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前，也就是蘇晉被拐的那第一個夜晚。

    津州，一處城郊的老式小區，這里是崔娘子的臨時落腳點。

    之所以選在這里，是因為老式小區居民大多睡得早，而且沒有監控。

    一路連驚帶嚇，兩個孩子都睡著了。這時候房間的門一開，崔娘子走了進來。

    “孩子，你睡著了嗎？我是媽媽啊！”女人抱起睡夢中的文文，在半睡半醒之間對女孩說道。

    文文眉頭微皺，眼前是模糊一片，聽聲音，感覺印象里的媽媽不是這個樣子的，可是人并沒有完全醒來，而且孩子只有五歲，腦海里的記憶并不是很牢固。

    “記得嗎？小時候我帶你去幼兒園，我們還吃了冰激凌，你說你最喜歡長頸鹿，你忘了嗎？”

    “你被人拐走了，就不認識媽媽了？你忘了，一個老太太，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他們把你抓到了面包車上，把你賣給了一對有錢的夫婦，她們對你很好，可是我才是你的媽媽啊！你把媽媽忘了嗎？”

    崔娘子說著，竟然跟著哭出聲來，似乎真的好像一個丟了孩子的母親。

    文文凌亂了，半睡半醒之間，記憶為之模糊了起來。

    一旁，小蘇晉睜開了眼睛，小嘴噘著，惡狠狠地盯著女人。

    “文文，我的孩子，他們只不過是你的養父母，我才是你的親媽媽啊！”女人動情地呼喚道，眼神之中流露出和文文一眼的迷醉。

    “我是你爸爸！”小蘇晉猛地站了起來，掰過崔娘子的頭，雙目直視她的眼睛！

    孩子的目光如電，仿佛是一把利劍，直插入女人的靈魂，女人的眼神瞬間失去了光彩。

    “我是誰？”蘇晉抱著女人的頭，對她怒吼道。

    “你是爸爸。”

    “你記得什么？”

    “我什么都不記得，我只記得你是我爸爸。”

    “我讓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知不知道？”

    “知道。”

    在蘇晉強大的精神力壓迫之下，崔娘子腦海中原來那些立體的記憶被壓成了薄薄的一層，封存在腦海深處，無法再對人的行為產生影響。之前充盈的腦海中現在一片空白，只留下了一個指令：服從。

    蘇晉做完了這些，還是氣哼哼的。

    旁邊，文文已經倒在了床上，小蘇晉怕她有事，再次喚醒了女孩，糾正了她的記憶。只是針對文文他不能再用這種碾壓式的方法了，只是告訴她，那個女人不是好人，你的媽媽還在家里等你。

    也正是因為如此，老白施展入夢術的時候，兩個孩子才對崔娘子產生了不同的感官，蘇晉覺得那是個女巫，老巫婆，而文文則認為崔阿姨是好人，甚至還以為她是媽媽。

    正在蘇晉喚醒文文的時候，趴在沙發上的橘貓不知不覺地竄到了目光呆滯的崔娘子面前，目露幽幽藍光，似乎是在傳達著什么訊息。

    猛禽沿著西外環一路向北，離北玄分局一個路口左右，老白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把車停了下來。

    車門打開，崔娘子下了車，兩眼依舊是迷離的狀態，卻知道沿著人行道往前走。等那女人往前走出了十幾米，老白在車內有節奏的輕點了幾下喇叭。

    “滴滴滴！”

    這是解除催眠狀態的指令，相當是一個暗號。老白不想跟這女人有任何瓜葛，所以選擇在這里把她放下。

    按照最初的預想，崔娘子此刻應該是失憶的狀態，仿佛從一個夢境中醒來，陡然發現自己就那樣站在街上，不知道這里是哪，也不知道自己是誰。

    不過老白給她留了個提示：有困難找警察。

    一個路口之外就是北玄分局，如果她真的不知所措，至少應該知道向警察去求助。

    崔娘子心術不正，也不知道她過去是不是留有案底，如果真的之前就做過什么不法之事的話，也正好來個自投羅網，進去改造改造，如果底子干凈的話，警方應該能夠做出妥善安置。

    這女人身上老白搜過了，沒有手機，也沒有任何和身份有關的東西，包里有些化妝品和紙巾，其實還有避孕套，老白怕她想起什么來，給她沒收了。錢有三千來塊，老白并沒有動。

    猛禽停在原地，老白就坐在駕駛位上在后面看著。車后排，蘇晉跟貓爺也是目不轉睛。

    就看那女人站在原地愣了半天，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裝束，一臉猶疑。低頭想了想，似乎也沒想起什么來。

    車里，老白回頭看了看貓爺，似乎跟預想中的一樣。

    倒是蘇晉對這女人沒什么興趣，只是催促著想要回家。

    “別吵！”

    就看前面，崔娘子向前走了，猛禽沒動，知道女人拐彎，消失在前面的路口老白才發動了汽車。開車跟過去，就看崔娘子并沒有進北玄分局報警，而是向北走了下去。

    她要去哪？老白心中好奇道。

    正常來講，她都想不起來自己是誰，為什么不去報警？沒看見嗎？

    或者說她之前有案底，潛意識告訴她要遠離警察？

    都是蘇晉造的孽，不管之前這女人做過什么事，可是被蘇晉洗腦了之后，幾乎等同于換了一個人，本著負責任的態度，老白也不好直接給人家扔在大街上，所以只能緩緩地跟在身后。

    跟在女人后面，也怕引起人家的注意，老白控制著車速，走走停停，不知不覺已經走出了挺老遠。因為注意力都在崔娘子那里，所以也沒太注意開到了哪里。

    哎？這怎么這么眼熟呢？

    坑坑洼洼的小胡同，破破爛爛的筒子樓，一大片廢墟，跟被炸過一樣。幾處還沒拆的房子，像孤島一樣矗立于寒風中，滿眼都是蕭索凄涼。

    這不是胭粉街嗎？

    拆遷區域內，十室九空，已經沒什么人了，而崔娘子仍然默默的向里走，也不知道要去干什么。

    車開不進去了，老白停在路邊，讓蘇晉跟貓爺等著，他則自己一個人悄悄地跟在崔娘子背后。

    地面上覆蓋了一層積雪，凍了化化了凍，已經成了冰，讓這里本來就不平的小路更加難行。前面不遠處，一個年輕人正蹲在路邊，專心致志地不知道干著什么，有人經過也沒抬起頭來。

    崔娘子一路上看見好多人都沒有停留，可是卻在這個年輕人的背后站了好久。

    “你你在干嘛？”崔娘子好奇地問道。

    蹲在地上那位，一回頭，看見身后一個挺好看的小姐姐。

    “我，玩呢啊！”那人一臉純真道。

    身形讓開，老白在后面這才看見，原來前面那人正在跟一個破沙發較勁，好像打算把沙發拆了回家燒火。

    “玩？這有什么可玩的？”崔娘子好奇道。

    那人瞪大了眼睛，像是很興奮地道：“你難道不好奇，這海綿里面有什么嘛？多好玩啊！”

    這時候老白才看清那人的臉，我去！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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