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仉恒這話是怎么說的?
仉恒說:“景字脈總共有六枚烏銅令,但凡是掌有令牌的人,都能調配景字脈門人。現在我和老二手里各有一枚烏銅令,再算上你手里這么一枚,掌維國手里還剩下三枚。”
我不禁有些好奇:“景字脈弄這么多令牌干什么?”
“在民國之前啊,景字脈每一代定門都是‘六爻成卦’,”仉恒耐心地給我解釋:“也就是說,每一代的定門都有六個人。一人一塊烏銅令,每個人都能調動景字脈門人。這六個人共用一個名字、一張臉沒,共用同一個身份,在外人看來,這六個人就是一個人。”
我掂了掂手里的烏銅令,撇嘴道:“這么復雜。”
仉恒笑了笑:“也就是民國之前這樣。清朝覆滅那會兒,咱們老仉家分崩離析,你高祖爺爺花了大半輩子才把散布全國的仉家人重新聚集起來,可等到仉家重立門楣的時候,你高祖爺爺的年紀就很大了,他那時候精力有限啊,也沒那么大的心氣兒為景字脈培養那么多定門了。”
“大爺,我就是想知道哈,這個令牌到底怎么用啊?”
“回頭掌維國會幫你安排一個接頭人,他會詳細告訴你烏銅令的用法。”
掌維國看樣子是不會回來了,仉恒中午請我吃了頓海鮮,酒足飯飽之后,我們才離開飯店。
從大堂出來的時候,我頓了頓腳,回身朝店門口看了一眼。
仉恒問我怎么停下來了,我說:“大爺,你不覺得,剛才掌維國有點奇怪嗎?”
“他就是個怪人,他要是不奇怪,那才奇怪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覺得,最初和咱們談判的掌維國,和后來將烏銅令扔給我的掌維國,氣質相差很大。大爺,你確定景字脈只有一個定門嗎?”
從吃飯開始,仉恒臉上就一直帶著微微的笑意,可聽我這么一說,他的笑容就慢慢僵住了。
對于我的問題,仉恒沒給答案,我估計他自己能都沒有答案。
回到舊貨店,我還是習慣性地先到柜臺前看看賬本,以前柜臺上放著一個帶鎖的鐵盒子,用來放置最近兩年的賬目,可直到我走到柜臺前,才發現鐵盒不見了,反倒是墻角附近立了一個寬大的保險柜。
我好奇保險柜里究竟有什么東西,就試了試密碼,第一次嘗試就將柜門打開了,密碼是仉亞男的生日。
保險柜里也沒別的東西,全是各種各樣的賬本,渤海灣的所有產業現在都要來我這兒交賬,這么多賬本我可看不過來,加上我本來就特別討厭看這種表格和數字堆積出來的東西,只是大略地掃了一眼幾個賬本的封皮,就把保險柜關上了。
這么麻煩的事兒,還是讓仉亞男來打理吧。
仉恒說掌維國近期可能會派個接頭人來,我本來想去七中瞄一眼,運氣好說不定還能和邵可唯來一次偶遇,可現在店里沒人,萬一掌維國派人過來也沒人接待一下,我只能打消了出門的念頭,乖乖在店里候著。
下午兩點來鐘,終于有活人進了店門。
李淮山和黃玉忠一前一后地回來了,這兩個人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現在都是氣喘吁吁的,渾身上下全是汗,隔著老遠我都能聞到一股汗酸味兒。
“你們倆這是掉酸菜壇子里了么,這么大的味兒?”
“嗨,別提了,”李淮山給自己倒了一杯涼開水,抱怨道:“最近這幾天你六姑父差點把我們給折騰死,我們幾個一天到晚四處跑,等晚上回到家就一點力氣沒有了,別說洗澡了,一腚坐沙發上,恨不能接著就能打呼嚕。”
“六姑父讓你們干什么了?”
黃玉忠說:“你不是在城東區那邊開了家飯店嗎,最近你六姑父打算給店里裝修一下,我們幾個最近都被他拉過去干活了。”
他不說我都忘了,當初二爺為了方便我接近實用,確實在城東區盤了塊地,還在地皮上建了個飯店。
我抱起了手,喃喃道:“實用還真打算把飯店開起來啊。”
李淮山放下水杯,湊到柜臺前來說:“實用說了,以后那個飯店就是咱們的大本營,你現在可是渤海灣的大掌柜,沒個像樣的據點可不行。”
他身上的汗酸實在太猛,我都有點受不了了:“你離我遠點,我鼻子靈,受不了你這味道。”
“我身上味道很大嗎?”李淮山一邊朝自己身上嗅,一邊離開了柜臺,過了一會兒他突然說了句:“對了,江曲來了。”
呵,最近這段時間一直在外頭跑,還真是忘了不少事兒。
上次我離開昆侖山之前和江曲約好了,入秋以后請他到渤海灣來玩,沒想到時間過得這么快,現在已經立秋了!
李淮山說,江曲到渤海灣已經三四天了,估計我要是再不聯系人家,人家就走了。
這哪行啊,人是我請來的,我怎么也得盡點地主之誼吧。
我問李淮山最近舊貨店這邊誰有空,李淮山想了想,說舊貨店這邊的人都特別忙,不過仉百川最近好像沒什么事干。
仉百川啊……得,就他了。
我讓李淮山和黃玉忠抓緊時間洗個澡,完了就在舊貨店里等著,過陣子可能有人來找我,如果到了晚上飯點兒沒人來,他們就不用等了。
他們兩個正好想找個借口休息休息,忙不迭地答應了。
眼看時間還早,我先跑去辦了張電話卡,買了個新手機,又聯系了仉百川,帶著他一起去找江曲。
這段時間我怕是還有不少正事要辦,需要有個人代替我來招待江曲,仉百川雖說人品有點問題,但辦事還算靠得住,是個不錯的人選。
這段時間仉百川一直處于被冷落的狀態,李淮山和黃玉忠他們不愛搭理他,實用平時有什么事也不用他,冬字脈的其他師兄弟們幾乎也不主動聯系他。我估計仉百川現在肯定認為自己還是被我們排斥在外了,反正現在資糧坊對于我們來說,也沒有過去那么重要。
其實這就是實用給他的一點小懲罰,先晾晾他,讓他反思一下人生,倒也不至于真的將他排除在外。
一接到我的電話,仉百川就特別激動,他倒也不訴苦,就是各種出謀劃策,告訴我什么生意賺錢,那里的地皮便宜,該盤趕緊盤,千萬別錯過機會,要么就是說他最近看上了幾個比較好的理財產品云云。
他一上來就喋喋不休,就是不想讓我開口說話,他大概是害怕從我嘴里聽到他最不想聽的消息。
我找個空隙將他打斷:“我這兒來了一朋友,你和我一起去招待一下。”
仉百川懵了:“啊?”
“啊什么呀,在哪兒呢你,我開車接你去。”
“在……在資糧坊呢。”
我開車到資糧坊接了仉百川,又問李淮山要了江曲的地址,載著仉百川一起去找他。
路上我也沒和仉百川聊太多,就是偶爾閑扯幾句,我這樣刻意裝作不了解仉百川現在的處境,反倒讓仉百川變得更不自在了。
不自在就不自在吧,只要把江曲給我招待好了就行。
接到江曲,我就在市中心最好的一家飯店里開了飯局,江曲這次來還帶上了老婆孩子,本來他們的錢已經快花完了,準備明天一早就走,我敲響他的房門時,他們一家正在收拾行李,沒想到一開門,站在外面的人竟然是我。
江曲說這次能見到我讓他感到很驚喜,他知道我很忙,也知道我前段時間去了湘西,本來還以為我回不來了。
說實話我和江曲接觸不多,可他身上有一種天然的淳樸,每次看到他我心里就非常暢快。
不過我結交江曲,也不是完全沒有私心,江曲那個家族和寄魂莊的關系怕是非同尋常,加上老仉家在藏青一帶沒有勢力,有時候我到那邊辦事,說不定還要靠江曲幫忙。
酒過三巡,仉百川喝大了,借著酒勁心情才慢慢松弛下來,話也漸漸多了起來。
飯局快結束的時候,我帶著仉百川到柜臺前結賬,仉百川打著酒嗝說:“若非,這人是干什么的啊?”
我感覺他的口氣有點硬,不由地皺了皺眉:“你問這個干什么?”
仉百川勾著我的脖子說:“我覺得吧,若非,這人就是個普普通通的牧民,你和這種人結交,不是浪費時間嘛。”
聽到這種話,我心里有點別扭,但不至于生氣,因為仉百川這么個老油子能把這種話說出來,就說明他在我面前已經不再掩飾自己了,這是好事。
我付了錢,才回過身來對仉百川說:“我告訴你,英雄莫問出處,牧民怎么了,放在三年前,我還在家具城大小工呢。”
現在想想,我這話說得也有點沒羞沒臊的,有點裝,那天確實喝得有點高了。
仉百川醉醺醺地點了一下頭:“嗯,也是。你現在,可是咱渤海灣的……大掌柜。嗨,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真沒想到你這么快……就把仉如是給……”
“這些事就別老提了,沒意思。那什么,我最近可能還挺忙的,江曲是咱們的朋友,好好招待他。”
“放心吧,別的事兒我不行,要說招待客人,那……沒有比我更在行的。”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