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陸一偉開著窗戶吹風。刺鼻的機油味躥進了鼻孔,頓時感覺肚子里翻江倒海,趕緊讓李二毛停車,還沒來得及下車,已經(jīng)哇啦吐了出來。
“這他媽的什么車!”陸一偉想想都覺得憋屈,但現(xiàn)在還不是發(fā)作的時候,只能隱忍。
回到住處,李二毛從后備箱取出一個禮盒提到家里,陸一偉納悶地道:“這是什么?”
李二毛道:“這是張東子的司機給的。”
“什么?”陸一偉頓時清醒了,惱怒地道:“誰讓你拿的?經(jīng)過我同意了嗎?趕緊給我還回去。”
見陸一偉生氣,李二毛有些委屈地道:“我本來不要,他說您已經(jīng)同意了,我看著是普通的禮盒,覺得沒什么就收下了……”
“我什么時候同意了?”陸一偉借著酒勁道:“我是怎么和你說的,不管是大事小事要經(jīng)過我同意,而你是怎么做的?”說著,當著李二毛的面拆開了禮盒,上面放著一**酒,而下面鋪著一大摞現(xiàn)金。看到此,李二毛眼珠子都快飛出來了。
“看到了嗎?這是普通的禮品嗎?”陸一偉道:“二毛,這事不是針對你,而是要提醒你,時時處處要小心。我剛到黑山縣,根基還不穩(wěn),一切都不熟悉,假如我收下了這筆錢,將來他們挾持我做一些非法勾當,或者說以此來攻擊對付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啊。”
李二毛明白了其中利害,趕緊把禮盒小心翼翼合上,道:“我現(xiàn)在就還回去。”
李二毛走后,陸一偉靠在沙發(fā)上冥思。這撥人來者不善,而且出手如此大方,決不能和他們糾纏在一起。讓他想不通的是,自己不過是掛職的副書記,至于下這么大的血本拉攏嗎?
兩天后,陸一偉又接到縣長靳榮光的邀請。飯桌上,好像說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沒說。
至此,黑山縣的三個派系主要人物都紛紛亮相,不約而同向陸一偉投來橄欖枝,拉攏他加入所在的同盟。陸一偉此時的頭腦非常清醒,既要和各個派系搞好關(guān)系,又要保持一定距離。在這個當口,如論倒下誰,都不是明智的選擇。
在家里過了禮拜,陸一偉按時返回了黑山縣。
這個星期,陸一偉計劃把自己分管的各個單位企業(yè)挨個走一遍,借機熟悉下業(yè)務(wù)。馬上進入汛期,他打算先去水利局。還沒有下去,水利局局長趙維山已經(jīng)主動登門。
“趙局,快坐,我還打算去你單位,沒想到你先過來了。”陸一偉讓趙小康倒茶,表情得很是熱情,拉近彼此的距離。
趙維山面對比自己小的領(lǐng)導(dǎo),表現(xiàn)出極大的誠意,道:“陸書記,其實我早就應(yīng)該過來拜訪您,可您一直忙,不好意思打擾。今天中午請您務(wù)必賞個臉,讓我好好表現(xiàn)一下。”
“趙局,你太客氣了,不就是一頓飯嘛,行,就中午了。”陸一偉爽快地道:“我這剛來,還不熟悉工作,你要有急事找不到我,可以找小康。”
“好的。”趙維山微微向坐在一旁的趙小康點點頭。
陸一偉道:“趙局,這已經(jīng)進入汛期,我查看史料,麥河每年都會漲洪水,你這局長可不能掉以輕心,一會我們下去看看。”
趙維山愁眉苦臉道:“陸書記,我正是為此事而來。”
“哦?你說。”說著,陸一偉從筆筒里拿出筆,把隨身攜帶的筆記本掏出來準備記錄。而一旁的趙小康也趕緊展開會議記錄本,神情高度緊張地握緊了筆。
趙維山道:“您剛才說得不假,麥河每年都會漲洪水,而且在98年的時候威脅到兩岸居民的安全,造成巨大損失。然而,今年卻一反常態(tài),麥河反倒干涸了。從今年起到現(xiàn)在,黑山縣至今未下過一場雨,導(dǎo)致百姓種下的夏麥顆粒無收。更嚴重的是,麥河水庫已經(jīng)見底,如果再不采取措施,將威脅全縣百姓的日常生活。特別是8萬縣城居民,完全倚靠水庫的水供自來水,很有可能引發(fā)恐慌。”
聽到此,陸一偉倍感震驚。水是生命之泉,是老百姓日常生活所需,一旦斷水,既有可能引發(fā)動亂,與發(fā)動戰(zhàn)爭差不多。本以為還要防汛,卻戲劇反轉(zhuǎn),將面臨一場抗旱行動。急促問道:“果真如此嚴重嗎?”
“真的很嚴重。”趙維山焦慮地道:“我前兩天問過氣象局了,在未來的幾個月內(nèi),我們黑山縣依然沒有雨,這種極端天氣十分罕見。如果再不下雨,那可就真束手無策了。”
沒想到情況如此嚴重,陸一偉蹙眉道:“這事嚴書記和靳縣長知道嗎?”
趙維山閃爍其詞道:“應(yīng)該知道,我今年四月底已經(jīng)打過報告,請求縣政府予以解決。可能是靳縣長忙于其他事務(wù),把這事給忘了……”
陸一偉知道趙維山是給靳榮光開脫,沒有理會起身道:“走,我們現(xiàn)在去看看。”
前往麥河水庫的路上,陸一偉看到道路兩側(cè)的夏麥枯黃,而且地塊已干得皸裂,可以伸進一個拳頭。老百姓拉著水車一瓢一瓢往地上澆灌,可麥子已經(jīng)到了成熟季節(jié),于事無補。
趙維山道:“陸書記,你看這麥子,要在往年能長到齊腰,而是麥穗黃橙橙的,壓得麥稈都能斷裂。可你現(xiàn)在看看,高度還沒不過小腿,而且麥子光抽了穗了,壓根不見麥粒。”
陸一偉眉頭越來越緊蹙,回頭問道:“你們水利部門難道就沒有應(yīng)急預(yù)案嗎?”
“有的。”趙維山道:“為了應(yīng)對今年大旱,我們在全縣范圍內(nèi)打了十多口井,但經(jīng)費有限,不可能照顧到每個地區(qū)。即便如此,剛打的水井已經(jīng)有一多半都干枯了,這種天氣我活這么大都沒見到過。”
陸一偉本想下去看看,可自己不分管農(nóng)業(yè),忍住沒下去。干預(yù)其他領(lǐng)導(dǎo)的事,很有可能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到了麥河水庫,麥河鄉(xiāng)的黨委書記曹仁風和鎮(zhèn)長李國雄已經(jīng)等候,迅速圍了上來。李國雄很會來事,趕緊把手中的遮陽傘給陸一偉撐上,又忙活著把礦泉水遞了過去。
陸一偉那有這份閑心搞這些虛頭巴腦,把遮陽傘撤掉,疾步爬上了水庫。看到眼前的一切,頓時傻眼了。
情況比想象得要嚴重許多。只見水庫已經(jīng)降到警戒水位線十幾米,一些地方裸露出淤泥,甚至還能看到一輛摩托車,應(yīng)該是掉進去的。偌大的水庫完全沒有往日的風光,而是直面最迫切的吃水問題。
“還能維持多長時間?”陸一偉問道。
趙維山道:“麥河水庫的庫容量為00萬立方米,如今已經(jīng)不到100萬立方米,夏季是用水高峰期,照這樣下去,最多可以堅持一個月。”
“哦。”陸一偉心里涼了半截。又道:“有應(yīng)急措施嗎?”
這時,曹仁風上前一步道:“針對這件事,我們麥河鄉(xiāng)和縣水利局高度重視,迅速成立抗旱領(lǐng)導(dǎo)組,組建了專業(yè)抗旱隊伍……”
“得得得,別說這些沒用的,直接說措施。”如此官腔套話,陸一偉聽著有些反胃。都啥時候了,重視有個屁用。
曹仁風一臉尷尬,趙維山直擊要害道:“兩種方案。第一種,在麥河水庫一側(cè)挖三眼深井,暫時可以緩解吃水壓力。不過此項工程投資巨大,而且短時間內(nèi)不可能完工,實為下策。”
“預(yù)計投資多少?”
“這種井必須請專業(yè)公司,保守估計最少要五六百萬,甚至更多。”
“哦。”聽到要這么多錢,陸一偉道:“說說第二種方案吧。”
“第二種就是讓麥河上游水庫放水。”趙維山道。
見陸一偉疑惑,趙維山解釋道:“麥河發(fā)源地是鄰省的東條山,全長500多公里,屬黃河支流,途徑8個市縣區(qū),而我們黑山縣是最后兩站,出了南州市就匯入黃河了。這些年來,鄰省過多開發(fā)麥河,在上游修建了三個水庫攔截,導(dǎo)致河水時常斷流,但沒影響到水庫的蓄水。但今年鄰省也干旱,直接給切斷截留了。”
“我和靳縣長匯報后,他也向市里反映了這個問題。但涉及兩省之間的事務(wù),地級市沒有那么大的權(quán)力,還需要上級領(lǐng)導(dǎo)出面協(xié)調(diào)。這事省水利廳已經(jīng)知道了,但至今杳無音信。”
盡管天熱,身邊的人個個滿頭大汗,但陸一偉卻感覺不到,愁云密布,這確實是個棘手的問題。問道:“我們黑山縣水庫干了,那南州市怎么辦?”
“南州市還有其他河流,對其影響并不大,而我們黑山縣僅有這條麥河,一條腿走路啊。”
陸一偉在水庫邊站了許久,始終想不到可行之策。兩個方案比起來,他更傾向于后者。只要協(xié)商一致,立馬就可以放水。而現(xiàn)在草草打深井,投資巨大不說,萬一工期過長影響到群眾正常生活,后果要嚴重得多。
“走,我們回去。”陸一偉下了水庫,決定回去和嚴步高和靳榮光商討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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