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丞相剛說到的瑯琊鎮，被獨孤家和王家哄搶起來了。

    “既然如此，那你們兩家一塊去吧。”梅虎臣笑看著他們，不冷不淡的說。

    王俊義立刻就感覺其中是不是有陰謀？而且他們從進來就沒有看到丞相說話。

    梅青臣這個狡詐的小狐貍在打著什么算盤啊。

    “剛才我們來的晚了，沒有聽到剛才老丞相說的匪患有多么嚴重，還請告知一二！”王俊義反而是猶豫了起來，試探著問。

    獨孤侯則顯得比較淡定了，反正瑯琊鎮他是搶定了。

    “不管多么嚴重，我們獨孤家族都可以應付的！”獨孤侯說的鏗鏘有力，他覺得老丞相在夸大其詞。

    瑯琊鎮就是一個人煙稀少的臨海地而已，流寇去那里做什么？海盜更不會去了，根本沒法停船。

    不過這些老氏族中并非沒人想到其中蹊蹺。尤其是蕭牧恒，可惜蕭老自從被打臉之后，一病不起，早朝是真的來不了了。

    “獨孤大人，這么說您接下治理瑯琊鎮的差事了？朝廷不會撥款的，只能是你家族獨立承擔。”梅青臣不急不緩的對獨孤侯說。

    獨孤侯一口答應，然后梅青臣就問王俊義：

    “王大人呢？是不是要跟著獨孤家族一起？”

    王俊義比較膽小而且謹慎，看丞相的眼神中似乎有其他的深意，他就猶豫了，而且還問了一句：

    “丞相覺得呢？”

    朝堂上眾人聽到王俊義竟然詢問丞相，頓時有不少眼睛看了過來。王大人是什么意思？難道要向著梅青臣靠攏？！你詢問他是怎么個意思？

    而梅青臣不介意周圍這些人的眼神，反而是緩緩道：

    “王家人口眾多，的確是需要有給養之路，可瑯琊鎮即便安平也需要大量投入，王大人不如做皇城周邊鹽鐵？”

    丞相此言一出，朝堂上差點都喧嘩了。

    鹽鐵是被幾個大家族掌控的，王家只是占了很少一部分而已，而且皇族跟氏族鬧翻之后，氏族們都拒絕配合，不上交賦稅和鹽鐵引了，丞相卻忽然挑出來這件事。

    難道是打算把鹽鐵都給王家？！

    也不看看王家有沒有這個能力吃下！

    王俊義雙手抖了起來，好在衣袖寬大，擋住了沒有讓人看見，他是激動的，丞相要把皇城周邊的鹽鐵都給他呢。

    王俊義雖然一直都跟其他的氏族們關系不錯，形成合作關系，但他知道自己的氏族太窮了，因為窮，一直都無法躋身一流家族。而若是趁著丞相改革、跟氏族決裂的時候，站在丞相這邊，那么丞相就會扶持他們家族，成為一流大族了。

    “那我們王家不攙和了。”王俊義沒有答應丞相，卻做了表態。

    獨孤侯鄙夷的看了王俊義一眼，知道他一向膽小，既然他不攙和了，那就算了吧。

    梅虎臣卻別有深意的看了王俊義一眼，縱橫朝堂幾十年，梅虎臣很懂得揣摩人心，看王俊義的樣子，他就明白了：自己孫子拉攏王俊義有了成效。

    皇座上的皇帝一臉苦逼，下面這些朝臣們議論來議論去的，瓜分的都是朕的領地，可是卻沒有人問他這個皇帝的意見。

    “既然如此，那獨孤侯就在十天之內蕩清瑯琊鎮附近的流寇和海盜吧！”皇帝扔下這句話就宣布退朝。

    皇帝很生氣，近來這些氏族們鬧別扭，整個皇城都受到了影響，戶部一本本送上來的文書都是各地的錢糧不夠用，北方軍團的軍餉沒有支付。

    皇帝很憂心，若是北方十萬軍的軍餉沒有了著落，他該怎么辦？

    難道真的像是云翦所說，放棄北方嗎？

    皇帝很猶豫：北方一直都在苦苦支撐，因為北燕的壓制，北方人口一直稀少，氏族根本不會往北方投資發展，甚至北方有不少的人都南下，離開那苦寒戰爭之地。

    所以，陸豐城的軍團在北方更加艱難，想從地方征收賦稅都困難。

    如今錢糧一斷，北方的軍團還能撐下去么？

    “陛下，您吃點東西去？”王友德跟在皇帝身邊，看著皇帝這些天明顯瘦了不少，而且今天陛下都沒吃東西，他就勸了一句。

    “北方的軍團都沒有飯吃了，朕怎么吃得下！”皇帝嘆氣。

    王友德就說：

    “戶部的蘇維權說，北方的糧食沒有斷，石階城的糧食一直都在不斷的運出去、所以他們是有飯吃的。”

    “云翦……”皇帝欣慰了不少。

    “若是其他的皇子們有云翦這么能干就好了。”

    皇帝又感嘆了一句，王友德什么話都不說了，卻聽到皇帝又說：

    “你說北方是不是該放棄了？讓陸豐城帶兵回來？”

    王友德連忙跪在地上，一聲不吭。

    天殺的，這種國家大事，你跟我這個太監商量，是想要了他這個太監的命嗎！

    “呵呵~丞相建議我跟北燕和談，否則就放棄武寇。”皇帝這話說的相當苦澀。

    丞相跟云翦有著相同的意見，可皇帝不想丟武寇，那是北方最后一個重鎮了，一旦武寇丟失，他們大周北方一馬平川，如何抵擋北燕鐵騎！

    “若是那些氏族都跟柴家一樣，北方也就沒這些問題了！”皇帝說著，緩步走向寢殿，他累了，想休息一下。

    臥病在床的蕭牧恒正在聽下面人的匯報，雖然上次打臉事件讓他氣血郁結、一病不起，可他還是放心不下這些老氏族，聽獨孤侯說他已經拿下了瑯琊鎮之后，蕭老閉上眼睛，道：

    “梅青臣既然這么輕易的給了你，就怕你根本吃不下。”

    “蕭老，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我獨孤家族數百年底蘊，族人數十萬，難道一個瑯琊鎮還拿不下來？！我不但要拿下來，還要在那里建造港口。”獨孤侯生氣的說。

    蕭老見他如此固執，干脆閉上眼不說話了。

    獨孤侯自己坐了一會就告辭，等房間里只剩下司寇吳世杰、蕭家嫡子蕭靜恒之后，蕭老才睜開眼睛，問：

    “王俊義呢？”

    “沒來。”吳世杰隨口道。

    一直沒有說話的蕭靜恒沉思片刻，說：

    “丞相在拉攏王家。”

    吳世杰驚奇：

    “不能吧，丞相不是要改革嗎！所有的氏族都不會支持他才對的，王家真能往上湊？跟丞相混在一塊？”

    蕭老看著自己的嫡子，卻見嫡子一臉平靜，緩緩抬頭跟自己的父親對視：

    “父親，我早就說過，梅青臣此人不合氏族則殺，可惜他已經位列丞相，已成持刀者而我為俎，不可迎則退。”

    蕭老心里苦澀：

    “退？還怎么退？我數百年氏族自請放棄一切？！”

    “家族轉流派，這或許是唯一的出路了。只要有政權，族血之人便可相互扶持。我相信丞相針對的只是氏族過大的利益。父親，你也看到了，我們氏族強大而皇權弱，這樣是要滅國的。”

    蕭靜恒一言一語都說的十分緩慢，這樣的語速說出來會讓人感覺他是在跟你推心置腹，更有說服力，讓脾氣一向暴躁的吳世杰都不好出聲辯駁。

    “我看過九公主發展的小城，那是一種全新的創制，不可能在大周施行，可它會引起一種共鳴效應，我們現在要做的是除掉石階城和陸云翦。”蕭靜恒又道。

    蕭老和吳世杰一起點頭：

    “不錯，我們都知道陸云翦和石階城必須除掉，可難道我們直接發兵剿滅嗎？”

    蕭靜恒笑的恣意：

    “有什么不可以，你們之前的手段就是過于溫和了，所以屢屢失敗，幾個氏族聯合殺掉一個公主、毀滅一個小城而已，誰又敢說什么呢？！”

    猛獸何須跟螻蟻吵架。

    現在的陸云翦和石階城，不過是在帝都腳下新出生的一只螻蟻而已。

    卻屢屢從氏族壓制下脫穎而出，便是這些氏族也失了血性，忘記了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最好的辦法。

    蕭老豁然睜大眼睛，登時道：

    “好！”

    蕭靜恒臉色卻依舊平靜，他是親眼看著父親和氏族長老們妄圖用各種委婉、溫和手段，卻被九公主反擊到要害，一病不起的。父親終于在重病受挫之下，才下了聯合氏族剿滅石階城的決斷。

    婦人之仁心太重，蕭靜恒覺得，這次主謀者不能是自己父親了，他看向吳世杰，道：

    “去請趙葉華主持吧，我蕭家三萬精銳悉聽尊便。”

    吳世杰立刻答應走了。

    床上的蕭老卻有些不高興，哼道：

    “趙葉華那個老東西早就想搶我氏族長老的位子了，你還讓他出頭！威望不全被他占了。”

    蕭靜恒苦笑：

    “趙葉華心狠手辣，這種事情他做起來合適，氏族長老不過虛位，氏族之間比拼的還是實力。況且石階城這個毒瘤必須盡快除去，父親病著，就讓他出手吧。”

    蕭靜恒其實想說：父親，你出頭真的不合適，不說你沒有調兵遣將的能力，也做不到趙葉華的那種狠辣。

    “哼！既然是攻略石階城，那么用不著咱們的鐵甲軍，反正趙家也有鐵甲軍的！”蕭老又說。

    鐵甲軍是一個家族的軍力核心，在鍛造落后時代，著甲者才是真正戰斗力。

    蕭靜恒苦笑：都這種時候了，父親都被傷成這樣了，卻依然惦記著家族的那點小利。這樣的氏族聯合也就是滅石階城還可以，對上北燕鐵騎，一觸即潰。

    罷了，既然父親心疼那點鐵甲軍，那他就把自己的私兵拿出去吧。至少要在趙葉華面前表現出誠意，他們氏族聯合一擊，必須強大迅猛，一夕之間碾殺石階城和九公主。

    從此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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