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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日，李自成都是趕往在城外，對照圖紙，實際進行查看，幫著湯若望完善新城的規劃。</p>
西寧科技高等學校，這所未來西寧的科研中心，坐落在新城的東南角，幾乎位于西寧路與蘭州路的交界處，屬于新城的中心地帶，圍墻、校舍已經破土動動。</p>
在新城的西北角，蘭州自行車廠亦已開始建設廠房，雖然沒有模具、打磨機等李自成十分期待的機械，自行車廠暫時先行生產，技術方面，將在生產過程中不斷完善，現在的生產成本過高，生產的自行車不會對外出售，將優先配發給蘭州府城的官員。</p>
自行車不僅能提高運行速度，而且不像戰馬，需要草料喂養，保養的成本低廉得多。</p>
李自成相信，如果蘭州城的官員都能騎著自行車上班，必將在城內形成一道風景，引領著城內的消費觀，到了那時，富商大戶，特別是他們的公子哥兒，不可能不受影響，如果趕上自行車降價，在蘭州城率先普及，也不是沒有可能。</p>
入駐新城工業區的，還有蘭州鉛筆廠，吳紳派出次子吳晶，帶著銀子來蘭州辦廠，一方面加緊建設廠房，另一方面，已經開始在流民中招收工人。</p>
讓李自成不解是，吳晶招收工人時，不僅酬勞很低，還專門招收單身壯丁，一問才知道，單身壯丁沒有家眷拖累，可以入住在廠房之內，不需要重新建造房屋，而且，他們需要的酬勞更少。</p>
這一日，李自成剛剛回到天命都督府，何小米前來匯報：“大都督，郭大人求見！”</p>
“奧，快快有請！”這幾日時間，李自成都是撲在新城的建設上，倒是將發行紙幣的事忘了，正想問問郭世俊。</p>
李自成在書房會見了郭世俊，二人見過禮后，郭世俊壓低聲音道：“大都督，紙幣的事，怕有些不對！”</p>
“為何不對？”李自成沒想到是壞訊息，頓時皺了眉頭。</p>
郭世俊道：“大都督，這幾日時間，華夏銀行已經回收了近萬元紙幣……”</p>
李自成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世俊是說，有商家在暗中拋售紙幣？”</p>
“肯定有人在拋售，否則不會有這么多紙幣回流，”郭世俊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而且，城中的物價開始上漲，糧食原本是一兩銀子兩石，一直比較平穩，現在已經上漲到每石八十角，也就是八十文，增加了六成，如果不及時打壓，其它的物價一定會隨著上漲！”</p>
“如果用銀子呢？”李自成淡淡地道。</p>
“如果用銀子購買糧食，也有上漲，當然幅度并不明顯，每石糧食不超過六百文！”</p>
“世俊是說，有人故意在拋售紙幣，然后通過物價上漲，從而讓紙幣貶值，”李自成思索片刻，還是沒有頭緒，“可是這樣一來，對他們有什么好處？蘭州商家的首領，手中不是都有紙幣嗎？”</p>
“這個……屬下不知，”郭世俊搖搖頭道：“也許是屬下多心了，商人只是對紙幣不太信任！”</p>
李自成沉思片刻，道：“知道是哪一家在拋售紙幣嗎？或者幾家都是在拋售？”</p>
“屬下調查過了，”郭世俊道：“最近兩日，總有一些人身著百姓的服裝，卻是常常來銀行兌換紙幣，或一兩元，或三五元，屬下當時就懷疑，所以著人跟蹤他們，發現基本都是劉家的人……”</p>
“劉家？”李自成喃喃道：“劉家到底要做什么？難道僅僅是對紙幣不信任嗎？”</p>
“這個……屬下查看市坊，漲價最厲害的，也是劉家的糧店，在劉家的帶動下，其它的糧店也是開始漲價……如果不剎住這股勢頭……”</p>
“給我查查劉家的背景，要暗中調查，暫時不要打草驚蛇，”李自成道：“下午我親自去市坊看看，劉家的糧店若是……”他忽地停住話頭，眼中露出一絲兇光。</p>
午飯之后，李自成換了衣服，扮做普通百姓，連何小米他們也是一樣，而且相隔很遠，裝作很隨意的樣子。</p>
李自成先是問了幾家糧店的價格，上漲都不多，估計不是劉家，只是記了價格和門面，便離開了。</p>
到了下一家糧店，門楣上卻是插著一個大大的白布幌子，上書“劉記”。</p>
就是它了！李自成抑制住心中的沖動，急匆匆上去，“小二，買米！”</p>
小二許是剛剛吃過了午飯，一邊打著嗝，一邊睨了李自成一眼，見李自成衣服上不但臟兮兮的，多處出還是打著補丁，便懶洋洋地道：“是銀錢還是紙幣？”</p>
“紙幣！”李自成面露惶恐，“難道小二不收紙幣嗎？天命都督府不是說，任何人不得拒收……”</p>
小二狠狠瞪了李自成一眼，“誰說不收紙幣了？”</p>
“那就好，那就好，”李自成抖抖索索地從懷中掏出幾章臟兮兮的紙幣，展開握在手中，“我這有一元五十角，正好可以賣三石糧食！”</p>
“三石？”小二頓時現出鄙視的眼神，“你當是去年？用銀子購買，六百文一石，若是用紙幣，八百二十文一石！”</p>
“啊？”李自成裝作吃驚的樣子，“原先不是五百文一石，怎的漲了這么多？天命都督府不是發文，不讓漲價嗎？”</p>
“這也叫漲價？”小二轉身欲走，“再說，你一次買這么多糧食做甚？我懷疑你暗中將糧食運出去……”</p>
“沒有沒有，小人哪敢？”李自成躬著腰，一副諂媚的樣子，“小人家人口多，都是自用，自用，小二不必多心……”</p>
“到底買不買？”小二用手一指李自成，兇狠地道：“要買就快，不賣走遠些，別耽誤本店做生意！”</p>
李自成左右打量，此時此刻，除了自己，店鋪內只有自己，哪有什么其他的客人？有心要發作，卻還是忍下了，“買是買，可是這價格……小二，能不能便宜些？”</p>
“便宜？這已經是最便宜的價格了，難道要小爺用酬勞替你補貼？”小二一只手叉著腰，用另一只手指著李自成鼻子。</p>
李自成雙目內精光一閃，但迅疾就斂去了，又恢復了無精打采的樣子，“剛才路過黃記糧店，每石白面才五百二十文……”</p>
“那你為何不去黃記買？”小二不屑地睨了眼李自成，道：“等你再去黃記，價格又該漲了，回頭再來，劉記也不是這個價格了！”</p>
“那我先去黃記看看……”李自成一邊說，一邊向后退。</p>
“還不快滾？再不滾抓你去衙門……”小二忽地回身叫道：“兄弟們，有人來糧店搗亂，正在消遣兄弟……”</p>
李自成聽得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本想亮明身份，直接將糧店封了，又惦記著郭世俊正在暗中查探，這樣會讓劉家有所警覺，遂忍住一口氣，出了糧店，一溜煙跑了。</p>
他跑得十分狼狽，直到將隱藏在暗處的親兵都驚動了。</p>
李自成胸中憋了一口惡氣，便氣呼呼地帶著親兵回去了，如果不是為了查探劉記糧店身后的背#景，就憑小二的態度，砸了糧店都不過分。</p>
有如此霸道的小二，劉記很可能有什么問題！</p>
劉記糧店為何如此肆無忌憚？</p>
帶頭漲價、拋售紙幣、態度惡劣……是劉記東主的短視，還是另有隱情？劉氏從中得到什么好處？</p>
劉氏手中應該還有不少紙幣，如果紙幣貶值，自身豈不要遭受損失？</p>
李自成當初讓黃、李、劉、竺四大商行認購紙幣，就是為了要綁架他們，一損俱損，如果紙幣貶值，四大商行損害也會不輕，既然如此，劉氏為何冒著天命都督的處罰，也要做空紙幣？</p>
這明明是損人不利己的勾當，事出反常，必有妖孽！</p>
難道有人補償劉氏的損失？</p>
李自成心中吃了一驚，究竟何人在背后指使劉氏？以劉氏在蘭州商行的地位，一般人根本指揮不動……</p>
這是劉氏商行的一家行為，還是四大商行聯手？</p>
李自成想起郭世俊的話，既然假扮百姓前來兌換紙幣的，只有劉氏的人，應該是劉氏獨家所為，以劉氏的影響力，恐怕暫時難以影響其余的幾家。</p>
不過，劉氏給糧食漲價，實在是開了壞頭，為了利益，其余的商家，也會跟著漲價，現在幅度不大，多半是在觀望，如果天命都督府不能拿出相應的措施，借著發行紙幣的機會，糧食，以及其它的貨物，都會跟著上漲。</p>
物價上漲，哪怕是從農產品開始，最后受害的還是老百姓，李自成來到蘭州，為了平穩局勢，不惜采用血腥手段，就是讓老百姓有口飯吃，可是現在……</p>
李自成又著親兵偷偷去市坊調研，果然食鹽、布匹等貨物都漲價了，一斤食鹽由原來的十文漲到十六文，普通棉布由一百文一匹，上漲到一百三十文……</p>
這還了得？李自成大怒，但他到底還是忍下了，先看看郭世俊怎么說。</p>
一直等了三日，郭世俊方才求見李自成，“大都督！”</p>
“世俊不用多禮，”李自成給郭世俊讓座，又讓何小米奉上熱茶，“怎么樣，劉氏有問題嗎？”</p>
“有，”郭世俊撓撓頭，“屬下著人日夜緊盯著劉府，甚至將劉府的府丁都綁架了，事情果真有些蹊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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