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海風仰望星空,聊聊人生哲學,總是很容易讓人思路亂飄。
雖然兩人共同生活了一個月了,但莫娜此前一直是癱瘓或者養(yǎng)病的狀態(tài),加上周克也沒接觸過工口物,所以他根本沒注意過妹子的少女屬性。
現(xiàn)在,跟一個跳脫活潑、靈動熱情的女生背靠背,看海談心,他突然覺得身體有些尷尬起來。
周克忍不住問了個敏感問題:“對了,我一直忘了問你——你多大了?”
莫娜錘了一下他的肩膀:“不知道問女生年齡很失禮的么?”
周克笑笑:“我們不是很熟了么。”
“行,知道你不懂女生,原諒你吧。”莫娜也懶得跟這種憑本事單身的家伙遮遮掩掩,“再過兩個月,就周歲19,所以你得叫我姐。本來,我今年就可以大學畢業(yè)的。”
周克:“這么說,還是我耽誤了你?”
莫娜:“沒有,遇到你之前,我就自己借故被開除了——我不想被人注意,也不缺錢,只想自由自在地生活。如果我是一個大學都畢不了業(yè)的差生,那么哪怕找不到工作,在家混吃等死,也沒人懷疑吧。”
周克琢磨了一會兒,被莫娜的腦回路折服了。
真是有趣的想法。
他繼續(xù)誠懇地說:“過去這一個月,我可能占了你一點便宜。雖說是事急從權,但我還是想正式給你道個歉,從今往后,你我都是正常人了,把那些忘了吧。”
“過去就過去吧,我本來就沒往心里去。”莫娜很豁達地說。
誰知,這種反應居然讓周克有些措手不及:“誒?難道是你不在乎被我……摸來摸去?我能理解為你對我有好感么?”
“我靠,愛情白癡,你怎么得出這個結論的?太自戀了吧?”莫娜忍不住吐槽,
她也更堅定了“周克是個一張白紙的鋼鐵直男”這一認知。
“誰特么對你有好感了!我們是朋友,同謀,僅此而已。我說不在乎那些小節(jié),也是很正常的吧,不就是摸摸蹭蹭而已。是你自己跟這個時代脫節(jié)了,所以想得太嚴重。”
周克忍不住繼續(xù)刨根問底:“為什么?”
莫娜似乎被挑起了什么傷懷的追憶,呢喃地解釋道:“我是13歲被腦后插片的,至今五年整了。這個時代的女生,凡是30后,在男女普通交友方面都很放得開,不會太介意稍微摸一下蹭一下的。
因為從我們懂男女之間那點破事開始,我們的人生都被監(jiān)控了。我們的生理指標始終被采集著,女生跟多少男人上過床、第一個男人是誰,系統(tǒng)上都查得到。
其實不光女生這樣,男生也一樣。凡是30后,他是不是處男,想查的人只要權限等級足夠,就都能查到,所以如今處男處女幾乎差不多值錢。
而且,也不存在古代那些‘反正不是處男/處女了,就破罐子破摔’的情況。一個人的性道德,大數(shù)據(jù)說了算。
我念書的時候,還經(jīng)常跟男生一起打籃球呢,哪怕?lián)寔頁屓L作一團,也沒什么大不了,反正大數(shù)據(jù)能證明我是有底限的,一直是處女,就夠了。在乎那些老古板的眼光干什么。”
莫娜這番話有些絮叨,不過周克聽完,頓時覺得對方的形象,變得更加爽朗了些。
古代經(jīng)常有妹子自我標榜“我抽煙喝酒紋身,但我知道自己是好妹子”。
可那個時代的標榜,哪有如今的那么光明磊落?(當然,周克并不是說處女才是好女生,不要曲解。這里只是討論一個社會學推演。)
周克轉念一想:“被你這么一說,我好像更加動搖了——將來革命成功,豈不是又回到了男女不平等的狀態(tài)?處男處女都無法證明自己了。”
莫娜凜然哂笑:“我就隨口一說!誰會在乎向碌碌大眾證明自己?大眾有多么愚昧無知,容易像墻頭草一樣被人扇動——從他們當年決定跟著蒙扎克走的那天起,不就已經(jīng)暴露無遺了么?”
周克突然覺得自己很俗,完全接不下話去。
……
兩人聊著聊著,周克覺得很燒腦,不一會兒,就有陣陣困意襲來。
他竟躺在甲板上,吹著海風睡著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被莫娜驚喜的聲音驚醒。
“快看!黃鰭金槍魚!好貨啊!一條就300磅!”莫娜興奮得像個孩子,搖晃著周克的胳膊。
“至于這么激動么,放兩個月前,你這種大小姐還不是想吃多少吃多少。”周克揉了揉眼睛,微笑著打趣。
“那不一樣,誰讓現(xiàn)在是‘末世’了!”莫娜顯然一直沒睡,稍稍有些黑眼圈。
她拉著周克,指著甲板上的收獲獻寶。
果然是一條好魚,也是熱帶海域能指望到的最好吃的魚了吧。
周克點完贊,迷迷糊糊問:“幾點了?”
“凌晨三點。”
“我擦,該返航了吧,不然天亮前怎么趕回安全屋!”周克說著就往駕駛艙里沖,“對了,撈夠分量了么?”
“還差三四百磅吧,再來條這么大的金槍魚就滿載了~”莫娜說道。
“你就是一嗨起來忘了時間,金槍魚哪那么好找。”周克吐槽了一句,“還是邊返航邊拖吧,撈到什么算什么。”
莫娜也知道自己稍稍犯了點小錯誤,不予辯解。
一個小時后,船終于開回了淺海。
拖網(wǎng)很快刮到了海底的泥沙和礁石,絞盤上的阻力急劇上升。
“不能再拖了,不然連石頭都拖上來了,趕快收了吧。”周克提議道。
兩人合力操作絞盤,把最后一網(wǎng)拉了上來。
周克一眼就看到了表面蓋著大蓬的新鮮海帶和紫菜,不過也有很多泥沙雜物。
最近他們吃脫水的蔬菜餅已經(jīng)吃膩了,有新鮮的海草補充也很不錯。
剩下的東西,足有七八百磅重,不過混雜著大量的沙石,也不知道有多少干貨。
周克把紫菜都撈走,去一旁清洗儲存。
莫娜則拿過水龍,開始淘沙。
貽貝,帶子,生蠔,還有野生的面包蟹和大蝦,紛紛從砂石里淘出來,過磅——加起來總共只有100多磅。
“好吧,這次怪我,看來不能滿載了。”莫娜頗有些喪氣地宣布。
正在處理海帶的周克有些不信:“不會吧?才這么點能吃的,剩下都是沙子?”
“也不都是沙子,撈到個‘越前水母’,白占了幾百磅的分量。我原先聽日裔的同學說過,這玩意兒根本不能吃。”
莫娜指著后甲板上,一頭沖洗干凈、露出本來面目的大水母,無奈地吐槽,
“都怪該死的全球變暖!聽說20年前這些東西還在曰本海和鄂霍茨克海。當時白令海太冷,它們過不來,現(xiàn)在都成了生態(tài)災害了!”
其實,莫娜口中的那位日裔同學忘了告訴她:越前水母也不是曰本原產(chǎn),而是東海原產(chǎn)。是上個世紀海洋變暖后,作為入侵物種,通過對馬海峽進入曰本海的。結果繁殖無度、沒有天敵,對曰本漁業(yè)造成了很大破壞。
周克并不是偏聽偏信的脾氣,他也不舍得直接丟。
所以他就繞著這個兩米直徑的大水母,仔細觀察了許久,不由笑出聲來:
“莫娜,你說過你母親是漢人的!”
“怎么了?”莫娜眉毛一挑,很是不服。
周克:“那你母親肯定不做飯。”
莫娜叉著腰辯解:“她是技術高管,哪來的時間做飯!我父親就更不做飯了,德國人都不會做飯。”
周克笑道:“所以,沒你想的那么悲觀——這種東西,我們華裔叫‘海蜇頭’,是可以吃的。”
莫娜大驚:“真的假的?長得那么惡心……這可是水母啊,不會有毒吧!”
“不信我回去就做給你吃。”周克很自信地打包票。
……
得知“越前水母”原來沒有毒,這一趟總算是滿載了。
兩人在天亮前把游艇開回碼頭停好。然后騎著摩托,裝了足足一千多磅海鮮和海苔回到安全屋。
似乎為了證明自己的話,周克親自下廚做了好幾道漢人風格的海鮮,證明海蜇、海帶、海苔都是可以烹飪成美味的。
莫娜也做了橄欖油煎金槍魚,蟹蛋糕(一種西班牙風格的蟹肉派,佛州和加勒比沿海的西語文化圈很常見)
“嗯,沒想到你還挺居家的。雖然沒我做的金槍魚和蟹蛋糕好吃,但能把垃圾食材加工到那樣的味道,已經(jīng)很不錯了。”
莫娜痛痛快快享受了一頓海鮮大宴后,抹抹嘴,給周克點了個贊。
“你喜歡就好。”周克打著飽嗝,都不想多說話了。
整整一個月的壓縮餅干和脫水蔬菜!
今天終于尼瑪吃到新鮮的金槍魚、面包蟹和鮮貝了!
還有鮮美的新鮮紫菜。
周克覺得自己這具新肉身的腸胃,今天才算是進化完全——天可憐見,這具身體此前只吸收過垃圾食品,和培養(yǎng)皿里的營養(yǎng)液。
“今天好好休息合計一下,明天就去找盧卡斯院士留下的‘隱身機盒’原型機吧。”
他覺得:吃了金槍魚之后,貌似自己的智商都得到二次發(fā)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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