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世錫用心良苦來設(shè)計鬧鬼，就是為了恫嚇平壤軍民嗎？”崔忠在喃喃自語。
阿依慕接口道：“未必，王爺說趙世錫這人擅使詭道，他來西門鬧鬼，一定有些其他目的，比如……”
“地道！”阿依慕、韓將軍和張玉貞同時道。
阿依慕點點頭：“王爺說趙世錫按兵不動，一面是在迷惑我們，一面便可能在修筑地道……托王妃西門之事的福，趙世錫想在平壤中安插奸細(xì)變得困難無比，所以地道便是最保險的進(jìn)攻手段。”
韓將軍道：“西門附近就有不少地聽之處，我們過去一聽便知。”
說罷他領(lǐng)著一群人下了城墻，那處鬧小孩飯的民居中，幾個官吏正在盤問五個孩子。
韓將軍將眾人領(lǐng)到了城墻下的一口深坑旁邊，這坑離地大約一丈，坑邊擺著梯子，坑底放一口大缸，缸面蒙著牛皮，一個軍士正附耳在牛皮上聽動靜，猛然間看到頭上出現(xiàn)一大堆人，把他嚇得哇哇亂叫。
“可有異常？”韓將軍沉聲問道。
那軍士看清來人，結(jié)結(jié)巴巴的道：“稟將軍……白日一切正常，就是到了晚間……有那鬼叫……每晚都聽不真切……”
阿依慕和韓將軍對視一眼，心道：“果然。”
韓將軍從梯子趴了下去，附耳在缸面聽了一會。
突然，遠(yuǎn)方傳來一聲悶雷，轟隆一聲，夜空下聽的分外清楚，李朝官員都是一臉見怪不怪的神情。
張玉貞解釋道：“福晉，這是趙世錫的炮聲，東門外有二十門虎蹲炮，晝夜不停，間隔轟擊，只是對城墻沒有損害，聽的久了，也就習(xí)慣了。”
阿依慕皺了皺眉頭，問韓將軍道：“老將軍可聽到了什么？”
韓將軍起身搖搖頭道：“沒什么動靜……”
這樣的地聽坑，在西門附近共有三十多處，在別的城墻附近更多，是專門聽防備敵軍挖地道所設(shè)的。
而一般戰(zhàn)法，挖地道，都是在猛攻城墻之際，派人乘著牛皮車，貼在城墻根下開挖，一來距離短，一兩天就能挖通，二來攻城時喊殺聲大，可以勉強將挖地道的聲音蓋過去。
趙世錫這般從離城墻極遠(yuǎn)位置開挖的，倒是少有，甚至連趙世錫是不是在西門附近挖的地道，也不能確定。
阿依慕和韓將軍一行，連著看了十幾個地聽坑，都是一樣結(jié)果。
越接近東城，那炮聲也越響亮，地聽坑里也越不清楚。
聽了許久的炮聲，阿依慕突然道：“這炮聲似乎有些規(guī)律……”
崔忠在道：“福晉，這炮聲時密時疏，并無定法，想來是放炮之人隨意而為的。”
”不對！這炮每次的間隔都有規(guī)律，隨即阿依慕撿起一塊石頭，在墻上刻字，眾人用火把將那塊城墻青磚照亮。
炮響之后，阿依慕在城墻上刻了一個點，口中念道：“一二三四……”
再數(shù)到“二十二”時，又是一聲炮響，阿依慕又刻了一個點，并開始重新計數(shù)。
下一炮的間隔是四十五個數(shù)，接下來是六十六，接下來是八十九，然后是六十六，四十四……
連續(xù)聽了十二次炮響后，節(jié)奏又是一變，錯雜起來，連續(xù)記了五個數(shù)也找不到什么規(guī)律了。
韓將軍看著城墻上的數(shù)字陷入深思。
張玉貞驚疑道：“這炮聲每次間隔，都是在二十二的數(shù)上相加減，而后變的雜亂……”
“這些數(shù)字為何意？”崔仲裁奇道。
阿依慕托著下巴道：“想來是以此為號，炮響則地道挖，炮停則地道停，這樣地聽受炮聲所擾，是聽不出聲音的。”
“那這雜亂的炮聲如何解釋？”崔忠在又問道。
“迷惑我們唄！要是一直是這個規(guī)律重復(fù)，傻子都聽出來了。”阿依慕撇撇嘴不屑的道。
“要是按照這炮聲挖地道，何年何月才能挖通啊？這猜測，未免想當(dāng)然了吧。”崔忠在有些生氣的道。
此時阿依慕親軍中，那個穿著布衣的人出來回道：“還有運土！”
“什么？”崔忠在怒道，“你是何人？福晉的親軍便如此無禮嗎？”
那百姓嚇得立刻唯唯諾諾，縮著身子，阿依慕笑道：“大人這就錯了，這人不是我親軍。這人可是個寶貝，是黑龍江將軍薩布素送給王爺?shù)模鯛斢置規(guī)У狡饺纴怼！?br />
黑龍江將軍是什么官職，李朝百官都是知道的，聽他對此人如此看重，不免一個個都分外期待。
阿依慕繼續(xù)道：“這人叫……額……反正我叫他耗子……”
耗子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容道：“正是，正是！福晉賜名耗子！小的往后就叫耗子！”
“自己說你會干什么吧。”阿依慕道。
“是！不勞福晉費心。”耗子賠笑道，“各位大人，小的是個盜墓的，老將軍抓住小的后，沒把小的一刀砍了，還讓小的去做些建房、挖窯的活計將功贖罪，小的萬分感激……”
阿依慕笑罵：“說重點！”
“是！是！福晉教訓(xùn)的是！”耗子趕緊拍馬道，“小的會挖洞，自然也會探洞，要是有倒斗的……啊呸……有敵軍的盜洞……呸……”耗子打了自己一巴掌，額頭上緊張的汗都下來了。
“有敵軍的……這個地……地道，小的應(yīng)當(dāng)也能尋出來。”
崔忠在問道：“你剛剛說運土什么意思？”
“挖洞，最重要便是通氣、支撐和運土，敵人要是想挖一個長洞，就要有不少人手去搬挖出的土，像剛剛炮擊間隙，就可以將碎土裝袋，炮擊雜亂時，就可以將土運出盜……呸，是運出地洞……”
崔忠在還要再問，卻被韓將軍打斷了：“你說你能找到敵軍地道？怎么找？”
“嘿嘿。”耗子神秘一笑，從袖子中掏出個圓鏟子頭，又用借了根侍衛(wèi)長矛，將沒刃的那頭插進(jìn)鏟子里，用繩子捆好。
耗子隨意選了一塊地，身體站直，兩腿叉開，雙手握桿，置于胸前，鏟頭著地，位于二足尖間，用力向下垂直探出鏟，不斷將鏟頭旋轉(zhuǎn)，四面交替下打，片刻地上便只剩了一個圓柱形孔道。
“嘿嘿，王爺給這家伙式起了個文雅名，叫洛陽鏟，小的心里萬分感激啊！此生為王爺鞍前馬后，在所不辭！”耗子說這話時臉上滿是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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