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還在那!”意識到危機的昭木立即跑出警局,那個有些矮小的中年男人還在接受警員的問詢,胤寺跟著昭木走過來,不待胤寺說話,昭木已經(jīng)把司機按進了車里:“帶我們?nèi)偛拍莻女人和那個男人下車的地方去!”這句話幾乎是用吼的,盡管警員都感到深深的不解,司機更是被嚇住了。
但是計程車還是立即發(fā)動遠去了。
坐在車上的胤寺精神狀態(tài)很不好,他咬破的嘴唇微微顫抖著,他幾乎可以相信或許一切都已經(jīng)晚了。昭木無言的拍拍胤寺的肩,夜幕愈見深諳,當計程車在一個巷陌前停下,胤寺兩人下車后,司機突然發(fā)動汽車逃也般遠去了。
昭木沒有去阻攔,他拔出槍給了胤寺一個眼神,胤寺有所領(lǐng)悟的從巷陌外的垃圾桶上抽出一根彎曲的鐵棍,然后兩人就這樣慢慢的向巷陌深處走去……
“你還記得么,我和你說過的!”蘭馳那次之后對胤寺就像對待弟弟,盡管他其實比胤寺還要小。
但是胤寺卻在那次的打架中親眼目睹了對方老大的死,那種血腥的記憶讓胤寺幾乎不敢再獨自面對黑夜。蘭馳看著胤寺有些木然和空洞的眼睛有些自責的道:“我的哥哥是殺人魔……”
“殺人魔……”胤寺喃喃自語,但是聲音低的連他自己都聽不清。接著他有些沉郁的心突然一驚,他又想起了她,一驚她說的那句話:“純粹的殺戮沒有任何意義……”
“等等!”不知走了多久,昭木突然拽住胤寺的衣服,然后用力的嗅了嗅空氣:“你聞到了么?”
胤寺有些疑惑,但是還是立即聞到了一股讓人作嘔的氣息,胤寺心里一驚隨機顫聲道:“是血?”
昭木沒有說話,繞過胤寺向前邊走去,陰暗的月色從破陋的空隙間落下,只能勉強看見路面上的凹坑,但是當走到一個岔口時,明亮的月光從天而降,胤寺一腳踩下去,一聲有些悶的水響。胤寺低頭看去,那根本不是一個水坑,而是一灘血。昭木推開那扇岔口出虛掩的門,胤寺抬頭看去……
……
“等我出獄了,我也就解脫了,為哥哥贖的罪已經(jīng)夠了!”金發(fā)少年說的輕松,但是卻難以掩飾眼角的淚水,胤寺看著蘭馳手上的手銬心里從那個時候就被上了一把鎖……
蘭馳死了……殺人魔?沒人知道到底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種家伙!不但殺死了四個沾染罪惡的人,還要帶走在胤寺心底完全沒有一絲塵埃的蘭馳。在警局接受了一次問詢后,胤寺被昭木送回了家里,意外的接到了妹妹打來的電話,電話里,她只是一直在哭,而胤寺就那樣安靜的聽著妹妹在哭。
胤寺向昭木講述了有關(guān)蘭馳的一切,昭木深深的嘆息一聲,再也沒有來過胤寺家。不過只有胤寺自己知道那晚,他還看見了什么……那就是那身和服,那個少女,那個消失在角落里的影子……
病假十天后,胤寺回到了學校,學校還是那么安靜,似乎外界的事情完全與這里無關(guān),連老師對于這個案件也是只字不提。
“起立!”
……
“胤寺君?”天臺上,胤寺每天就這樣安靜的坐在式的身邊,一言不發(fā)。而式也一如過去,每天中午只是到天臺坐到上課,兩個人就這樣沉默著。
一個月后。
胤寺拉門,一雙沾著泥的大號皮鞋出現(xiàn)在玄關(guān)下。胤寺看著鞋有些意外,他走進客廳,一臉憔悴的昭木正剝著橘子:“喲!好久不見!”
胤寺:“……”
吃完飯,胤寺一如往常在自己房間看書。
昭木進來問道:“聊聊?”
胤寺回頭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對面而坐,胤寺有種被審訊的感覺,這讓他感到有些不適。
“清水幻……”
“不認識。”沒等昭木說出下文,胤寺就冷聲回答道。
昭木愣了一下,而后笑起來:“可我怎么聽說你是整個班級里唯一和她有過接觸的呢?而且還有人看到過你們放學一起回家?”
“你調(diào)查我?”
“對,算是調(diào)查吧。”昭木拿起桌子上的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胤寺低著頭沉默了一陣后道:“幻和這件事有關(guān)?”
“唔……我可沒這么說……我的意思是,我只想從你這了解一下她,或者……你可以告訴我她有沒有和你說過一些奇怪的話?”
“什么奇怪的話?”胤寺反問道。
“唔……看來是說過了。”
胤寺?lián)u搖頭:“沒有。”
“真的沒有?”
“我記得……我好像是你的侄子,而不是你抓的嫌疑人。”胤寺的話對長輩來說是大不敬。
可昭木卻在愣了一秒后哈哈一笑,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
“啊哈哈,對對對!你看我,職業(yè)病又犯了。”
“我沒有生氣的意思……只是……”
“我懂,我懂。”昭木還是笑著的。
胤寺卻覺得他真的生氣了,因為他并沒有幫到他。
“我也不是很了解她。”胤寺停頓了一下后看著昭木道:“我只能告訴你我曾在案發(fā)現(xiàn)場附近看到過她的身影,但那也是在事件發(fā)生之后。”
昭木不笑了,但笑容還凝固在臉上。
“嗯……”昭木喝了口茶又問道:“然后呢?還有其他的發(fā)現(xiàn)嗎?”
胤寺?lián)u搖頭:“沒了。”
“唔……好吧,我知道了。”
他真的知道嗎?或者說,他真的懂胤寺的意思嗎?胤寺覺得沒有。
……
入夜,竹林小徑的青石在月光下泛著油亮的黑光。
剛剛下完小雨,路兩側(cè)的路燈顯得很清冷。
胤寺沿著小路一直往前走,當他遠遠地看到竹林深處有兩只好像眼睛一樣的燈光出現(xiàn)時,他就停下來,離開了下路直奔竹林。
……
翌日。
幻沒有來,據(jù)說是病了。
她也會生病嗎?胤寺腦子里全是些奇怪的想法,但他就是擺脫不掉。
似乎是因為警察來調(diào)查過的原因,再加上幻本人平日里雖然不說話卻一直很引人矚目,所以……和幻有過幾次接觸的胤寺成了大家眼中的“明星”。
在天臺上坐下,胤寺買來的冰咖啡在陽光下掛滿了水珠。
‘如果一切都沒有開始……該有多好……如果那一天我什么都沒有看到……該有多好……’胤寺不斷的在心里重復(fù)著這些奇怪的話。
不知不覺,課間結(jié)束了。
胤寺下樓往教室走的時候遇到了一個熟人。
他是隔壁班的,叫小林幸,是一個很帥氣,學習成績也超級好,但經(jīng)常鼻青臉腫的大男孩。
很多人都說幸和黑道上的人有關(guān)系,因為經(jīng)常要參與社團活動所以才會鼻青臉腫,但也有人說,幸之所以會鼻青臉腫全部都是他那個酗酒的父親和在風俗店工作的脫衣舞女郎母親的緣故。
胤寺平時不是愛八卦的人,但不知道為什么。
就像他第一次看到清水幻時一樣,那種感覺很特別……是一種說不出來的特別,就像某種特殊的香味,一些常人無法理解,甚至無法認同的味道。
在清水幻身上,胤寺嗅到過。
而這位小林幸也是一樣的,他身上也有那種特別的味道。
“哎?!終于找到你了!”小林幸似乎是來找胤寺的。
可胤寺卻不覺得他們之間有什么過深的交集。
“有事嗎?”
“嗯!別回教室了,幾個私家偵探已經(jīng)盯上你了,你現(xiàn)在回教室的,會很麻煩。”小林幸說著就抓著胤寺的胳膊往天臺上走。
胤寺沒有反抗,他只是好奇的問道:“私家偵探?什么私家偵探?”
“你不知道?”小林幸一臉驚訝。
“我應(yīng)該知道嗎?”胤寺則一臉莫名。
小林幸看著胤寺幾秒后,解釋道:“最后一個被殺的,那個家伙是這一片有名的財閥家的兒子,他的尸體不但像之前那樣被人肢解并擺成了奇怪的圖形,而且這一次法醫(yī)發(fā)現(xiàn)他的身體上有一些地方被吃掉了。”
“吃掉了?”胤寺很是震驚,但是……“可這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你……哎……怎么會沒有關(guān)系呢?你和幻認識是不是?”
“其實不能算是認識。”胤寺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莫名的有些失落。
小林幸嘆了一聲道:“無論如何,總之現(xiàn)在只有你是和幻說過話,一起回過家,算是彼此相互認識的對不對?”
“對,但這又能說明什么?難道幻就是那個殺人犯?而我就是吃掉那個財閥家兒子的食人魔?”胤寺越來越不耐煩,不是因為被小林幸接連的追問搞的不耐煩,而是他很討厭別人把這些事和幻牽扯起來。
他也不清楚自己在堅持什么……總之……幻是不會那樣做的!絕對不會!
小林幸也聽出了胤寺的話里帶有明顯的維護。
于是他換了種說法道:“那這么說吧,如果你被抓的話,還有誰去找出殺死你好友蘭馳的兇手?指望那些警察嗎?”
胤寺聽到這話徹底被激怒了,他突然非常討厭眼前這個家伙。
“不指望警察?難道指望你?還是我呢?你不要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那感覺就好像……你什么都知道,卻什么都不說,卻還來嘲笑我們一樣!”
“我們?”
“總之,這件事和我無關(guān),也和幻無關(guān),所以隨他們?nèi)グ桑僖姟!必匪潞苌侔l(fā)怒,但就這短短的幾分鐘,他被激怒了兩次。
“這……”小林幸還想挽回,但看胤寺態(tài)度堅決也就沒有再追上去。
……
“起立!”
……
又是同樣的傍晚。
夕陽把房間里的影子都拉的很長……
“胤寺君?”
朦朧間聽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胤寺抬起頭看到了一個短發(fā)姑娘。
她總是穿著和服的嗎?那種單調(diào)的顏色,蒼白的顏色……甚至比千篇一律的校服看上去都更枯燥的顏色。
“清醒點了嗎?咯咯。”姑娘在偷笑。
可在胤寺的印象里,幻從來都是不茍言笑。
她真的一次都沒有笑過……起碼在胤寺的印象里是這樣的……那個女人,那個奇怪的女人……她到底身上藏著什么秘密。
……
入夜,淅淅瀝瀝的小雨又下了起來。
但今晚胤寺決定哪都不去,他要在房間里呆著,睡個安穩(wěn)覺。
可吃完晚飯后剛躺下,胤寺就聽見門前的風鈴聲響起。
起身來到客廳一看,昭木坐在被爐里,他面前的盤子里放著橘子,可他沒有動手,就那么呆呆的坐著。
胤寺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
從側(cè)面看,昭木好像蒼老了許多。
他嘆了一聲后自言自語道:“一個人殺死另一個人,肯定是出于某種目的吧……嫉妒、仇恨、奪取財物或者……其他什么的……可他沒有,他什么都不需要,什么都沒拿走,他只是在殺人……目標隨機……雜亂無章。”
胤寺安靜的聽著。
“我上司勸我放棄這個案子,畢竟我都快要退休了,把案子交出去,交給新人我就輕松多了,說不定還能申請去一次南極,去看看我的女兒。”昭木說完抬起手去拿橘子。
胤寺看著他的動作,在他拿起橘子的時候,他說道:“純粹的殺戮……沒有意義。”
昭木聞言一僵,他停下來,轉(zhuǎn)頭看向胤寺。
胤寺又說道:“如果只是為了殺人而殺人,那就毫無意義,既然如此……用連環(huán)殺人魔來形容他才是過分了。”
昭木聽的很清楚,他放下橘子,手縮回被爐里。
“嘶……你剛才在說什么?”
胤寺看著桌子上的橘子,然后探出手將橘子拿過來。
首先用指甲將橘子皮撕開……就像黑夜中那泛著寒光的匕首刺入胸膛。
跟著很輕松的,就可以用手指將橘子皮從果肉上撕下來,那動作很嫻熟……熟練的起落,沒有任何感情成分,就像是在剝橘子。
不過胤寺的手法比昭木要差很多,橘子皮被他剝的有些凌亂,沒能像花一樣完整的綻放。
但橘子皮保護下的果肉被他完整的取出來,但是和那溫熱的,還在跳動的東西比起來,果肉要冰冷的多,甚至不會給你任何感官上的刺激。
將橘子遞給昭木。
昭木接過來看著……
胤寺做完這一切后,就起身離開了。
他今晚還不能睡……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
“小姐。”掌燈的侍女穿過走廊時遇到了剛剛沐浴完畢的清水幻。
她的秀發(fā)還是濕潤的,與她白皙的肌膚交映成令人浮想聯(lián)翩的美……
“嗯。”
清水幻只穿著單薄的V子領(lǐng)浴袍,前胸幾乎全都裸露著,只有關(guān)鍵的地方用紗布一層一層的包裹著。
回到房間,屋子里的燭光很暗。
清水幻在窗邊坐下,她拿起一塊粗麻布,對著鏡子把頭發(fā)擦干凈。
整個過程中,她都坐在冷風戚戚的窗前,完全無懼冬夜的寒冷。
已經(jīng)目睹這一幕十數(shù)次的胤寺一點也不驚訝,他藏身竹林,身上裹著野外求生專用的保溫毯子。
就這么一直靜靜的,遠遠的看著窗前的清水幻。
過了好一陣,頭發(fā)擦干凈后,清水幻轉(zhuǎn)身脫掉了上衣,準備入睡。
胤寺也坐下來,從包里拿出準備好的紅茶喝了一口。
長出一口氣,胤寺感到很心安。
他準備回去了。
可是今天似乎有些不同尋常。
平日里,在竹林間穿梭的,有若幽魂囈語的風聲不見了,周圍安靜的可怕。
胤寺也是在收拾好東西后才發(fā)現(xiàn)的。
他身體靜止了,只用眼睛去觀察,用耳朵去聽,用鼻子去聞。
但是沒有聲音……什么聲音都沒有……太安靜了。
胤寺不敢動,他知道危險就潛藏在這安靜中。冷汗滑落,胤寺開始害怕,開始后悔……他太自大了,幻根本不需要他的守護。
又或者說……他太可恥了……是他的不安讓他整夜整夜的不睡覺在這里盯著幻,那感覺不像是在等一個答案。
而是在等著幻在夜深人靜時出門,手里拿著那泛起寒光的匕首,憑著自己的本能去殺戮。
胤寺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何種心理,總之他來了。
突然!
身后傳來林葉被踩踏的聲響。
胤寺立馬起身就逃!他用最快的速度!向著來路逃去!他現(xiàn)在迫切的需要看到光!需要確定自己是安全的。
幾十米的距離變得非常異常遙遠。
胤寺連滾帶爬的向前逃去!他的臉被竹葉劃傷,腳踝也傳來劇痛!
當他終于逃出了竹林來到那條青石小徑時,看到清冷的路燈,胤寺終于看到了一線希望。
他的心還在砰砰跳,大口喘氣的他已經(jīng)沒有力氣了。
可就在胤寺以為一切已經(jīng)結(jié)束時。
低落的水聲在他背后響起。
胤寺鼻子里也嗅到了那股奇異的,令人沉醉的花香……
他轉(zhuǎn)過頭,那張臉就與他貼在一起!
幾乎是零距離的接觸。
沒有五官,甚至連呼吸都沒有……
這是什么?!胤寺瞳孔放大,那一瞬間,他腦內(nèi)空空,只剩下一個古怪的念頭。
親吻它!與它融合!或者……化作它身體的某一部分……
于是下一秒,胤寺就閉上了眼睛,張開雙臂,等待歡愉的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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