沒想到今日相遇,你便給了我一個驚喜,以三百對五百,還能夠擊殺半數,俘虜百余人,這樣的戰績,真是可喜可賀啊。”
抬起頭來的丁行遠,和同時代的武將類似,都留著鋼針一般的絡腮胡,更是已經被曬成了古銅色,臉上更是有著北方風沙磨礪出的粗糙,只是看起來粗豪的面容中,卻能夠感覺到到一絲精明在臉上,顯然也不是那等只知道爭強斗狠的莽夫。
面對王虎的親近態度,他表現的頗為克制,笑道:“不過是跟著將軍喝點湯水罷了,以少勝多,更是將敵人徹底擊潰,有這樣的輝煌戰績在前,我這點手段就實在是不值一提了。”雙方的互相吹捧,也讓第一次見面的兩人,都悄然間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在王虎的示意下,兩人再次上馬向前緩行,同時聊了起來,王虎問的也頗為直接:“之前在河間時,還聽家主說起,這里的形勢頗為惡劣,我才急急忙忙的趕過來,可看起來,整個形勢還算是平穩啊,作為最為靠前的戰堡,自然承受了更多的壓力,不知道丁校尉有什么看法啊。”
刻意慢了半個馬身的丁行遠知道,這應該就是對自己的考校了,便也直接說道:“將軍剛來,感覺可能還不明顯,的確,真正的戰斗其實并不算太多,就算是那些馬賊猖獗,也絕對不敢動我們這等隊伍的,不過就是地方不靖罷了,可就在前些時日,兩隊千人馬隊,曾經出現在揚威堡前,雖然后來很快便撤離了,可我還是覺得心中不安。”
王虎點頭道:“你是怕這是北方蠻子拿下劫掠的先兆?可我們并不算是太靠近草原啊,從地形上說,我們也不應該是攻擊的首選吧,上谷、涿郡和代郡不是更加適合劫掠嗎?怎么也輪不到我們吧。”
聽到這話,丁行遠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卻又強行憋了回去,看到這一幕,王虎笑道:“丁校尉有什么想說的,盡管說就是了,就算是說錯了,也是為了整個形勢的考慮嘛,我是不會在意的。”
看著王虎出人意料的平和,丁行遠猶豫了一下,突然在馬上恭敬的行了一個大禮,才沉聲說道:“若是其他人詢問,我可能還要說些別的原因,可王將軍的威名,我之前也有耳聞,是我真正敬佩之人,我便實話實說,此刻的北方,尤其是幽州,早就已經不是原來的情形了,這三郡此刻早就已經被不斷滲透,我們看似處在后方,其實已經算是最前線了,不然,也不可能出現那些北蠻騎兵了。”
看著王虎迷糊的模樣,丁行遠詳細解釋起來:“自從這一任單于上任之后,對于東方的增強跡象不斷增加,曾經衰敗的東方區域的力量,已經有了極大的增強,而且這一任的左大都尉延術,也算是頗有手段,悄然間已經將過去散沙一般的部族集合了起來,聽說,只要能夠再有一次大的戰功,對方就可能被封為左賢王,那可是已經百年未曾有過的職位了。”
“因為就近的原因,不管是上谷還是代郡,其實這些年早就軍備廢弛,如果不是靠著和草原部族進行交易,恐怕早就已經被擊破了,可之前好歹還維持著一個平衡,強大的帝國讓對方不敢貿然行動,可這兩年的黃天教叛亂,遲遲不能被迅速剿滅,也讓這些草原部族蠢蠢欲動,要是今年秋冬兩季大雪,可能就要迎接多年未有的戰爭了,可前方那些郡,根本就沒有抵抗能力,若是我們不能抵擋住,到時候任由對方殺入中原腹地,那我們可就是罪人了。”
隨著對方的解說,王虎也明白了其中的嚴重性,同時對于丁行遠,也有了更多的賞識,自己不過是一個武堡校尉,職位實在算不得太高,可對于北方局勢竟然會有如此清晰的掌握,雖然他早就已經聽過多次,北方形勢頗為不妙,可真正讓他明白其中原委的,還真就是這一番解說。
“那你覺得,我們該如何應對?”王虎誠心的問道。
丁行遠臉上露出憤慨神情,情緒激動的說道:“我之前也不是沒有上書,希望郡守大人,或者是董家家主能夠加強這里的防御力量,從而保證今冬能夠安全度過,可這些內容都石沉大海,根本沒有絲毫消息傳回,面對那些如狼似虎的敵人,沒有足夠的防御力量,其他的都是沒有意義的。”
面對他的憤怒,一旁的沈沖平靜的說道:“這也不能怪郡守或者家主,不僅是北方出現了問題,南方的黃天教叛亂,在河間迅速做大,剿滅任務可是朝廷下旨的,必須要優先處理,更何況,北方蠻子雖然有些年沒來了,可他們的攻擊時機,一般都是選在新年前后,還有數月時間進行準備,所以才會優先解決那里的問題。”
面對這樣的回答,丁行遠頗有些不忿的叫道:“南方的叛亂是大問題,難道北方蠻子的問題就不是大問題?一個處置不當,可能就會造成極大的問題,那又該如何應對?”
王虎輕笑道:“我不是來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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