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小偉身先士卒，親自擋住韃子攻擊的正面，無奈韃子的人數(shù)太多，都是悍不畏死，他們完全漠視鮮血與死傷，就像是一個個殺人的機器。
天命軍雖然從云梯上得到補充，但補充的速度，遠遠比不上傷亡的速度，近身肉搏，步槍根本發(fā)揮不了作用，天命軍的優(yōu)勢，被完全壓制了。
馬小偉不知道自己中了幾刀，傷口根本來不及包扎，感覺到血液就要流干了，氣力越來越小。
最要命的是大腿上的傷口，疼痛幾乎讓他無法站立，他真想坐下來，這樣被攻擊的部分將大大縮小。
不過，殘存的一點理智告訴他，一旦坐在地上，失去移動的能力，很快就會死亡，不是被韃子砍死，就是被韃子踩死
馬小偉真想一刀將面前所有的韃子都劈翻，然而過多的流血，讓他的氣力越來越小，剛才揮刀隔開韃子的彎刀，右腿不穩(wěn)，險些被震翻，如果不是身邊的兄弟相助，他恐怕已經(jīng)被那韃子踩在腳下。
攀到云梯頂部的士兵，還是慢吞吞地向上爬，不是他們不想加快速度，實在是垛口內(nèi)幾乎沒有立足的地方，殘余的天命軍士兵，已經(jīng)完全被逼近垛口。
“快，用手雷”
云梯頂端的士兵回頭一看，遞過來的手雷開始冒黑煙了，他顧不上多想，接過手雷，向韃子的人數(shù)做最多的地方扔去。
“嘭”
一聲巨響，爆炸點涌起一陣火光，濃密的煙霧籠罩了一大片的韃子
響聲過后，城頭上一片寧靜，似乎萬事萬物都已沉寂了一般，剛才還要死要活正在拼命的雙方士兵，都是瞪著眼傻站著，只有刀身上的血液，繼續(xù)向刀尖滑動。
“啊，我的腿”
“媽媽，我的耳朵”
短暫的寧靜忽地被兩聲尖叫打破，一個韃子趴在地上旋轉(zhuǎn)著尋找自己失去的半條腿，另外一個韃子，則是雙手捂住耳朵，拼命在地上翻滾著，似乎一條小蛇從耳洞鉆進大腦
十部云梯的頂端，趁機沖出十名士兵，飛身躍上城頭，他們身后的空隙，迅速被后面的士兵代替。
“嘭、嘭、嘭”
沖上云梯頂端的士兵，都是先扔出一顆手雷，然后越過垛口，加入戰(zhàn)團。
馬小偉哈哈大笑，臉上剛剛結(jié)起的血枷都裂開了，“兄弟們，殺韃子，搶女人”
“殺韃子”
“搶女人”
最先攻上城頭的那撥士兵，早已人人帶傷，不過，想到韃子的女人，他們霎時來了精神，似乎韃子女人就是他們最大的動力
攀上城頭的天命軍將士，已經(jīng)超出了傷亡的速度，城頭上的天命軍越來越多，逐漸將韃子迫得后撤。
垛口的方向，終于出現(xiàn)了一大片空隙，士兵攀上城頭的速度越來越快，扔向韃子人群中的手雷，也是越來越多。
韃子正遭受天命軍和手雷的雙重打擊。
此消彼長
拜音圖覺得形勢不對，站在隊伍的后方大喝道：“勇士們，保衛(wèi)大清，千萬別讓漢狗攀上城頭，殺呀”
“殺呀”應(yīng)和的只有幾名親衛(wèi)。
原先士氣如虹、頂著天命軍的手雷、步槍低著頭向前沖的場景，已經(jīng)看不到了。
拜音圖的心中，已經(jīng)生出一絲絕望，不過，他是鑲黃旗的固山額真，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種小小的困難，他怎么可能隨便就放棄呢？
兵敗如山倒
拜音圖知道，士兵一旦集體退卻，神仙也無法攔阻，他揮刀砍翻一名擅自撤退的士兵，口中喝道：“英親王鑲白旗的援兵到了，勇士們，殺”
“殺”回應(yīng)他的，還是那幾名親衛(wèi)。
不少士兵向后回頭，城頭下空蕩蕩的，一個人影也沒有，哪有什么援兵？
拜音圖知道壞了，弄巧成拙，心中不禁暗罵阿濟格：早就派人求援，怎的這么久尚未見到援兵？阿濟格是不是又爬到哪個女人的肚皮上了？這種時候，哪怕一個百戶的援兵也好
“誰敢后退一步，殺無赦”情勢危急，只能自己上了，他的彎刀向前一指，“勇士們，殺漢狗”
“殺漢狗”稀稀疏疏的聲音，士氣低落到極點，但清兵還是隨著拜音圖重新殺回城頭，妄想將天命軍迫回去。
靠近城墻垛口的地方，天命軍的士兵越聚越多，因為與韃子已經(jīng)拉開了一定的距離，不少士兵已經(jīng)摘下步槍，開始遠距離射擊。
馬小偉滿臉鮮血，雙目被血水糊住，幾乎睜不開了，右腿已經(jīng)完全麻木，整個身子的重量，全部落在左腿上，兀自揮刀，沒頭沒腦地亂砍，口中念念有詞：“殺韃子，搶女人”
剛剛攀上城頭的一名士兵，從身后一把抱住馬小偉，“兄弟，韃子已經(jīng)跑遠了”
“放開，我要殺韃子”馬小偉奮力一甩，幾乎將那士兵甩開。
一名身著軍官的服的男子走過來，凝眉道：“怎么回事？”
“回千戶大人的話，馬百戶他他已經(jīng)認不出韃子了”
千戶官在馬小偉的臉上一掃，似乎不認識這個人，過了片刻，鼻翼翕動，嘴唇微張，終于道：“馬小偉，睜大你的雙眼”
“千戶大人？”馬小偉雖然看不清來人，卻能聽出他的聲音。
千戶官點點頭，臉上微微露出一絲笑意，“馬百戶，你的任務(wù)，現(xiàn)在是靠墻休息”
“不，千戶大人，屬下手中的腰刀還在，屬下還能戰(zhàn)”
“這是軍令”千戶官的聲音異常威嚴。
馬小偉遲疑了一下，還是行了軍禮，“屬下遵令”
千戶官向抱住馬小偉的那名士兵點點頭，“現(xiàn)在正是入城的時刻，暫時無法醫(yī)治馬百戶，你留下，先給馬百戶包扎傷口，好好照顧馬百戶”
“小人遵令”那士兵將馬小偉拖到城墻邊，放在地上，讓他靠墻而坐，馬小偉將腦袋靠在墻上，抬手想要抹去雙目上的血跡，手剛剛抬到胸前，感覺眼前一黑，手軟軟地垂下去
攀上城頭的天命軍，已經(jīng)接近一個千戶，他們迅速整隊，背靠城墻，列出防守陣型，三排士兵嚴陣以待。
千戶官一聲大喝，前方正在激戰(zhàn)的士兵，迅速與韃子脫離接觸，轉(zhuǎn)身向兩側(cè)逃跑，將前方的空間完全讓出來。
“砰、砰、砰”
數(shù)百支步槍，無數(shù)顆復(fù)仇的子彈，最前方的韃子尚在發(fā)呆，已經(jīng)一個個中彈倒下。
第一排槍手是蹲在地上射擊的，并不影響第二排槍手的視線和槍口，槍聲剛落，受傷的韃子倒地，第二排槍手就射擊了。
然后是第三排槍手
云梯尚在，天命軍的士兵，源源不斷涌上城頭，加入到已經(jīng)布置的陣型中，陣型越來越寬。
為了更好地射擊韃子，后來加入的士兵，從兩側(cè)彎成弧形，對韃子形成半包圍的陣型。
拜音圖看著大清的勇士一個個倒下去，氣得渾身發(fā)抖，思維幾乎陷于停滯，沒有新的軍令傳出去，士兵們只能一個個主動撞向天命軍的槍口。
親衛(wèi)實在看不下去，“大人，勇士們快要打光了”
“啊”拜音圖舉目一掃，視線之內(nèi)，士兵不過千人，心中大駭，忙哆哆嗦嗦的抬起手，“撤軍，快，撤軍”
“是”親衛(wèi)已經(jīng)等了很久了，拜音圖話音剛落，他就跟著大喊。
清兵聽到撤退的軍令，頓時松了一口氣，也不管身前身后之人，轉(zhuǎn)身往城下跑去，連拜音圖都顧不上了。
“韃子要逃，增大射程，繼續(xù)射擊”
士兵們抬高槍口，快速將射程加上去，子彈追著韃子的后背，呼嘯著向前飛去。
拜音圖原本在步槍的射程之內(nèi)，但親衛(wèi)用身子座盾牌，護著拜音圖逃亡城下，眨眼間便不見了。
“大人，追不追？”
“盛京都破了，韃子還能跑到哪？”千戶官冷冷一笑，道：“打開城門，接應(yīng)兄弟們?nèi)氤牵庇窒蚯懊嬉恢福翱欤殖鋈耸郑驋邞?zhàn)場”
戰(zhàn)爭尚未結(jié)束，天命軍的士兵自然沒有時間清掃血跡、對韃子進行搜身，所謂的“打掃戰(zhàn)場”，就是斬殺韃子的傷兵，以免這些人逃跑，甚至繼續(xù)作亂。
天佑門外，一共有第二師的兩個團，李信親自督戰(zhàn)，等到所有士兵全部入了城，李信分出第四團把守城門，并派出一個千戶的士兵，沿著城墻向西搜尋，盡量接應(yīng)西城外第四師入城第二團并不打散，整團沿著城墻，向東進發(fā)，堅決消滅德盛門的守軍，接應(yīng)第一、第三兩個團入城。
杜成趕到德盛門的時候，城頭上的戰(zhàn)斗異常膠著，第三團劉見義部，已經(jīng)有上百人殺上城頭，但鑲黃旗固山額真卓布泰，竟然守住了德盛門，又要為弟弟鰲拜報仇，城頭上抵死不退。
雙方絞殺在一起，步槍根本無法使用，只能是白刃肉搏。
杜成從側(cè)后方出擊，一番掃射，清兵傷亡慘重，卓布泰雖然紅了眼，卻也只能后撤，敗下城頭，向城中逃竄。
南城的鑲黃旗，兩位固山額真拜音圖、卓布泰都是潰敗
杜成并沒有追趕，甚至不及與城外的師長李牟會面，急急帶著第二團向城東撲去。
第一、第三兩個團從德盛門入城，李牟留下第三團劉見義部把手城門，并分出部分士兵，沿著德勝門大街向城內(nèi)搜索，自己親率第一團，追著第二團杜成部的步伐，趕去東城增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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