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墨之妄將刀一揚就指向了眼前突然出現的這個人。

    這人穿著一身高領的寬敞黑袍，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手上還戴著手套，頭上戴著足夠籠罩住所有頭發的氈帽，連臉都被一張面具給遮得嚴嚴實實的，全身上下可以說是包裹得非常嚴密，一絲絲的皮膚都沒有外露，簡直就不像是個正常人。

    “哼。”這個人輕輕地笑了一下，聲音略帶沙啞，“我曾經設想過被你拿刀指著會是在什么樣的情況下，沒想到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墨之妄愣了愣，覺得這聲音果然是似曾相識，這人或許就像他自己一樣故意地換了聲線，于是他再一次鄭重地問：“你究竟是誰？”

    這人沒有回答墨之妄的話，而是蹲下身來，就用戴著手套的手插入了這蠱師的額頭，緩緩地說：“蠱師的靈魂自養出母蠱起便已經不再這具肉身上了，因為他們自己就是所有蠱蟲的母蠱。”

    隨著他這手指插入得越深，蠱師頓時發出慘烈的尖叫，只是他現在能動得自由半邊的身體了，而他的雙手似乎也被人挑斷了手筋，完全無法動彈。

    墨之妄緩緩垂下了刀尖，只看著這個怪人的舉動，盯著這人的面具。在這凄厲得哀嚎中，他看見這個人從蠱師的額頭里抓出來了一條肥肥的蠕蟲。

    “這就是母蠱，也就是蠱師的靈魂所在？”墨之妄問。

    “對，這就是母蠱。”怪人雙手夾著肥肥的蠕蟲緩緩地起身，將蠕蟲舉向墨之妄。

    這條蠕蟲還沒有死，還在這人的手里蜷縮掙扎，怪人說話的聲音透著沙啞，透著些許魅惑：“母蠱未死，總能找到宿主，如果讓這東西鉆入體內，便會吸你元神，奪你魂魄，最后取代你。”

    這樣說話的方式，這樣的語氣，世上獨一無二，墨之妄一下子就握住了眼前這人的手，沉聲說：“阿默，是你？”

    怪人又輕輕笑了一下，言語中透著戲謔：“我記得有人跟我說過，我化成灰都能認識呢。”

    “啊不……”墨之妄尷尬地挑了挑眉，把她往身前拉，“你這個樣子，的確很難認啊。”

    她僵住了自己的手，緩緩地提醒，說：“這蠱蟲的危害是真的，不要靠得這么近。”

    “啊？那你還拿著？”墨之妄下意識地就把手中的手往旁一甩，想要甩脫這手上的蠱蟲，結果這一甩，他一下子就覺得手中空了，然后就看見一條胳膊直接就飛了出去。

    “阿阿阿……阿默！”墨之妄大驚失色，趕緊是把這飛出去的胳膊給抓了回來，然后才發現這根胳膊摸起來無比的光滑，但看上去和真實的手掌無異，但是，這就是一根木頭！

    墨之妄霍然回頭看向那個全身籠罩在袍子里的人，疑惑地問了一句：“阿默？”

    “沒錯的，這只是一個木偶。”那邊的人用剩下的一只手向著墨之妄招了招，“只不過這個人偶還不是很精致，只是比我那具軀殼好上那么一點點，你可要好好愛惜呀。”

    墨之妄趕緊把手中的胳膊給這個木偶遞了過去，說：“你既然要來也不提前知會一下，看把我嚇的，這下好了，那只母蠱跑了。”隨即他就笑了起來，“你是故意把他放走的吧，為什么？”

    “因為殺蠱師的風險，承擔一次就夠了。”木偶把胳膊拿了回來，緩緩地說，“你難道忘了這個蠱師是怎么招來的？”

    “怎么招來的？”墨之妄自己是完全沒有印象。

    “我想，亦姑娘應該和你提過的。”木偶一邊把胳膊裝回肩膀上，一邊說，“凡是殺了蠱師的人，蠱蟲都會記得的。哪怕此人改名換姓、移形換帽。”

    經這么一提醒，墨之妄有那么點印象了，應該是之前他在戎州外的翠屏山上無意中殺的那個蠱師，他試著回想起當時的事情，說：“不對呀，當時我記得我把那些蠱蟲全燒了呀。”

    “你確定嗎？”木偶緩緩抬頭看向墨之妄，聲音依然緩緩的，“確定沒有放過一只小小的蠱蟲？”

    墨之妄看著眼前的木偶，雖然這木偶帶著面具，聲音也是偏向沙啞的，但是這一舉一動都像極了云詩，好像她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他不由地握緊這木偶的肩膀，深情款款地看著它，低聲說：“對不起，又是我招惹得麻煩事，讓你費心了。”

    木偶立刻抬手撇開了他的雙手，向后退了一步，說：“這只是一個木偶，經不了折騰的，你不會連木偶都不放過吧？”

    “哎？”墨之妄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它的意思，當即就說，“胡思亂想什么呢，我頂多是睹物思人而已啦，還能干點什么啊？不過就算是木偶，也是你，我肯定會好好保護的。”

    “不用。”木偶略顯僵硬地擺了擺手，“我把這個東西送過來，就是為了替你擋災的，可以隨便舍棄。”木偶慢悠悠地摘下了臉上的面具，露出一張平板光滑、毫無雕飾的臉，只在額頭的位置嵌入了一顆藍幽幽的水晶，它指著這個水晶說，“縱然是尸骨無存，只要把這個東西帶回去，東丹甘就會把這木偶復原的。”

    墨之妄看著這幽藍幽藍的水晶，里面流轉著藍色的煙霧，散發著令人熟悉的氣息。他不由地伸手輕輕撫了撫這顆水晶，說：“對不起，還是讓你勞心了。不過你讓這木偶來，應該不只是因為這個蠱師吧？”

    “當然，我讓木偶來的真正原因也很簡單，因為你終究是不會乖乖聽話的。”平淡的聲音緩緩地從水晶里傳出，“第一件事，我讓你一定要低調，就這第一天的情況來看，你低調了嗎？”

    “冤枉啊！”墨之妄趕緊解釋，“我很低調了好嗎？誰讓這些人對一個混子還這么關注啊？”

    “對啊，一個混子，膽敢喝醉了酒直接闖城門，也膽敢明目張膽地走后門。”木偶緩緩地戴上了面具，那聲音便是從面具后傳出來的，“的確很低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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