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合手中掌握著的信息，再聽到蔡力農(nóng)和盤托出沒有一絲一毫隱瞞的話以后，張?zhí)煲闼闶菍Ξ斈臧l(fā)生的事情有了一個認知。不過他也由此更加的佩服譚國剛，一個殺人的逃犯，竟有在聚光燈下生存十年還步步高升的本事。想一想此人也非同一般。
張?zhí)煲闶窃较朐接X得這個人出奇的厲害，現(xiàn)代狗仔們的攝像頭，絕不會比他們這些私家偵探差上多少。在那么多的攝像頭下，那么多狗仔的目光注視中。他的名氣越來越大，地位越來越高。愣是一點破綻都沒有漏出來，若不是這一次蔡力農(nóng)的兒子生了病急需用錢。可能這件事就會被掩埋在歷史的塵埃中，譚國剛小山民努力奮斗成為一線明星的光輝形象就要永遠的留存在人們的印象中了。
等回到酒店坐下來，把這些消息全部都說給林素衣聽了以后。林素衣出奇的沉默了半晌，提出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建議，道：“懷來有一座寺廟有些出名，叫做大悲院，你陪我去走一走。”
因為這個說話平淡嘴角卻總帶著一份世人不及的風采的女人，張?zhí)煲憧偸窃诨秀敝须y以拒絕。等他們到了大悲院的門口，張?zhí)煲憧粗鴭擅佬愿械讲恢v道理的背影的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這個女人站在哪里都是一道契合天地的美景。
比如現(xiàn)在站在寺院的門口，就像是身上頂著佛光的菩薩。讓他心里總是忍不住想去褻瀆一番。
寺廟很大，至少從外面看上去很大。一進門，有一座三足大鼎，上面頂著三層的舍利塔。鼎身上有一排五個大字：‘古剎大悲院’。再往里走，有一道側(cè)門，門上掛著一副對聯(lián)。左邊寫著‘須識凡心即佛心’，右邊寫著‘休拋世諦求真諦’。沒有橫批。
看著這一排字，張?zhí)煲愫鋈粐@了口氣。
林素衣看了他一眼，笑道：“怎么了？”
張?zhí)煲銚u了搖頭，說道：“有點想家。”
林素衣低頭看了一眼收了她五塊錢的門票，又抬頭望了一眼拿著香排著隊在佛像前等著跪拜的人群。說道：“想家就回去看看，這里到你家不算遠。”
張?zhí)煲銚u搖頭笑道：“算了，往返的車票也挺貴的。回家待不上兩天，再把我媽折騰病了，她身體一直都不算好。哎，你看這幅字寫的多好，凡心即佛心啊。”
林素衣笑道：“凡心？佛心？所謂的佛，不過是窮苦時代人們對于時代無能為力所想象的一個奉獻己身拯救他們的完美的人罷了。佛心本來就是凡心的一部分，只不過在燕京這座大城市中，難見人心中佛心的那一部分而已。”
張?zhí)煲隳粺o聲，他的書生意氣算不算是佛心的一種？他總是在無形之中用君子的德行來要求自己，特別希望別人能給他一個謙謙君子，溫婉如玉的評價。
大悲院名頭大， 院落并不大。因為很多門都被封禁，門口放著一個游人止步的標識，也不知道里面藏著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或許這也是這里的門票只值五塊錢一張的原因吧。
林素衣繼續(xù)說道：“這次的事情若是能完美解決，我就要回上海去了。這事業(yè)就要你和胖子一起打拼，這是你的機會，但是希望不會傷害到你。燕京城，滔天的野心也容得下。可商場上，容不得一絲一毫的仁慈之心。就比如你去過的CBD，那里的每一間辦公室中都充斥著勾心斗角，優(yōu)勝劣汰。富二代的優(yōu)勢在于失敗無數(shù)次以后仍然有機會開始下一次的嘗試，而你們，只要一次不慎，便是半輩子的艱難前行。”
“我有一個在溫州的朋友說，他們那里投資是只要看到機會就拼一把。成功了就是千萬富翁，失敗了就一輩子背負著銀行欠款。敢打敢拼，可能是那里富有的人很多的原因之一。但是有一點，他們從小到大一直耳濡目染的都是如何發(fā)財如何做生意。我想在充斥著官僚主義的濱海長大的你可能聽到的更多的是如何找靠山，如何混日子，如何的得過且過。好在你沒有淪落其中，反倒是有著讓我欽佩的雙手打天下的野心。”
“我很希望你能夠快一點擁有足夠的原始資金，每一個人的原始資本的積累都充滿了血腥。但是，這一部分足夠淘汰掉大部分人。你要永遠記住，各行各業(yè)的人脈、快市場一步的信息、足夠的流動資金是你一步登天所需要的最重要的三個組成部分。窮山溝里爬出來的泥鰍，得先五百年化鯉，再五百年成龍。”
站在佛像前面，身板挺得比佛像還直的林素衣。胸前勾起驚心動魄的誘人曲線，吹起拜佛人心湖上的漣漪。她半轉(zhuǎn)身看著拿著香的張?zhí)煲悖l(fā)出了她自己對于人生最直觀的感嘆。
“這人生，從來都是接力賽。可笑無數(shù)人卻總以為這是處于同一個起跑線上的百米沖刺，你說可笑嗎？”
這番話是她挺長時間之前就想說給張?zhí)煲懵牭模徊贿^到了今天才遇到這么好的機會。
張?zhí)煲愫苌凤L景的沒有給出答案，他走到蠟燭旁點燃了三炷香。重新走到佛像前，沒有像其他人那般跪拜。而是微微頷首三次，將香插在香爐的最中間。默默念道：“心誠則靈。”
二人繞著寺廟轉(zhuǎn)了一圈，或許是被這里僅存的肅穆感染，也可能是受到走到哪里都有人跪拜的氛圍影響。兩人全程沒有在說話，倒是林素衣在走到四面佛寫著姻緣的一面的時候，停住腳步看了一眼。又扭頭看了一眼張?zhí)煲悖冻鲆荒ㄖ挥兴约好靼椎慕^美笑容。
看完想看的景色，說出想說的話。林素衣和張?zhí)煲阕叱龃蟊合蛲＼噲鲎呷ィ麄冃枰┻^一條看上去很窄，很臟的巷道。不過剛剛踏進去兩步，他們就一起停住了腳步。很明顯，前面忽然出現(xiàn)堵住他們的六個壯漢，不懷好意。
六個露著和少年大腿一般粗的二頭肌的壯漢，加上臉上滿滿的都是不懷好意的表情。他們身上有著絕非普通混混能有的彪悍氣息，分得清什么狠人和虛張聲勢區(qū)別的張張?zhí)煲愀掖_定這些人絕對都見過血。說不定手下還掛著幾條人命。
這樣的人都很難纏，對亡命徒來說，錢就是一切。至于法律和未來，那都是和他們沒有關(guān)系的事情。
張?zhí)煲憔拖袷且活^受到刺激的獵犬，在一瞬間完成了身份的轉(zhuǎn)變。他弓著身體，攥緊拳頭。不顧額頭汗水，強自鎮(zhèn)定的對林素衣說道：“你快走。”
林素衣不慌不忙不急不亂的問道：“那你呢？”
張?zhí)煲阊劬Σ[成了一條縫隙，笑呵呵的說道：“等你走遠了，我把他們六個全打倒，就去找你。”
林素衣看著這個算不上寬厚的背影，她從來沒有獲得過足夠安全感的內(nèi)心第一次有了安定的感覺。她想起小時候為數(shù)不多關(guān)于奶奶的回憶，其中有一句話讓她一生難忘。女人啊，將來要嫁的男人有沒有大本事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關(guān)鍵在于遇到難關(guān)的時候這個人愿不愿意為你不顧一切。如果是，那這個人即使一無所有，也是可以嫁的。他會為了你，奮斗出一個如畫江山。
“天毅。”
“嗯？你還不走？”
林素衣撩起頭發(fā)，露出一個顛倒眾生的絕美笑靨。放肆的笑道：“從今以后，你是我的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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