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遲說,渤海灣這邊的暗線黑蝠精大多認識,但也不是全都認識,他也是花了好大力氣才將暗線所在的位置全都挖掘出來。
在這些暗線里,有收了不周山好處的正常人,也有一些不入流的散修,以及南洋來的一些精怪,不周山之所以將它們放在渤海灣的時候,只給了他們一個任務,就是配合“上峰”的行動。
這個所謂的“上峰”如今也在渤海灣,但沒有人和他直接接觸過,即便在諸多暗線眼中,這個人的身份也是個謎。
我問老遲,既然所有人都沒有接觸過他,又如何配合他的行動。
老遲說這個人手里有每一條暗線的聯系方式,早在零六年初秋的時候,他還和幾條暗線聯系過。
零六年初秋,不就是我剛回到仉家的時候么?
不過在這次聯系之后,“上峰”再一次消失了,之前他用過的手機號也變成了空號。
掛電話之前,我讓老遲將暗線的位置整理出來,發給我。
等他將暗線的信息發過來以后,我就聯系了實用他們,讓他們提前布局,等到明天下午再行動,屆時務必要將所有暗線一網打盡,絕不能放走一個。
實用并不知道我最近在調查渤海灣暗線,但他也沒多問,只說會盡快安排,另外也提醒我,暗線的數量太多,要想一網打盡,我最好也動用一下仉家的其他人。
他這話說的隱晦,但我能聽得出來,他大概猜到老仉家除了明面上的勢力,暗地里還藏著其他力量。
實用是什么樣的人,這些事兒你根本就瞞不住他。
等實用掛了電話,我就坐在辦公桌前,反復琢磨“上峰”的事兒,我猜測,這個人十有**就是景字脈舊人。另外我也在想,當初不周山之所以放棄控制仉家的計劃,應該也不僅僅是因為忌憚二爺。
還有就是……掌東海干什么去了?
想到這,我立即撥通了仉恒的電話,問他是不是離開渤海灣了。
聽我這么一問,仉恒也很驚訝:“你怎么知道我不在渤海灣,這件事我沒告訴任何人啊?”
我沒回應這個問題,只是問仉恒:“大爺,你手頭有特別緊要的事兒嗎?”
“也沒有,”仉恒說:“我就是出來淘點貨。”
“大爺,你要是沒什么事兒就趕緊回來吧,這兩天渤海灣這邊可能要起風浪。”
“起風浪,什么風浪?”
“解釋起來太麻煩,我現在沒這么多時間。”
“這孩子,怎么說話盡說一半呢。”仉恒在電話里嘆了口氣:“行吧,下午我就往回走。”
將手機放在一旁,我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看樣子,要想將老遲口中的“上峰”引出來,我不得不拿掌東海做個誘餌了,估計掌東海怎么都想不到我能看穿他的真實身份吧。
掌維國、掌東海,是同一個人。
中午放學以后,我先回修車廠提了車,當時李淮山和黃玉忠正在修車廠后院練功,見我匆匆忙忙地回來,又匆匆忙忙地離開,兩個人心里好奇,問我干什么去。
當著黃玉忠的面,我又不能將吳林的事兒說出來,只說了一句:“跟一個老朋友出去殺人。”
李淮山花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他來了?”
我點了點頭。
黃玉忠卻是一頭霧水,看看李淮山,又看看我,撓著頭皮說:“我發現現在越來越看不透你了。”
我沖他一笑,隨后就將車子開出了修車廠。
城北碼頭離城西區非常遠,開車要一個半小時,如果不出意外,我正好能在兩點鐘趕到那里。
今天老天爺開了恩了,從我將車子開出修車廠以后,一路都沒遇上堵車,甚至連個紅燈都沒碰見。
要知道當時可是大中午的車流高峰期,半路遇堵那是家常便飯。
我來到城北碼頭西側的老廠房時,手表上的時針剛剛走到下午兩點整的位置。
這個老廠區相當有年頭了,院墻周圍長了好幾層雜草,水泥抹成的墻皮上已經出現大段裂痕,墻頂上還有崩裂的痕跡。抬頭向上看,視線略過墻頂,還能看到兩個鐵皮房的房頂,上面已經生滿了銹跡,乍一看就像是一片片干涸的血跡。
我將臉湊在墻皮上,仔細聆聽廠區里的動靜,隱約聽到了女人的抽泣聲,還有一些男人正用中文或者外語交流,偶爾還能聽到一陣低聲叫罵。
由于里面的動靜太小,我花了不少功夫才弄清楚那些人說的話。
廠區里正在上演一場綁架案,綁匪試圖讓自己的人質聯系家人,以索要贖金,綁匪手里有槍,人質很緊張,一直在低聲哭泣。
我挑了一個廠區內相對嘈雜的時機,快速翻墻進院。
可我怎么也沒想到,墻對面的土壤下埋了東西,一落地,腳下立即傳來一陣“當啷當啷”的銳響,動靜不算太大,但也足以驚動廠房里的綁匪。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我這邊還沒把身子直起來,廠房里傳來了槍聲,女人的抽泣聲戛然而止。
撕票了!
緊接著就聽吳林在里面喊了一聲:“動手!”
下一個瞬間,廠房里就想起了此起彼伏的槍聲,綁匪的槍頭上都裝了消聲器,槍聲聽起來沉悶而急促。
我也不敢多想,立即撒開騰云步沖向廠房。
這間廠房只有一個出入口,我沖過去的時候,正好有兩個人抱著槍出來,我第一時間起手出拳,催出兩道震勁。
在兩聲沉悶的骨碎聲中,迎面而來的兩個綁匪都被催碎了大腿骨,劇烈的疼痛讓他們的表情瞬間扭曲,身子也失去重心,歪歪斜斜朝地上倒去。
吳林的叫喊聲不早不晚地響起:“別心軟,殺!”
其實我出手的時候也沒多想,只是習慣于解除對手的戰斗能力,而不是直接要他們的命,按說正常人被打斷了大腿,一時半會兒肯定緩不過勁來,別說反擊了,能在劇烈的疼痛下保持意識清醒都不容易,可這兩個人卻在倒地的一瞬間舉起了槍,直接將槍口對準了我。
也就在吳林向我喊話的那個瞬間,我已經撒開騰云步避開槍口,壓到了兩個綁匪面前,左手開弓,分別朝他們的天靈蓋上催出一道震勁。
我沒仔細看這兩個人的死狀,只是在視線的余光和炁海流沙里看到他們徹底癱在了地上,上一刻還包裹在他們身上的生氣已不復存在。
不得不說,活人的腦仁,可比邪尸脆弱多了。
其他綁匪這會兒也回過神來了,瞬時就有好幾只槍口同時指向了我。一看這清醒,我立即使出撩云勢,不斷變換身形、輾轉騰挪。
我的移動速度再快也比不子彈,大部分時候我能通過槍口的指向計算出彈道,但奔出幾步之后,胳膊和肩膀上還是出現了擦傷。
無奈之下,我只能快速貼到一個綁匪面前,一把將他鉗住,本來像拿他來當人質,沒想到我剛剛鉗住他,就有一發子彈打穿了他的胸口,萬幸我注意到了那只指向他的槍口,提前做出了規避動作,要不然這發子彈在打穿他的胸口之后,弄不好還會在我身上開個洞。
這幫人實在太狠了,為了搞死我連自己人都殺。
我扔了手里的“人質”,縮身閃到了一根水泥柱后面。
有三個綁匪立即端著槍朝我這邊靠攏,他們在移動的時候還刻意放輕的腳步,要不是我能在炁海流沙中看到他們,根本察覺不到后方有人靠近。
趁著他們還沒壓過來,我立即撒開陽線,震腕猛抖,八卦錢在空中劃出一道很長的彎弧度,繞過水泥柱,結結實實打在了一個綁匪的脖子上。
八卦錢在極速移動的時候連石頭都能打穿,區區血肉哪里扛得住,雖說我在炁海流沙看不到血,但能聞到一股非常濃的血腥味兒,對方的頸部大動脈百分之百被八卦錢切斷了。
可這家伙全不畏死,即便斷了動脈也沒能讓他止住腳步,依舊端著槍壓了過來。
這特么也太難搞了吧!
當時實在沒有其他辦法了,我只能祭出我最不想用的一樣武器——陽線。
吳林將兩條鋼筋擲向了朝我這邊壓過來的人,給我爭取了一點點時間。我就利用這個機會,撕掉了陽線上的一大段羊絨。
陽線之堅,堪比金剛鉆,之韌,堪比百煉精鋼,加上它只有頭發絲那么細,沒了那層特制的羊絨,這東西遠比刀子還要鋒利。
如今為了對付這幫亡命徒,我也只能將祖師爺的這一縷頭發絲當作斷頭刀來用了,真是罪過。
當我再次一次將陽線撒開,廠房里的血腥氣息很快濃郁到了極點,就連從外面照進來的陽光,也被蒸騰的血霧染成了紅色。
吳林罕見的沒有實用槍械,我偶爾瞥見他的時候,見他手里拿著兩尖銳的鋼筋,身上早已經被血染紅,看起來就像個剛從血池里出來的修羅。
早已被廢棄多年的廠房在今天變成了一個面積碩大的屠宰場,吳林不再是一個殺手,我也不再是陰差,這一刻,我們都是屠夫。
很多人誤以為“生殺予奪”是個褒義詞,事實上當屠夫的感覺非常不好,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沒人愿意讓雙手沾滿別人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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