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人類的生命如此短暫，卻能夠塑造如此偉大的文明？死亡究竟是神賜予我們的禮物，還是罪責(zé)？”</p>
“為什么生靈要被分為雌雄男女，在分支個體的同時，在建立交流，感情的基礎(chǔ)上額外的賦予‘愛’的羈絆？”</p>
“為什么我們自私，自大，貪婪，狂妄，**，憤怒，仇恨，永不知足，卻又可以美好，善良，感恩，知禮，忍讓，懂得謙遜和滿足？人類究竟是什么，是惡魔與天使相愛所誕生的子嗣？”</p>
“哈哈！別想那么多了！給出這樣的詢問只是建立在有限基礎(chǔ)上的無限思考，我們所引以為傲的大腦會過熱當(dāng)機的！”</p>
“不過今天，之所以特別的引用了律斯蒂文奧斯忒的《人類界定》中的幾段話，是因為我們偉大的自由國度，新阿特拉斯自由聯(lián)政體最高議庭已經(jīng)通過了《第A317號修正法案》，一個新的，關(guān)于帝國末裔與聯(lián)政體公民之間的共生未來已經(jīng)被勾勒出完整的輪廓！”</p>
“這意味著，長久以來伴隨著依附性寄生的生存環(huán)境將徹底遠離這些可恨又可憐的帝國末裔，在滿足了人文關(guān)懷的同時，基于聯(lián)政體最高法案的根本宗旨，以自由，平等，公正為名，我們偉大的眾議院首席裁決長在紀(jì)元歷107年伊始宣讀了這等待已久的修正案，下邊讓我們來聽原文宣讀！”</p>
畫面流轉(zhuǎn)，隱藏在破布下邊的臉稍微抬起，幽暗的輪廓看不清男女，只有一對如銀河般璀璨的星眸若隱若現(xiàn)，他靠在列車的角落里，直視著屏幕。</p>
那是一個端莊且優(yōu)雅的中年人，穿著樸素得體又非常紳士，那張雕版畫的臉上沒有流露出半點表情，就這樣迎著無數(shù)目光走上前臺，他手中握著的是數(shù)十億人的未來。</p>
沒有慣例式的咳嗽，律斯蒂文朗克只看了眼臺下，便開口宣讀。</p>
“依照已經(jīng)坍頹的贊斯波爾帝國與舊自由聯(lián)政體之間故去的友好協(xié)定，眾議院根據(jù)全體新阿特拉斯自由聯(lián)政體合法公民的意愿，最終通過了《第A317號修正法案》。法案主要涉及對于贊斯波爾帝國覆滅后，其帝國公民的最終處置辦法，但自此之前我謹代表全人類由衷感謝這些在金色鳥籠覆滅之際為人類之未來英勇奉獻的可敬同胞們，他們在危難關(guān)頭所展現(xiàn)出的無私與無畏是值得贊頌的，值得全人類為之謳歌的，故，眾議院基于舊自由聯(lián)政體公民之聯(lián)名請求對該法案進行了累積三百一十七次修正與，現(xiàn)第A317號法案已順利通過最終裁決，并被寫入《新阿特拉斯自由聯(lián)政體最高法案》之中，自今日起生效。下邊就法案的主要內(nèi)容，我在這里，謹代表眾議院最高議庭予以宣讀。”</p>
“首先，對于帝國末裔進行全面的身體檢查，就基因序列中不符合《安達勒爾協(xié)定》標(biāo)準(zhǔn)的，暫不予收納！相關(guān)不符合標(biāo)準(zhǔn)人員將依據(jù)附屬條例予以另行安置。”</p>
第一條法令對于列車中的各位沒有什么影響，因為他們已經(jīng)通過了基本的篩選，被證實為一個可以正常接受異化體征增強進化的人類個體。</p>
“第二條，對于通過起源節(jié)律標(biāo)準(zhǔn)篩選的帝國末裔個體，其中女性個體年滿14歲以上30歲以下的將由‘菲拉斯之傲’收編進入聯(lián)政體的各類封鎖式工廠進行工作，聯(lián)政體將會對這部分群體進行統(tǒng)一管理和資源分配，直到她們通過工作爭取到置換原始祖樣基因序列的資格，才能夠成為合法的聯(lián)政體公民并以自由之身加入到新阿特拉斯自由聯(lián)政體中……”</p>
一直靠在那安靜的聽著宣讀的男人站直了身子，他悄悄看了眼手中的古舊懷表，這種只有上層貴族，或者倒賣古典范玩具的旅人才會擁有的東西正安靜的浸泡在時間的長河里。懷表北面是一張用輝映晶體繪制的相片，那是一個閉著眼坐在草地上擁抱著陽光的女孩，笑容甜蜜，身形姣好，雖然衣著破舊卻依然難以掩飾她自然靜謐的美。</p>
只看了一會，一個不安分的家伙靠過來，他沒打招呼就先好奇的低頭看過去。</p>
然而那新奇的玩意立馬被主人收起來，男人重新縮回他的角落，對來者視若無睹。</p>
可那好奇寶寶卻咧嘴一笑，把手中的半塊面包掰成了兩半，遞過來。</p>
“喏，要吃么？”那架勢像是在動物園投食一樣。</p>
男人看都沒看一眼，也不出聲，完全把對方當(dāng)成空氣。</p>
不過這不禮貌的行為似乎雙方都能接受，悻悻的收起面包，這個大老遠跑來送溫暖的家伙也把帽檐一壓，靠在那個沉寂的男人身邊，心里感覺酷酷的。</p>
“第三條，對于通過起源節(jié)律標(biāo)準(zhǔn)篩選的帝國末裔個體，其中男性個體，年滿14歲以上45歲以下的將有自由之翼軍介議會統(tǒng)一納入新兵隊列，這些人將由軍介議會進行二次分配安排，他們要以功勛來換取自由的資格！要用戰(zhàn)斗的方式，去救贖自我！希望他們能夠在戰(zhàn)斗中去理解自己曾經(jīng)偉岸的帝國是如何將人類的文明推進這可怕的深淵中的，但愿硝煙籠罩的噩夢清醒過來時，他們可以滿載功勛，以一顆捍衛(wèi)人類自由的崇高身份加入到我們的新阿特拉斯自由聯(lián)政體中來！而且，軍介議會已經(jīng)通過了第09877號個體條例，針對這批加入自由之翼隊伍的新兵，他們將擁有和聯(lián)政體公民一樣的軍階晉升機制，所以，希望所有正在前往各軍營基地的各位帝國末裔們能夠珍惜這次來之不易的機會！”</p>
這一條法令才是列車中的各位最為關(guān)心的，當(dāng)他們聽到最后一段話的時候，議論的聲音到了一個**。</p>
看著大家議論紛紛，裝酷的老兄又不安分起來，他碰了碰身邊沉寂不動的男人，說道：“哎，你覺得他們有這么好么？”</p>
男人依然沒回答，他低著頭閉著眼，呼吸均勻，像是睡著了。</p>
于是煩人的哥們又碰了碰他，這一次力道相對大了一些。</p>
“喂，兄弟，你說句話啊？你沒事吧？睡著了？還是……”這人彎下腰試圖去看清冷漠男人的情況。</p>
可是這個神秘的男人把自己臉頰全部的輪廓都藏在了黑影下邊，所以盡管已經(jīng)離得很近了，也依然看不太清楚他的樣子。</p>
但這并沒有讓好奇寶寶氣餒，反倒是更加的激起了他的興趣，他四下瞅了瞅周圍的人正議論的熱鬧，又試探著碰了碰這個沉寂的男人，見他毫無反應(yīng)，這才悄悄的拿出懷里的便攜式功能頭盔。</p>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張俊美的讓他窒息的臉龐！</p>
完美的棱角勾勒，瑩白的肌膚沒有半點疤痕或者別的什么點綴，那張雖然擁有男性輪廓卻又無比端莊嫻靜氣質(zhì)高貴如同冷艷皇后一般的臉……真的是存在的么？！</p>
好奇寶寶驚呆了，也嚇壞了，同時……也興奮死了！他像是發(fā)現(xiàn)新大陸一般，嘴角抽搐著，手也不自覺的慢慢探出去，試圖去觸摸那張完美的，讓人著迷的臉！</p>
然后……</p>
“哎呀！！疼疼疼疼！”</p>
慘叫從喉嚨里擠出來，夸張且聒噪的把眾人的視線卻拉攏過來。</p>
跟著這些驚疑不定的人就看到一個手臂扭曲脫臼的男人正趴在地上不斷求饒，而在目光聚攏過來的一剎那，那個施以懲戒的男人已經(jīng)收手然后悄然的退后，把所有的一切麻煩抖落干凈，自然的隱沒在人潮里。</p>
過了半晌，才有好心人上前扶起這個膽大妄為的白癡。</p>
“喂，你沒事吧！”</p>
好奇寶寶聽到這粗糙難以入耳的關(guān)心，立馬彈了起來，手臂沒有掌控的擺動在身側(cè)，他保持一張漲紅的笑臉，強忍著疼痛道：“開玩笑，我能有什么事么！你們忙你們的吧！”</p>
“可是……你的手！”那如同鐘擺一樣搖來晃去的手臂怎么看也不像是沒事啊。</p>
然而好奇寶寶還是故作自然的低頭看了看，然后臉上掛著淚，卻強行牽動肌肉保持微笑，甚至還要360度的旋轉(zhuǎn)展示一下他的淡定。</p>
這夸張的白癡很快就被周圍人以各種鄙視，驚疑的眼神忽略了。</p>
等到所有人都不再盯著他看了，好奇寶寶這才哭喪起臉，光張著嘴擺出嚎叫的架勢，卻不敢出聲，同時右手想碰又不敢碰那已經(jīng)脫離他掌控的左手，一副欲仙欲死的樣子。</p>
自食苦果的好奇寶寶在忍耐劇痛的同時也沒忘記繼續(xù)尋找那個帶給他無比震撼的存在，可是那個男人已經(jīng)不見了，他似乎從來就沒出現(xiàn)過，因為他曾經(jīng)呆過的角落里連腳印都沒有留下。</p>
……</p>
“你扭斷了他的手？”</p>
“沒，只是脫臼。”</p>
“只是脫臼……那和拗斷他的手有什么區(qū)別？如果沒有人幫他復(fù)原，在到達目的地之前他的手就廢了。”</p>
“SO？”</p>
“SO？哼，你還是去找到他幫他把手弄回去吧，他雖然不太禮貌，但也沒必要這么懲罰他吧？”</p>
“不去。”</p>
“再說一遍？！”</p>
“……”</p>
“快去！別磨蹭！快！”</p>
“知道了……麻煩死了……”</p>
“嘿，你說啥！臭小子！還不是你惹的麻煩……”</p>
林森睜開眼，耳邊一下子安靜下來，他的目光沉睡在可怕的寂靜中，雖然周遭很嘈雜，但對于一個靜心尋覓獵物的捕食者來說，那些東西都可以被自然的忽略掉。</p>
“找到你了……”很厭惡與別人接觸的林森實在沒有正當(dāng)理由拒絕來自人皇陛下的要求，所以他只好再次融入人群。</p>
然后好奇寶寶被人一把扯進了暗處，而沒等好奇寶寶瞪大了眼睛開嗓子吼兩句，他的嘴就被干面包堵上了，隨后暗處傳來一聲低沉的“嗷嗚……”</p>
像狼一樣……</p>
靠在列車門前的大胡子聞聲朝暗處看了看，林森走了出來，然后是一臉慘笑的好奇寶寶，最無語的是，即便是經(jīng)歷了兩次劇痛體驗，他還有心思微笑抬手打招呼，當(dāng)然……用的是他剛被修好的左手！</p>
“早啊！”</p>
大胡子瞥了眼窗外漆黑的夜幕，嘁了一聲“神經(jīng)病”就轉(zhuǎn)過身去抽煙去了。</p>
好奇寶寶跟在林森后邊重新來到一個角落里，見林森不說話又閉目養(yǎng)神起來，他也不敢說話了，可是吃一塹長一智這種事情對于一般人來說奏效，可是對于他這種白癡而言就沒那么有用了。</p>
“額……你好！我叫張瑜！”好奇寶寶章魚哥伸出油乎乎的手以示友好。</p>
然而林森已經(jīng)把他從耳朵里屏蔽掉了，他不想理會任何人，除非對方不識趣，而且對于這類人，林森的接待方式就有點小殘忍了。</p>
一臉期待的張瑜空伸著手半天，林森也沒有理他，反倒是一旁正自無聊四處看的胖子鄙視一笑道：“張瑜？你怎么才四條爪子？”</p>
張瑜聞言扭頭看向胖子，也不生氣，只是糾正了一下：“恩，確切的說，我有五條！”</p>
胖子樂了：“哈哈，我看你要是真的只有四條人家才會理你！”</p>
這話一出口，周遭剛看過來的幾個人都笑起來。</p>
張瑜也嘿嘿干笑兩聲，然后繼續(xù)沖著林森伸出手，林森呢……依然沒鳥他……</p>
最后……樂天派的小白癡為了緩沖一下尷尬，只好小心翼翼的捏起林森裹在頭上的破布條、子的一角晃了晃，然后才長舒一口氣，像是完成某種壯舉一般。</p>
“那咱們就算是認識了！所以，可以告訴我你叫什么嗎？”</p>
此時的林森呼吸均勻，這一次是真的睡著了。</p>
一直看著這倆人的胖子又吐槽了一句：“你好，我叫木頭，不是你的烏賊娘！你還是另外找尋伴侶去吧！”這話用的還是低沉的粗獷模仿。</p>
惹得周遭幾個伙計跟著起哄，張瑜咧咧嘴，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最后他堅持了半晌，便委屈的蹲下去，也不出聲了。</p>
胖子見他不接話了，沒趣的撇撇嘴，繼續(xù)和身邊的人聊黃段子去了。</p>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蹲在地上的張瑜跟著列車搖晃的節(jié)奏也迷迷糊糊的睡著了，隱約間，他聽到一陣由遠及近的“叮叮叮叮叮叮”的聲響，接著如同在夢中漂浮的他感覺自己慢了下來。</p>
他揉揉眼，抬起頭時發(fā)現(xiàn)林森正站在他身邊向外看著什么。</p>
“到了？”張瑜順勢一抬手，抓著林森的手站了起來，然后等他站起來后，才突然意識到了什么，立馬觸電般收回手。</p>
“對不起，我……我……我不是故意的！”</p>
林森瞥了他一眼，突然覺得這白癡也不是那么討厭，所以就把手放松了。</p>
然后他開口道：“沒。”</p>
沒？</p>
張瑜沒聽懂這個字是回答前邊的問題，還是對后邊問題的二分之一回答？</p>
不過很快答案就揭曉了，之前嘲諷張瑜的胖子正探頭探腦的往打開的列車門外瞅，結(jié)果一個黑黝黝的槍口就把他嚇退回去。</p>
“往里走！還沒到站呢！都他媽給我往里走，把地方讓出來，你們這群渣滓！”機械的冷漠嗓音夾雜著嗜血的冷漠，一個身高達到接近三米的捍衛(wèi)者直接用手中的武器把人群左右一撥，一群人就被擠進了深處。</p>
林森自然的躲避了所有的碰撞，他依然站在角落里，默默的看著外邊，燈光下幾個高大的捍衛(wèi)者押送著一批人向這邊走來。</p>
這時，隔壁車廂某些剛睡醒的家伙突然聒噪起來。</p>
“擠啥擠啊！里邊沒地方了！哎喲！！誰他媽的踩著老子腳了！”</p>
外頭的人一驚，急忙三兩個人上去把那貨的嘴捂住，生怕惹惱了外頭這個死神一般的大個子。</p>
然而今天死神心情不錯，打開列車門的捍衛(wèi)者嘿嘿一笑道：“這新上車的可都是女人，好好享受吧，渣滓們，趁你們還活著的時候！”最后的一段話聲調(diào)壓的很低，低到正常人完全聽不見的地步，但林森卻聽得分明，他那雙幽藍色的眸子閃爍了兩下，就向遠處凝視過去……</p>
女人？眾人面面相覷，林森眉頭一緊，瞳孔化作一條豎線。</p>
那些衣衫襤褸的……的確是一群年齡跨度在十四五歲到三十歲左右的女人……</p>
可是……</p>
為什么會有女人呢？</p>
這邊正在認真的沉思，那邊胖子突然樂呵起來，他看了眼驚訝的張瑜，然后說道：“嘿，章魚哥，你的烏賊娘來了！”</p>
“哎？奇了怪了，真的是女人啊！”倚在門口的胖子瞪大了眼睛看著這群在夜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的赤腳女人慢慢走進車廂，張瑜也好奇的看過來，但很快就被其他人擠到了后邊。</p>
“哎哎哎，別擠，別擠，我手才剛好啊！”</p>
沒人理他，被好奇和勾起的**驅(qū)使的人流很快就把這群弱不禁風(fēng)的女人團團圍住了。</p>
林森站在角落里不需要上前也能看的清清楚楚，但他很快就對這些人失去了興趣，所以他閉上眼，又復(fù)沉寂下來。</p>
倒是不安分的好奇寶寶努力了許久又回到了最前邊，結(jié)果被后邊人一推一擁這么兩下一扯，一下子脫出人群的張瑜踉蹌著就栽進了那群女人懷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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