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到調令之后,王虎沒有猶豫,馬上開始召集軍中將領,開始準備下一步的行動,與此同時,相應的武將提升也開始做準備,對于這一點,每個武將都是頗為興奮,畢竟,對于他們來說,能夠得到一官半職,對于他們這些下層出身的人來說,都是極大的榮耀。
這一次可說是隊伍獨立建制以來最大的一次福利,只要他將相應的職位報上去,上面一般都不會駁回,雖然按照朝廷要求,一般任命的職位要比他此刻低上兩級,卻也是人人興奮,畢竟,這一次才算是整個前鋒營真正擁有自己的編制,與此同時,他們也要開始更名了。
對于每一個隊伍來說,前鋒營都是一個必不可少的編制,前鋒營自然不能再以這樣的名字自稱,他們此刻已經是可以擁有真正營名的正規隊伍了,只是這個名字并不會由他們自己命名,而是由朝廷同意安排。
一般地方軍隊的名字都會是所駐扎的地名,可前鋒營因為不是中山郡的主要駐扎力量,而且也不會將其局限在中山郡,所以定然不會如此命名,那就會按照野戰隊伍的命名方式進行,一般都是以成名戰或者是特點賜名。
這一次大家不用多做猜測,他們的營名隨著旨意而來,算不得太過出彩,不是什么先登、果毅、不退之類的好名字,卻也不是那些山字營之類的簡單稱呼,叫做越騎營,倒也清楚明了的表明了他們的出身,可大家還是習慣稱呼其為王家軍。
繡著王字的大旗,也已經在營中立了起來,整個隊伍的心氣也一下提了上來,將即將遠征的緊張氣氛沖淡了許多,隨著大車數量的迅速增加,拔營的速度也在提升,畢竟,能夠背負的輜重數量的增加,也減少了很多不必要的工作。
按照軍令的要求,他們有一個半月的時間趕到要求的位置,同在冀州之中,總共也就需要半月時間便能夠趕到邯鄲,所以他們準備的時間也相當的充裕,在這個過程中,不管是和董家還是白慕云,都需要進行及時的溝通和了解,還有官職的更改,相應通關文牒的更換,事情還是相當繁瑣的。
為了保證不出現意外,他們在經過了大半個月的準備之后,提前了十日開始向著南方前進,在前進的過程中,還專門走了個彎路,路過平山前去拜訪了一下董正。
對于王虎身份的變化,在獨自成軍之后,實際上王虎便已經從董家獨立出來,隨著王虎向著野戰隊伍轉變,與董家這種駐扎在一地的地方武裝之間,便已經開始悄然拉開距離,甚至以后越騎營都很難再回到這里,兩者徹底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對于王虎的專門拜訪,董正還是相當重視的,專門將他迎入城中,然后在眾多董家子弟的坐陪之下,和其痛飲了一番,同時表達了親近之意,在離開時更是給他們補充了相當的糧草,也算是表達了自己的善意。
之后越騎營的前進相當順利,整個冀州中部,因為之前各郡的清洗,已經沒有了大股叛賊的蹤跡,為了積蓄下一步行動的力量,各地都在積極的進行糧草積累,一路之上,倒是經常能夠看到熱火朝天的勞動場面。
對于這支打著旗號,一看便是正規隊伍的軍隊,那些普通農民表現的頗為平靜,之前的平亂行動,讓朝廷軍隊的威信再次樹立了起來,尤其是各郡之中的豪強,雖然也有些囂張行事,可實際上也都頗為注意,不希望自己的名聲受損,影響到之后戰斗的潛力,所以很少有那等燒殺搶掠之事。
更為重要的是,朝廷的行動還是非常迅速的,各地取得勝利的豪強,還沒有來得及進行大規模的火并活動,朝廷的任命文書便頒發了下來,一來安撫住了這些突然崛起的豪強,也將他們進一步火并的可能給掐滅了。
只要他們還珍惜現在所取得的地位,就不能輕啟戰端,畢竟,彼此之間都已經是朝廷命官了,隨意挑起彼此間的爭斗,可是一個不小的罪名,至少丟官罷職是少不了的。
正是這樣的原因,不光是冀州,整個天下各州,除了兗州、豫州、司隸等位置,還有數股勢力頗大的叛軍縱橫之外,其他各地已經開始初見平靜,現在,對于朝廷來說,最重要的便是將黃天教總壇徹底擊毀,將其中骨干盡數消滅,這一次的叛亂便可能徹底剿滅。
更重要的是,隨著各地勢力因為朝廷或者叛亂的原因發生了改變,各地勢力都發生了不小的改變,剛剛上臺的新勢力為了提升自己的聲望,往往對于百姓的盤剝要少很多,勉強保住自己位置的舊勢力,也會收斂許多,百姓生活好過了,自然便沒了叛軍迅速擴張的基礎,被剿滅也就成了必然的結果。
只是之前的豫州因為地處中原腹心,土地更是極為肥沃,所以皇親國戚紛紛插手,借助龐大的勢力更是肆無忌憚,讓其中百姓生活極為困苦,久受壓迫之下,不僅是那些底層百姓,就算是很多家產殷實的富戶,對于黃天教也都頗為同情。
再加上黃天教在此經營了數年時間,群眾基礎極為深厚,所以雖然每一次發展起來之后,便會被迅速剿滅,可每每都可以再次崛起,總壇之中更是有眾多奇人異士,讓整個豫州局勢不斷變化,也牽扯了朝廷不小的精力。
到了眼前的形勢,朝廷也開始發力,從各州之中將新晉崛起的善戰隊伍收攏起來,然后盡數派往豫州之地,準備集合龐大力量,來上一次大規模的會戰,力求一擊建功,將整個黃天教總壇徹底擊潰,同時也是一次檢驗,通過叛軍來檢驗這些強軍的成色,為之后朝廷收攏天下強軍做準備。
所以在王虎進入到冀州南部的時候,形勢便開始發生變化,之前的那等平和氣氛開始消散,周圍的良田之中,根本就沒有任何忙碌的身影,很多村莊都已經徹底荒廢,即便是偶爾能夠看到一些百姓,在看到這支隊伍前來之后,也紛紛躲進了房間之中,緊緊關閉大門的同時,悄然盯著這支隊伍的動向。
這種情況在進入趙郡的時候變得格外明顯,第一天的時候,他們便看到了一幕驚人場面,整整半天時間都沒有遇到一個人,可就在下午的時候,一隊人突然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剛開始斥候還頗為緊張,可等到他們靠近之后,才愕然當場。
這支隊伍的人數頗大,足有兩千人以上,只是這些人衣衫破爛,神情呆滯,就好像是游魂一般,茫然的跟隨著隊伍前進,偶爾會有一名身體枯瘦的老人倒在地上,卻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除非有孩童倒斃的時候,才能聽到幾聲抽泣聲。
這些人中,大半都已經枯瘦如柴,消瘦的身材甚至連那些衣衫都撐不起來,衣袖飄蕩之中,生生走出一股幽靈之感,再加上其中很多腹部突起,仿佛餓鬼降世一般,即便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也顯現出一種鬼魅橫行的恐怖場面。
隨著隊伍從眼前走去,在隊伍的最后,數十名雙眼血紅,滿臉兇光的男子,正悄然跟隨在這支隊伍之后,相較于前方那些枯干之人,這些人看上去就要正常許多,只是臉龐之上浮現一股青氣,血色雙眸之中更是顯得格外兇厲。
有那眼尖之人,更是能夠從其中的腰間或者脖子上,看到一個個曬干的肉干,或者干脆便是人的腿手,再聯想到他們的模樣,便知道他們為何會變成眼前的模樣。
隨著天色漸暗,這些人很快便向著前方沖了過去,并不是隨意便拉住一人拖走,甚至會在隊伍之中挑揀,尋找年齡小的,稍有些肉的,才會滿意的將其打暈拖出隊伍。
整個過程中,隊伍之中的那些人根本沒有絲毫行動,只是沉默的向前走著,就好像發生在身旁的這些事情,和自己根本沒有關系一樣,那種行尸走肉的模樣,即便是看著都讓人頭皮發麻。
看到這一幕的張琪終于忍不住揮了揮手,很快便有數十名騎兵迅速沖出,轉眼間便將那些餓的連跑動都沒有力氣的吃人者殺光,可這樣的行動,卻沒有引起任何的波瀾,除了幾聲驚叫之外,就連那些死者臉上,很多都露出了解脫神情。
看到這一幕的眾人,都有一種被人握住心臟的感覺,那種人間地獄,是沒有親自看到絕難想象的,實際上,黃天教叛亂從一開始到現在,也不過才短短三年時間,涉及范圍雖廣,卻連基本的根據地都沒有。
可誰又能想到,就是這點時間,便能夠造就如此可怕的景象,即便是派出騎兵的張琪也知道,這不過是治標之法,只要沒辦法解決他們的吃飯問題,這些已經被饑餓快要逼瘋的流民中,必然還會有人受不了那種煎熬,從而走上那條人相食的道路之上。
而且這些人沒有辦法勞作獲取食物,就必然會導致他們的流竄,進而破壞掉僅有的那些還在生產的農民成果,那些連觀音土都不放過的流民,或者是死在游蕩的過程中,又或者便會加入到叛軍之中。
只有有人能夠給他們一口飯吃,他們便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流民的增多,便意味著農民的減少,收成越來越少,吃飯的人卻越來越多,久而久之便只能四散乞食,進而破壞更大面積的正常生產,若是不能改變大環境,這便是一個極為惡劣的惡性循環。
有些心中仁慈的兵士也想要上前接濟一下,卻被各級將領嚴禁行動,這不僅是因為他們這支部隊即便是用光了自己的糧草,也不可能支撐多長時間,更重要的是,再往前他們肯定還會遇到這樣的隊伍,他們就算是有再多的糧草也不夠。
更重要的是,如果這些兵士將糧食拿出來,很可能便會帶來不小的變數,這些已經被饑餓沖昏了頭腦的流民們,在僅有的糧食面前必然會有所爭搶,甚至會沖擊自己的隊伍,猝不及防之下甚至會出現減員現象,那就得不償失了。
唯一的辦法便是眼睜睜的看著這些仿佛餓鬼的流民,從眼前悄然走過去,每個人都只能流著冷汗,卻沒有絲毫的辦法,看著本來高昂的氣勢迅速下降,沈沖直接站出來,高聲說道:“看看,這就是黃天教做下的孽,只有將他們徹底消滅,才能夠解救這些百姓于倒懸。”
這樣的話果然激發了眾多普通兵士的憤慨,一股憤怒之情開始在隊伍之中彌散,再加上各級將官的宣講,整個隊伍的怨憤一下被激發了出來,倒也不用煩心他們在戰斗之時不盡心。
雖然下層的宣講是如此,可作為隊伍的中上層,不管是王虎還是沈沖,甚至是金在林他們都明白,眼前的這一切,最初的原因可能是因為黃天教,可實際上這其中的官府盤剝,軍隊的兇狠掠奪,同樣起到了極大的作用。
很多時候,經歷了四百年的漫長王朝,實在是已經太過腐朽,雖然和前朝最多不超三百年相比,大魏因為兩次中興,成功改善了帝國腐朽的問題,可隨著體制的原因,不過短短百年,王朝便再次走到了這等程度,實在是讓人痛心。
可對于越騎營來說,這些天下大勢,其實和他們的關系并不大,不過是勉強摸到中層將領的王虎,更沒有足夠的力量來改變這等事情,唯一能夠想到的,便是盡快將黃天教總壇消滅,然后給朝廷重整秩序的機會,到時候可能又會有百年平和生活。
之后的前行,再次看到了兩支流民隊伍,相較于之前那支枯瘦百姓,這兩支隊伍之中,明顯能夠看到隊伍之中有身形粗壯之人間雜其中,對于那些跟隨在身旁的流民,這些人的表現相當粗暴,簡直就和對待奴隸一般,更有些好色之人,會淫笑著將那些女孩帶到草坪中。
在探哨的回報之中,這些流民隊伍并不是那等柔順之人,其中一支更是在攻打一處鄉村地主的房屋,面對這樣的局面,其他人都有些不知所措,無法確定該如何應對。
面對這樣的情況,王虎毫不猶豫的下達了軍令,將這些流民徹底驅趕,卻并不需要趕盡殺絕,這樣克制的行動其實頗為簡單,只需要將騎兵排列緊密,然后緩步上前,那種如山如林的氣勢壓迫之下,這些普通流民根本沒有抵擋的勇氣,紛紛轉身逃離。
對于那些作惡多端的惡人,一些騎兵想要上前將他們斬殺,從而還給那些普通流民一個平安,卻被張琪制止了,雖然有這些人作威作福的確是讓人憤怒,可沒了這些人,便沒了打開大戶的可能,這些無助流民的結果必然更慘。
他們之間其實便是一種寄生關系,那些強壯之人借助自己的武力,通過壓迫這些普通流民獲得利益,這些普通流民卻也要借助這些人的勇力來維持性命,其實誰都說不著誰,只能去怨這個該死的時代。
王虎不愿在多管這些,加快了行進的腳步,在周圍空蕩蕩的村莊映襯之中,整個隊伍終于來到了大營之處,作為冀州大城,依托著邯鄲大城的百姓,生活便相對平和一些,雖然還是免不了面黃肌瘦,可已經能夠看到一些麥苗生長了。
此次的中央北軍的大營,正背靠大城扎下營地,和王虎預想的不同,北軍并沒有進入到城中居住,而是在城外扎營,這說明北軍還沒有墮落,至少還有野外浪戰的能力,實際上,隨著朝廷不遺余力的鍛煉這支隊伍,中央軍的實力還是頗為強悍的。
提前一天,王虎便已經派人帶著印信,前往大營進行說明,所以在看到他們這支隊伍出現時,中央軍大營并沒有太大的反應,反而是一隊幾十名騎兵,迅速從大營之中奔出,遠遠的便能夠看到,正是之前曾經打過交道的李旭。
看到為首的王虎,李旭表現的頗為興奮,御馬上前,遠遠的便笑道:“讓你不跟我來,看,早晚也沒跑了吧,聽說你要前來,我可是興奮了好幾天那。”
感受著對方的熱情,尤其是被其握住手臂,興奮的模樣,王虎也被其感染,笑道:“可不一樣,有這幾個月時間,我可是痛快的打了兩場,更是湊出了這樣一支騎兵,收獲還是不小的。”
李旭掃了眼他身后的七百騎兵,還有統一的著裝和旗幟,點頭道:“我聽說了,三千草原輕騎被你全殲,實在是難得的戰果,走,跟我回營,我倒要和你好好聊聊。”
就在李旭的招呼之下,越騎營很快便來到了事先規劃給自己的營區,王虎在三十名銳士的護衛之下,進入到大營之中,剛走到一半,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便從一旁傳來:“李郎將,這就是你夸獎了好多次的王虎嗎?看上去也沒什么特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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