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卡特熊的人品貌似異常地堅挺,居然始終保持著營地內(nèi)燈火不亂不說,還一直帶人在石風(fēng)寨下挑釁,直到眾人走得越來越遠,視線已經(jīng)被完全被夜幕遮斷,耳畔依舊隱隱能聽見嗚咽的號角之聲和戰(zhàn)鼓之聲。
“終究是我們薛延佗有名的勇士,擔當卻比某些只會紙上談兵的人強出太多!”眼看著就要脫離險地,眾部頭人也終于發(fā)現(xiàn)薛乞羅也感染了時疫,而且病的不輕,而且大帳騎兵還沒生病的人不到一千。眾頭人在心里頭一松的同時,心中怨氣便滋生而出,立刻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可不是么,一開始,大伙打草谷多爽快,搶到很多財物不說,還幾乎沒有什么戰(zhàn)損。我們就不該過來攻打石風(fēng)寨!”
“某些人還不是想借此撈一份功勞,想要在各部揚名立萬么?”
“撈個屁,我看是給他撈了一身屎!”
“奶奶的,窩囊死了。老子這輩子,就沒打過這么窩囊的仗!”
“可,可不是么?狼狽逃走不說,還弄的這么多兄弟生病,一把屎一把尿的……”
眾部頭人對薛乞羅多日怨氣終于因為其本人病倒,且大帳騎兵中生病的最多,而在此時爆發(fā)出來。
先是在王君臨帶領(lǐng)援兵沒有來之前,薛乞羅便有意在攻打石風(fēng)寨中削弱一些部族實力,保存其嫡系大帳兵的實力,讓眾部頭人極為不滿。再之后在贖買俘虜時不公平的表現(xiàn),又讓各部頭人,乃至全軍上下很多人不滿。
可以想像,眾人即使逃回去,薛乞羅的威望也將會受到極大的影響。而各諸部頭人,卻將在今后很長的一段時間內(nèi),擺脫不了這些天與王君臨對戰(zhàn)失利的影響。至于麾下士卒,受到的打擊更為沉重。恐怕只要想起此戰(zhàn),或者在今后面對王君臨時,士氣就會驟然降低一大截,這輩子,他們都不愿意再重復(fù)同樣的過程。
紛亂的議論聲,轉(zhuǎn)眼就傳進了薛乞羅的耳朵里,令后者本就蒼白虛弱的臉色迅速開始發(fā)青,雙眼通紅,臉色陰沉的可怕。
“碰見能夠制造時疫的魔鬼,我一個凡人又能如何?我做錯了什么?”
“從頭到尾,我的指揮、布局都是智者所為,幾曾出過任何疏漏?”
“我所看之遠,所謀之深,又豈是身邊這些鼠目寸光之輩所能理解?我還是太心軟了,應(yīng)該在撤軍之前那次軍議時發(fā)狠殺掉幾個……”
“都把銜枚含上!大軍尚未脫離險地,不得高聲喧嘩!”眼看著薛乞羅臉色越來越難看,目光中的殺機越來越濃,身邊的親兵怕他控制不住怒火,緊跑了幾步,沖著正在議論紛紛的諸部頭人和戰(zhàn)士們低聲呵斥。
“小酋長的親兵好大的氣魄啊!”眾人心里頭對薛乞羅早已失去了敬意,見他的一個親兵居然也敢出來狐假虎威,頓時撇著嘴大聲奚落。
“叫我等不要喧嘩,你的聲音好像比我等高出甚多!”
“呵呵,小酋長還是想想回去后如何跟大酋長交代吧!我等小部頭人,人微言輕,可以隨意擺布!但小酋長如今幾乎將大帳騎兵損失一空,我等各部又損失慘重,我等不敢多言,但想來大酋長定會讓小酋長解釋的。”
最后這句話,可是說到了關(guān)鍵處,頓時令薛乞羅的頭皮發(fā)緊,眼前發(fā)黑,若不是旁邊親兵扶著,差點兒一頭栽下馬來,掉進路邊的雪坑里頭。
“那又怎樣,我問心無愧!”薛乞羅通紅著眼睛,喃喃自語。
……
……
石風(fēng)寨眾將官興奮激動的按照王君臨的安排下去準備,果然天色暗下去之后,卡特熊帶領(lǐng)六千多人馬去了石風(fēng)寨東南邊去挑釁,王君臨帶領(lǐng)兩千準備多時的騎兵悄無聲息的從北城門離開。
不多時,便來到了五里外的薛延佗大營,只是隔著老遠,眾人聽到敵營中有鼓聲傳來。眾將官無不臉色大變。
“將軍,不會是薛延佗人將計就計,使詐吧?”牛進達將大家的擔憂問了出來,畢竟他們可不知道卡特熊為何會成為自己人。
王君臨剛才也是臉色微變,但緊接著他比其他人靈敏的鼻子便聞到了一股濃濃的屎臭味,胯下血鬃馬也是一臉嫌棄的看著薛延佗大營方向。
“你們想多了。”王君臨微微一笑,騎著不是很愿意繼續(xù)向前走的血鬃馬向薛延佗大營行去。
眾將眼見自家將軍這般自信,也是松了口氣,再說王君臨已經(jīng)上前,他們不管相不相信,敵軍已經(jīng)狼狽撤退,此時都只好硬著頭皮跟上。
沒過多久,眾人來到薛延佗大營,目光所見也是一片狼藉。旗幟、帳篷東一堆,西一堆,倒了滿地。無人照管的牛羊在營地內(nèi)跑動,失去主人的戰(zhàn)馬在柵欄后悲鳴。還有數(shù)百名已經(jīng)病的失去行動能力的薛延佗戰(zhàn)士一臉絕望的躺在屎堆中等死,但并沒有閑著,他們?nèi)勘患性谂Fご蠊呐裕帽M最后點力氣,一下下的敲鼓。
“將軍,我?guī)巳⒘怂麄儭!毕肫饎偛疟贿@些廢物差點嚇住,牛進達羞惱之極,咬牙說道。
“殺什么,你也不嫌惡心,讓他們自己凍死在屎堆里面不好嗎?”王君臨一臉嫌惡的說完,已經(jīng)騎著血鬃馬,加速向北行去,其他人趕緊帶領(lǐng)軍隊跟上。牛進達嘿嘿一笑,也跟了上去。
沿途中,不斷有一邊腹瀉,一邊發(fā)著高燒,體力不支的薛延佗戰(zhàn)士被王君臨一行追上,王君臨一行卻懶的砍殺,這些人病的這般嚴重,得不到醫(yī)治不說,還沒有人照料,如此寒冷的天氣,遲早會活活凍死,或者被荒原中的惡狼、猞猁等野獸給吃了。
饒是如此,大伙一直追出了二十多里路,依舊未能咬住薛延佗大軍的尾巴。王君臨知道,薛乞羅肯定是感到了恐懼,畢竟全是騎兵,多半是以最快的速度逃命。
當時他下藥時,考慮到戰(zhàn)后俘獲戰(zhàn)馬,所以這種時疫不會傳染給戰(zhàn)馬,而薛延佗戰(zhàn)士雖然被時疫折騰的夠嗆,但戰(zhàn)馬卻沒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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