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夫妻百日恩，信了。

    不過，上戰場不能帶女人，否則會倒霉的潛規則，張銳也領教了。

    因為后半夜，鬼子發動了對野王城的殘酷空襲。

    飛機呼嘯著從頭頂飛過，將休息在城外環形工事里，防炮洞和坑道，防空洞中的軍民們都驚醒了。

    “快，飛機飛機鬼子飛機來了！”

    “快藏起來！”

    “呀，飛機過去了，去轟炸縣城了！”

    “天哪。”

    黑暗中，只聽一陣飛機發動機和螺旋槳的轟鳴，也不知道有多少敵機，連一個夜航的燈都沒有，你根本看不到飛機的蹤影，那種聲音，震耳欲聾，從城外飛過去以后，直撲縣城，隨即，震天動地的爆炸，將縣城變成了人間地獄。

    房屋倒塌了，一些檁條，椽子，磚瓦飛起來，熾烈火光雷電一樣巨大，大地在顫動，濃煙在彌漫，各種轟鳴聲超過了人們忍受的極限。

    飛機的轟鳴聲惡魔一樣在縣城上空反復鳴叫著，好像熱帶草原上，一群禿鷲瘋狂爭食一具斑羚羊的尸體，那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狂歡。

    不知道鬼子投擲了多少炸彈，反正，從張銳的角度感覺，全部是重型航彈，一顆250磅那種，幾顆就可以炸毀一條街道的豪華版炸彈。

    開始是爆炸，隨后，爆炸的火光中，輝映著天空，讓人們看到了敵機的匆匆掠過的蹤影。

    至少九架，也許十二架。

    爆破彈轟擊以后，敵機進行了第二輪轟炸，這次使用的是燃燒彈。

    鬼子當然的軍備水平，還沒有發明凝固汽油彈，用的都是白磷彈，也稱為縱火彈，利用白磷的特殊低燃點效應，加上散發的濃郁的有毒氣息，進行面狀殺傷和神經恐嚇性打擊。

    一簇簇的大火隨著爆炸的聲音猝然爆發，熾烈的火焰向著四周飛濺，可以瞬間將周圍半個足球場大小的區域點燃，變成一片火海。

    這是碰觸爆炸型的，還有空爆型的，直接在空中爆炸，將一百多塊白磷模塊引燃，猩紅的火焰朝著地面緩緩降落，火焰越來越大，拖拽著白色的煙霧，好像一群惡魔從天而將，要將地球整個毀滅。

    一顆白磷彈就有一百多個模塊，浩瀚的一大片火種，天女撒花一樣絢麗，又帶著無比邪惡和陰損的味道，讓人看了，魂飛魄散，不知所措。

    轟，火焰落地，馬上將落點的所有物品都點燃了。

    半分鐘之內，野王城被濃郁的大火吞沒，幾乎每一個房屋，每一條街道，都變成了火海，變成了煙霧區，在煙霧的繚繞和氤氳中，火光熾烈的嘶嘶作響，好像一群群毒蛇在得意地獰笑。

    火光完全暴露了城市的輪廓，鬼子飛機進一步盤旋縣城上空，進行了第三輪打擊。

    機關炮，機槍，對著火光中反復掃射，噠噠噠的機槍聲音，撕扯著每一個人的神經，讓觀眾瑟瑟發抖。

    鬼子折騰了二十幾分鐘才走。

    城外，所有的防空洞，防炮洞，坑道，戰壕里，都伸出了一簇簇的人頭，都在默默地觀看著縣城的大火，濃煙。

    每一個人都沒有說話，都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張銳這邊，楊紅玉和麥香一左一右，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顫抖得好像得了瘧疾。

    張銳也沒有安慰她們，心理的成長需要經歷最殘酷的事情，還要有一個適應期。

    整個縣城，成了一個大火球，一個煙筒，很快，那濃烈的有毒的蒜臭味就彌漫到城外的工事里。

    好久，城外陣地上，終于泛濫起人們的議論聲，嘆息聲。

    最多的是贊嘆張銳，感激他的命令，將大家挽救了。

    各種后怕：“要不是張司令然我們出城躲避，早就被鬼子炸碎了！”

    “對呀，不炸死也要被燒死！”

    “聽老總們說，那是白磷彈，冒的白煙有劇毒，能毒死人的！”

    “張司令真是諸葛亮，能掐會算，救了多少人的命啊。等打跑了小鬼子，咱們野王城百姓給張司令蓋生祠！”

    縣城并非空城，還有至少五百名百姓不愿意出城，就在家里呆著，好在多數都在軍隊的幫助下，挖掘了地下坑道，躲避其中。

    但是，依然有人被炸死，被燒死，大火中，凄慘的哭嚎聲，傳出了很遠很遠。

    十幾分鐘以后，周圍的衛兵聽到呼喊，趕緊圍過來：“司令，司令？您？”

    張銳將他們召集到身邊，立刻吩咐，準備戰斗：“去，通知肖瑤的通訊組，向各營部和連隊下達戰斗任務，可能在凌晨，或者一會兒，鬼子就會進攻！”

    衛兵激動地答應一聲，沖出去了。

    張銳立刻派遣更多的通訊員，告知周圍的人，按照既定方案，準備戰斗。

    果然，沒多久，就聽西南方向發出了密集的槍聲。

    那邊的部隊立刻發出信號彈，三顆信號彈表明，敵人開始了攻擊。

    張銳部隊的指揮器材很差，沒有即時通訊設備，沒有電話線，只有靠著電報和信號彈，為此，他們約定了各種信號彈的符號意義。

    三顆信號彈表明，敵人兵力很多，看不清楚。

    張銳料到，鬼子對野王城的報復，必然是全方位的，也肯定通過間諜系統探查到城外工事和藏兵的情況，步兵地面突擊，利用縣城大火的背景照明，我軍在明處，日軍在暗處……

    沒辦法，鬼子太鬼了。

    但是，張銳部隊也有過這方面的訓練，晚上看到敵人，指派少數兵力和敵人對射，多數都隱蔽起來，敵人不到跟前，堅決不暴露自己。

    很快，四周都響起了槍聲。

    一會兒，槍聲停止，四周響起了恐怖的大炮轟鳴。

    迫擊炮和野戰炮，山炮，57毫米坦克炮，各種炮彈的聲音，攪拌起來，響成一片。

    縣城周圍的戰壕陣地上，爆炸聲此起彼伏，火光沖天，一些戰壕被瞬間炸塌，一些防炮洞也經受不住沉重的撞擊，轟然崩潰。

    鬼子野戰大炮的口徑，從75毫米到100毫米不等，威力巨大，將城外的戰壕炸成了一片廢墟。

    防炮洞防御的是迫擊炮和輕型山炮，也可以防止敵人坦克炮57毫米那種，或者37毫米速射戰防炮，對于野戰大炮炸開的彈片也能很好防御，但是，炮彈直接爆炸的落點位置，就無法抗拒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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