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消息，這個對講機留給你們。”賽格那.瞬掂量了一下戒指，然后丟下一個對講機，一溜煙就跑了。
“要是騙錢的怎么辦？哼，完全不能相信這些黑市鬼，說不定就是黑吃黑的。”莫娜看著對方離去，恨恨地說。
“灰色交易都這樣，忍忍吧。只能相信盜亦有道了。”周克安慰道，“反正跑腿費也沒多少錢，我不信他們對后面的大錢不動心。”
“那我們也得小心自己的安全！”莫娜補充了一句。
周克：“這是當然，我們的AR眼鏡那么強，要是有人想包圍我們，或者耍什么花招，我們就反殺他們——哪怕他們熟悉地形也沒用。”
周克和莫娜一路潛行過來的路上，看起來一帆風順，但并不代表沒有危險——
事實上，“街上沒探頭、空中沒有無人機雷達、大型高樓不裝紅外體感”這種寬松的氛圍，只適用于美國本土。
而在加拿大南方，雷達、探頭、紅外，簡直到處可見。
加拿大顯然是被美國作為了“防止鐵幕另一側隱身世界向這邊滲透”的緩沖帶。
以在美加邊境的嚴防死守，換取南方的寬松環境和低統治成本。
個別愛斯基摩人能滲透到加拿大南方，付出的代價和耐心應該也很不小。而且以他們的能力，極限就是滲透到美加邊境，絕對不可能渡過底特律河、踏上美國本土的。
至于周克他們，之所以顯得這么輕松、來去自如，一來是因為他和莫娜有“隱身機盒”，可以隨時隨地在“大模大樣合法前進”和“隱身滲透”之間切換。
二來是因為他手頭掌握的傳統監控和觀瞄手段，比美國政府軍的更牛逼，所以一路上提前繞開了危險而已。
誰讓莫娜的父母是海康威視的前技術負責人呢。而海康威視當年的監控技術水平，是絕對碾壓性的存在、超出全人類排名第二的競爭企業十年。
只是因為后來海康威視反對社交化監控，被美國政府肢解了，很多核心機密技術被莫娜的父母隱匿、銷毀。所以美國政府現在使用的監控科技，反而比2038年的巔峰狀態倒退了。
……
周克和莫娜一邊警戒，等了足足20分鐘，終于看到兩個人影回來了。
周克通過光學目鏡確認了對方的臉型，其中一個確實是賽格那.瞬。
另一個高大威猛一些，但應該也沒拿武器——不過手上倒是拿了一臺一模一樣的對講機。
那個大個子顯然對于附近哪里有政府的攝像探頭、雷達無人機的巡邏路線和時間周期都非常了解，一路上到處鉆死角、等時差，才算是摸了回來。
兩人進入周克所在這幢房子的一樓后，就沒再上來，而是通過對講機輕聲喊話確認：
“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賽格那.輝，負責這一片的電子產品中介。樓上的客人，如果你們沒改變主意，就把要貨清單從樓梯上丟下來，我給你們談具體條件和報價。
我就不上來了，免得你們擔心我帶武器——你應該知道，如果這里傳出槍聲，騎警兩分鐘之內就會趕到。”
對講機是不需要信號基站的，所以無論什么時代都能用。
只是因為使用場景太少，所以至少半個多世紀沒企業研究如何提升通訊距離了。如今市面上的存貨，依然還停留在兩三公里射程的水平上。
如果地形復雜、回波損耗嚴重，可能還要近些。
而且，對講機也不是射程越遠就越好的，因為通訊距離遠了之后，必然帶來發射功率的提升，被監聽者探測到位置的危險也會提升。
一切都得在利弊之間權衡，不能走極端。
周克一手握著槍，一手把準備好的清單，從樓梯口丟下去。然后問道：“我想知道，你們這兒的具體交易方式是什么。”
周克估計，真正的貨主，說不定就在附近幾公里內某個安全的位置聽著呢——對講機并不是1對1的通訊設備，一組可以有好多臺。
那些有身份的人，估計不肯以身犯險，所以才需要這些隱身的愛斯基摩人跑腿，以及帶走交易時得到的黃金。
賽格那.輝看了一遍清單，回復道：“這些貨，需要現付50%定金，120萬美元，嗯，也就是15千克黃金，或者等值的其他硬通貨。”
因為通貨膨脹，2044年的黃金價格比2018年漲了一倍都不止，所以每克黃金要80幾美元。
周克不可能讓莫娜隨身攜帶幾十斤重的金首飾，不過他可以選一些硬通的鑲鉆貨，那就輕便得多了。1克拉的鉆石，都能值上萬美元。
大不了回國前去參觀一下尼亞加拉瀑布，玩一下那里的蹦極項目，謊稱6克拉的大鉆戒掉河里遺失了。
“定金沒問題，那怎么交貨呢。你們說過包郵過境的。”周克一邊答應，一邊戒備地問。
輝答道：“看到錢，就給你個紙條，還有倉庫秘鑰，你自己想辦法，到美國境內指定的地址提。”
周克一愣：“你是說那些東西已經在美國了？”
輝：“是的，一些報損的廢棄品倉庫。在聯邦有關部門眼里，那只是些‘電子墳場’，只要你有本事去提——你想想，加拿大本來就不生產這些高科技產品，你們之所以需要加拿大，只是需要一個匿名交易平臺而已，不是么。”
周克：“那我們風險豈不是太大了，付了一半錢，東西都還看不見。”
輝：“我們風險也很大，你拿了貨之后，還剩下一半價錢呢。這一行沒有萬全的保障，如果你想絕對不承擔風險，就去買官方渠道的貨色好了。”
周克正在猶豫著，對講機里突然又冒出一個陌生的聲音。
“不知哪里來的客人，為了這么點小錢就疑神疑鬼，劃不來吧——300萬美元的小生意，本來都不配我開口。
讓一個愛斯基摩人活著滲透到底特律口岸附近，代價就不止300萬了。要不是看在你身份應該很高，我都懶得接這個單子。”
“你才是貨主？”周克警覺地問。
“沒禮貌，叫我格雷（GREY）吧，你呢，怎么稱呼？”自稱格雷的貨主說道。
周克：“joker就好。”
格雷長話短說：“我讓輝和瞬在C21區裝過被動式網絡信號探測器，凡是人格芯片必須與云端通訊的人，發射信號都是逃不過探測器的——
但是，你們來的時候，似乎并沒有觸發任何探測。聽瞬的轉述，你們看起來也不像是愛斯基摩人。莫非，我正在和一組準備滲透到美國內部的大明間諜交易么。”
周克解釋：“我們只是心防會員等級很高的美國人。”
“行了，不用解釋，大明間諜也沒什么，說不定還會讓國會增加預算呢。”對方顯得很不耐煩，
“我只是告訴你，這種試水的金額，壓根兒不值得我耍詐，要成交就爽快點。這個對講機你們留著，下次說不定可以在底特律河對岸跟我通話。另外，你們該讓輝帶你們轉移了。對講機的信號應該很快被截獲，騎警馬上就要來了。”
說罷，對方就掛斷了通訊。
周克別無選擇，只能跟著那兩個愛斯基摩人，轉移了半個街區。
一路上按照對方的指點躲躲閃閃，周克始終沒暴露自己AR眼鏡被魔改的秘密。
然后，周克當面跟賽格那.輝確認了后續的付款方式、提貨方式。
這些都是小事兒，無須贅述，關鍵還是如何搭上線，以及相互取得信任。
從對方的口中，周克也大致了解到，這些從事黑市交易的人，似乎上面也有人。
至少30%的交易收入，會落入邊防軍和警備隊某些軍官的口袋。
這些貨色之所以便宜，估計也有一些是幾年前就被提前報超耗、在賬面上顯示為不存在的軍品——軍方的設備，一次軍事演習就能多報損一大堆耗材、說裝備被打壞了、維修器材用掉了，根本沒法查賬。
互聯派的總統上臺后，為了淘汰無價值的舊軍人，連絕地大逃殺這種比賽都舉辦出來了，估計也有很多技能結構被淘汰的失意軍人，跟美國離心離德了吧。
……
“我早該想到，那些黑市貨肯定是藏在美國境內的，根本不是從華強北發貨！他們只是害怕那些秘密倉庫的坐標暴露，所以插了人格芯片的活人，從來不敢親自去那些地方而已！也不敢派出他們那些被監控的無人機/物流機器人去拿貨，怕留下歷史記錄！”
忐忑完成秘密交易、安然離開管制區后，莫娜立刻吐槽開了。
周克嘆息著安慰：“別想那么多了，相比于拯救人類的大業，就算這些接頭者有些可疑，也是我們應該拉攏爭取的力量。至少，他們如果被加拿大政府抓住，肯定會有性命之憂，就憑這一點，他們不會太過分的。”
兩人一邊聊著，一邊回到了停車的地方。
一上車，周克立刻把裝著“隱身機盒”的硅膠脖套拿起來，重新套回脖子上。
剛一套上，他就看到一些推送信息跳了出來，然后就是一驚。
隱身機盒上顯示，他不在的這段時間，辛雨真給他發來了好幾條通訊請求。
而周克設置成了“已睡覺/免打擾”模式，才沒有穿幫。
“阿真給我電話了？莫娜，你安靜一下，我應付一下。”周克交代了莫娜一句，然后就摁了回撥鍵。
通訊很快接通，辛雨真焦急的聲音立刻傳了過來：“來棲曉，你在哪兒？怎么這么早就睡了？”
“我……我在加拿大，怎么了？”周克毫不隱瞞自己的位置。
他知道，在這種問題上說謊是很愚蠢的。
辛雨真：“你剛才不還在底特律的么？你不是要在底特律住一夜？”
周克：“你到底想說什么？你監視我？”
辛雨真急道：“不是我監視你，是我姐本來明天想見一見你。她剛才查了你在底特律，可你怎么開完房間又連夜趕路了。”
周克一陣頭皮發麻：“我后來聽說在大瀑布看日出景色最美，所以臨時改變主意了。現在剛過境，想吃點宵夜，再邊開邊睡。”
辛雨真：“那你哪兒也別去，在原地等著可以么？我姐今晚就想見你，半小時后見。我們現在已經在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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