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說罷，師兄就翩然而去。</p>
他不需要什么憑證，也沒有人看到他的蹤跡，他就這么悠然的，自在的消失在了都靈之巔的C區大廈內。</p>
但東方若知道自己這位師兄是絕不會亂跑的，以他的性子，多半是啟程回奧古大洋深處去了，可他是走了，留下的話卻叫東方若內心徹底慌亂。</p>
‘怎么可能這么快？！為什么呢？！到底是誰？！是誰打開了凈天火之墓？’東方若看似安穩的做著，可她額頭上已經布滿了細密的冷汗。</p>
首先她自己清楚，師兄帶來的話是絕對不會作假的，而她的師傅這么說也就證明他老人家已經盡力了。</p>
那么剩下的就是人間事了。</p>
可東方若從來也沒有把自己當成神明，所以她才會離開宗族的圣地，來到自由聯政體，認識了最初的丈夫，見證了圖拉雅，結識了林森，經歷了這一切。</p>
所以現在師傅應該也是明白了，想要勸她回去是不可能了，只不過師傅心疼自己這個傻徒弟，在末日即將來臨之際，仍在悄悄的幫她。</p>
……</p>
“東方姐姐？”</p>
東方若忽然驚醒過來，她回神一看，塞拉不知何時坐在了對面，而且一臉好奇。</p>
“抱歉，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p>
東方若深吸一口氣，平息了心神，才道：“沒有，我剛才有些走神了。”</p>
“哦，好吧，哎對了，剛才和姐姐下棋的是誰啊？我怎么從來沒見過？”塞拉一臉天真爛漫。</p>
但東方若卻神情冷淡的回道：“一個故人，你問這些做什么？”</p>
塞拉討了個沒趣，有點尷尬的起身，不過她轉身欲走的時候說了句讓東方若再難鎮定的話。</p>
“哦對了，姐姐知道中心之帷是什么嗎？”</p>
東方若雙拳緊握，身形也微微顫抖了一下。</p>
不過她很好的隱藏起了起來。</p>
“不知道。”</p>
“哦……我正因為這個頭疼的，原以為姐姐見多識廣興許知道呢……那……我就不打擾姐姐休息了。”塞拉來的突然，走的倒是很自然。</p>
東方若默默的看著她的背影遠去，心神卻早已大亂。</p>
又在涼亭做了一會后，東方若起身離開了。</p>
當那白衣勝雪坐上迦南的座駕后，薛明的辦公室內，俯瞰城市的塞拉輕聲道：“看來姐姐知道呢……呵……”</p>
……</p>
“夏末先生這樣的稱呼……是不是有點太生疏了？”薛明的開場白總是很奇怪，這一次見到一直想見的夏末后也一樣，他沒有好奇夏末為什么拒絕他，更沒有興師問罪，而是上來就套近乎。</p>
夏末聞言淡淡的說道：“不會的，我覺得這樣很好。”</p>
薛明聞言笑了，他點點頭然后道：“那，我現在直接向夏末先生請教幾個問題，也就不那么突兀咯？”</p>
夏末繼續從容應對：“當然，這樣很好。”</p>
一樣的回答，薛明這個老狐貍表情明顯有點僵。</p>
夏末看在眼中，內心稍安：‘看樣子，他沒有姐姐說的那么難對付。’</p>
但很快夏末就打了自己的臉。</p>
因為薛明的第一個問題就是：“我很認真的聽完了您的兩次演講，其實您的兩次演講都更像是提問會和燈光秀，您在整個過程中基本上沒有直接的表達過自己的個人見解，而是通過間接的方式來引導觀眾思考，并自我獲取答案，這種方式和當年的楊迪學者很類似，布局巧妙！方式優雅！內容充實！答案……也是各取所需，然而……”</p>
說了一大段好聽的，一個然而讓之前的東西身價驟跌。</p>
“……我很好奇，您提到了認知，又以蜉蝣為例，這樣的目的是為了完成人類向更高層次的超越呢？還是在試圖暴露每個人的自我意愿，以達到催化反智主義、剝離和分裂人類整體的目的呢？”</p>
看似是一次質問，實際上是兩個問題。</p>
夏末聽完后內心終于明白姐姐來之前的話了。</p>
這個薛明的確聰明絕頂，而且他的洞察力以及無比接近真相了，只是夏末現在還能如此淡定的原因是……薛明越是這樣聰明，就越是有可能與真相擦肩而過。</p>
因為夏末從未擁有過純粹的惡和純粹的善，他的出現是為了更崇高的意義。</p>
這種意義在日益荒蕪的精神價值中已經無比稀有了。</p>
所以，夏末現在聽完薛明的話之后，完全有理由相信薛明這種追求十全十美的物質富足者一定不具備這種精神層面的富足。</p>
而似乎是為了印證夏末的猜測。</p>
薛明在問完之后就調出了一排經過高精度正和的數據。</p>
其中第一項是目前全球范圍內的反智主義者、或者具備反智主義傾向的人員統計數據。</p>
足足五億！</p>
他們大都是中層及以下的普通聯政體公民，其中還包含了大量帝國末裔。</p>
這部分人對夏末以及他的演講和他的超越者學派是呈現出嗤之以鼻的嘲諷狀態的，甚至更有一部分極端人士開始把超越者學派歸類到異教徒和瘋子之列，對超越者學派人員的產生的直接性歧視和排擠，甚至直接性的身體攻擊都出現過很多次了。</p>
而附加的數據顯示，這種沖突會在未來半年內持續升級，甚至有可能發生全面的沖突和暴動。</p>
而如果整合反智主義者的言論和生存現狀就不難發現，他們的生活條件一般很差，生存都成問題的時候，思考更是一種奢侈，所以，極端的自由和無底線的娛樂才是他們追求的美好生活，因此在目前的狀況下，這部分人員在短期內是不可能接受夏末和他的超越者理論了。</p>
對于這一點夏末早有準備，他知道自己衣食無憂談論任何話題在這些人面前都是刺耳的，對此他感到很無力，卻問心無愧，因為這不是他的責任，也不是他能夠憑自己的力量改變的。</p>
畢竟，階層永遠都是社會進步不可避免的產物。</p>
但第二項數據夏末就有點意外了。</p>
第二項是目前全球范圍內的支持，甚至狂熱于超越者學派的人員統計數據。</p>
居然……多達七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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