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有這樣的疑慮,也不是完全沒有根據(jù)。
其實自打張大有說,我的那張邀請函,是他特意幫我要來的時候,我就覺得有些蹊蹺。
以三青會和二爺那樣的關(guān)系,為什么會破格讓我參加今年的春評?雖說行當(dāng)里的人大多沒見過我,可很多人都知道我是陰差,也知道,我是二爺?shù)牡茏。我不相信三青會不知道?br />
三青會用一張邀請函將我引來,不周山暗中埋伏,找機會向我下手,這也絕不是不可能的事。
李淮山一臉擔(dān)憂地說:“要不,你還是別進那個什么窟了,那地方本來就兇險,萬一不周山突然發(fā)難就麻煩了。”
我搖了搖頭:“還是要去的。如果三青會和不周山真是一伙的,等到所有人都進了九龍窟,只有咱們留了下來,大雪峰山,咱們也出不去,如果三青會和不周山在那時候發(fā)難,才真是麻煩了。相反,九龍窟里畢竟有那么多同道,他們要想動手,顧忌反而更多一些。”
聽我這么一說,李淮山也陷入了沉默。
如今陷入這么被動的境地,確實怪我考慮不周,早在張大有將那張邀請函給我的時候,我就該設(shè)法查一查三青會的底。
這幾個月里,我也算是從實用那里學(xué)了不少東西,可這心思,終究無法像實用那么縝密,遇事也沒有他那么冷靜。
就在屋子里徹底陷入沉默的時候,房門突然被敲響了。
外面的人太多,腳步聲太雜,我們竟沒有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有人靠近。
門板一響,李淮山和黃玉忠同時驚了一下,我快速將字條收起來,皺眉望向了連連顫動的房門。
李淮山小聲問我:“要不要開門?”
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他安靜,隨后才起身湊到門前,隔著一道門板朝外面喊:“找誰?”
敲門聲戛然而止,緊接著,外面就傳來了一個渾厚的男聲:“我是三青會的使者,掌事要見陰差,著我來請!
三青會的使者,不都是聾啞人嗎?
我看向了黃玉忠,黃玉忠正不停地朝我搖頭,那意思好像是叫我不要開門。
才剛剛收到字條,外面就來人了,這不能不讓人起疑。
外面的人大概是見屋里半天沒動靜,又問了一聲:“陰差不在嗎?”
我猶豫再三,還是將房門打開了一道縫隙。
這么做實在是情非得已,這地方畢竟是三青會的地盤,就算我現(xiàn)在不給他們開門,他們早晚也能找到我,再者,考慮到仉家小輩們以后也要參加昆侖內(nèi)山的春評,我也不能再讓仉家和三青會的關(guān)系繼續(xù)惡化下去了。
先前黃玉忠也說過,蘇漢生是個小肚雞腸的人,如果我拒絕見他,誰也不能保證他會做出什么樣的事來,更何況我現(xiàn)在也不能確定三青會和不周山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也許他們沆瀣一氣,也許兩者之間根本沒有任何聯(lián)系。
為了心中的疑慮,就去得罪蘇漢生,絕對不明智。
可在弄清三青會的立場之前就去見蘇漢生,一樣不明智。
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如今的我,也只能再賭一把了。
我一手抓著門把,順著門縫向外張望,先是看到了幾個穿藏袍的使者,視線慢慢向左移動,最后落在了一個身穿白袍的人身上。
別人的衣服都是黑白相間的藏袍,他身上穿得,卻是一件純白色的漢服,而且體格、膚色,也和其他使者區(qū)別很大。
他看到我,立即拱拱手,露出一抹人畜無害地笑容:“可是陰差當(dāng)面?”
我機械地點了點頭;“是我!
對方朝我作揖道:“掌事請陰差去一趟明堂,勞駕陰差移個步吧?”
我依然機械地點點頭,將門拉開,慢慢走了出去,李淮山和黃玉忠怕我出事,也趕緊跟了出來。
那個穿白袍的人見他們兩個出來,就笑著對他們說:“掌事只見陰差一人,兩位還請留步!
我回頭看了李淮山和黃玉忠一眼,說:“你們兩個留下!
話音一落,白袍就朝著前方抬了抬手,示意我往前走,我又看了李淮山一眼,才轉(zhuǎn)身邁開步子。
沒想到李淮山還是跟過來了,白袍見他死跟著不放,不停地沖我皺眉頭。
我當(dāng)場就瞪了眼,沖李淮山吼了起來:“李二狗,你跟著我做什么!”
以前我只要瞪眼,李淮山就會縮頭縮腦的,可這一次他卻一點也不怕我了,竟然也瞪起眼,一臉急躁地嚷嚷著:“我必須跟著你!”
我也是有些惱了,聲音陡然大了幾分:“你留下!”
這時黃玉忠快步跑了過來,一把拉住李淮山的胳膊,湊在李淮山耳邊小聲說:“讓若非一個人去吧,你就算跟著他,也只能成為他的累贅。”
站在我身旁的白袍使者一臉的不解:“你們這是……怎么了?”
“沒事。”我擺了擺手,讓他在前面帶路。
對方也沒再說什么,仰首闊步地走到前面去了,我再次回頭看了眼李淮山,他瞪眼看著我,眼圈和血絲都紅著,我在心里無奈地嘆了口氣,最終還是轉(zhuǎn)過頭,快步跟上了白袍使者。
我是絕對不可能帶上李淮山他們一起去見蘇漢生的,雖說沒有和蘇漢生交過手,可單是他身上的那份修為,就不是我們?nèi)齻能應(yīng)付的。如果蘇漢生要向我發(fā)難,帶上李淮山他們兩個,也只是徒增人命。
我一個人去,就算真的遇難,至少他們兩個還有機會活著離開。
小路上的人一見到三青會的使者,就會自動讓出一條通道,我在使者的包夾下,一路快行,很快就到了小路東頭。
在這之后,走在前面的白袍使者才變了方向,帶著我走上了路右側(cè)的一道山坡。
順著山坡向上看,就能看到坡頂上也立著一排屋舍,和內(nèi)山的大部分房屋一樣,這些屋舍也是石木結(jié)構(gòu)的,只不過屋子附近沒有溫泉。
白袍使者揚了揚手,指著正對山路的一座房子對我說:“那里就是我們?nèi)鄷拿魈谩!?br />
我點了點頭,沒說什么。
他剛才指出來的那座房子,比其他房屋要高出七八塊磚,寬度也是其他屋舍的兩倍,但除此之外,并沒有其他的裝飾。
過了一會,白袍使者又對我說:“你昨天送過來那個傷員醒了,掌事叫你過去看一看。另外,掌事好像還有些別的話要對你說。呵呵,說起我們這位掌事啊,向來是不愛與人接觸的,他單獨面見前來參與春評的小輩,這還是自三青會建會以來頭一次呢!
我現(xiàn)在心事很重,沒有說話的心情,只是沖他笑了笑,權(quán)當(dāng)作回應(yīng)了。
沿著山坡來到了明堂,白袍使者讓我一個人進去,他則站在門口,朝著屋子里抱了抱拳,高聲喊:“客人已經(jīng)帶到了!
我站在門檻的這一邊,朝屋子里掃了兩眼,就見偌大的房子里,除了兩把太師椅,以及西墻上的一道小門,就只剩下光禿禿的地板和四面白墻了。
過了好一陣子,小門那邊才傳來了蘇漢生的聲音:“嗯,你們?nèi)グ!?br />
白袍使者笑著朝我拱了拱手,就帶著其他人離開了。
直到他們走遠,小門上的簾子才被掀開,蘇漢生一臉凝重地從里面走了出來,他剛剛抽過旱煙,一邊朝著屋子中央走,一邊磕打著煙桿,煙鍋里的灰一撮一撮地落在地上。
我很警惕地盯著他,他卻不看我,視線一直落在其中一把太師椅上。
他走到屋子中間,圍著太師椅轉(zhuǎn)了兩圈,才慢慢朝我這邊走了過來。
我頓時如臨大敵,趕緊在丹田中凝練出一口念力,隨時準備催動幽冥通寶。
蘇漢生走到離我不足一米的地方,才停下腳步,緊接著,他便抬起了頭,沖著我露出了一抹笑容。
說真的,我活這么大,還從沒見過這么生硬的笑容,那笑容一看就是硬擠出來的,看上去就像是有人用刀在他臉上割開了一道口子。
他的表情讓我渾身不自在,可出于禮貌,我還是要拱拱手,恭敬地叫一聲:“蘇前輩!
蘇漢生可能自己也覺得現(xiàn)在的表情不太正常,總歸是收起了笑容,語氣柔和地問我:“你是仉侗的弟子吧?”
我警惕地看著他,點點頭:“是!
自打進了內(nèi)山以后,我就無法感應(yīng)到其他人的念力了,唯獨蘇漢生是個例外,現(xiàn)在他離我這么近,從他身上散發(fā)出來的精純念力,也讓我倍感壓力。
蘇漢生也十分生硬地點了點頭,又問我:“仉侗他……挺好的吧?”
我的聲音也很機械:“挺好的!
這句話說完,我和蘇漢生就同時陷入了沉默,氣氛一時間變得十分怪異。
我總覺得吧,蘇漢生好像確實有話要對我說,可那些話他又不好意思說,以至于弄的場面十分尷尬。
就這樣沉默了好半天,最后還是蘇漢生先開口了“你昨天送來的那個人,醒了!
我點點頭:“剛才的使者已經(jīng)告訴我了!
蘇漢生又是一陣沉默,才指了指西墻上的小門,接著說道:“他一直想見你,你要是沒什么事,就去看看他吧。不過這孩子傷得很重,盡量少讓他說話。那什么,你去吧,我就在堂口這邊等你。”
我朝著蘇漢生抱了下拳,才轉(zhuǎn)身朝小門那邊走。
說實話,來到這里之前,我還在想,蘇漢生會不會一見到我就突然發(fā)難,可現(xiàn)在我卻覺得,他對我,好像沒有什么惡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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