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坤啊，這個時候了，你就別發揚什么革命樂觀主義精神了，我這腳下就跟踩著風火輪一樣，打滑呀我，怕是撐不到竹林里砍竹子了。”說著，果胖子腳下一個失衡，頓時人仰馬翻，屁股重重地砸在地上，濺起一地泥漬，后面的檀香和夏江趕忙一躲。</p>
“哈哈哈，哈哈。”檀香笑道，“胖子，你可真逗，還有自己給自己算命的。”</p>
“嘿嘿，可惜，雖然料事如神，但還是無力回天。”林坤笑著搖搖頭，“胖子，這算不算是實踐出真知？”</p>
“啥真知？”果胖子灰溜溜地爬起來，也不關心身上的污漬了，“笑啥啊，馬有失蹄，更何況我還是頭胖馬。”</p>
“得得得，論革命樂觀主義精神，你胖子才是高手，這自嘲精神，你們說誰比得上他。”</p>
“是是是，確實不錯。”檀香笑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p>
“去去去，趕緊走，別煩我。”</p>
一行人繼續趕路，前面就是王海所說的那個山崗，上去又是一路上坡，冒雨前行，眾人已經十分疲勞，雨水和汗水混在了一起。此時，站在半山腰上往下看去，道路已經被泥水淹沒，真是泥沙俱下，萬徑人蹤滅。</p>
“坤啊，你看看，這路都沒了。”</p>
“費什么話，沒聽魯迅先生說過嗎，這路上啊本沒有路，人走著走著，便也成了路！還是一句話，路是自己走出來的。”</p>
“我說王導啊，你說的休息的地兒到底在哪啊？”果胖子不耐煩地問道。</p>
“快了，就在山坡上，面朝山下的溝渠。”王海說道，“那地方據說是個古代建筑，反正村里老輩是這么說的，那個時候鬧太平軍的時候，就有了。”</p>
“哦？”林坤覺得奇怪，“那它到底是個什么地方？”</p>
“我也說不上來，可能是土地廟吧？”</p>
“土地廟？”林坤心頭一忖，“不對，不會是土地廟，土地廟、山神廟之類的建址應當沿地脈走向，分布在地脈的關鍵位置，這樣才能起到福佑一方的作用。我看這里的山勢，山脈依喝而行，呈迭生之格局，這越是往上，肯定愈加兇。”</p>
此時林坤頭一轉，看了一眼身后的夏江，夏江也正好把視線投向林坤，兩人目光一接，不約而同的對這里的風水產生了共鳴。</p>
“唉，大家看，到了，我說的地方就在那里。”王海把手指一指，林坤沿著他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見一塊基巖上坐落在一座古建。</p>
走近一看，林坤一眼便看出了這座古建的來頭，“這并非什么山神廟、土地廟，而是一座義莊。”</p>
“義莊？”果胖子驚訝道，“我去，費了半天勁，結果來了這么一個晦氣的地方，那咱們還進不進啊？”</p>
“來都來了，還能怎么辦。”</p>
“那成吧，反正胖爺我根本不信這一套，再說了，什么樣的事情我沒見過，過個夜那就是小意思。”</p>
果胖子也好，林坤也好，都是慣常下斗的，更別說程逸蕓和佛姐，即便是在墓中休息也如云淡風輕，對在義莊攢館里過夜更是毫不在乎。</p>
“那就這么定了。”</p>
林坤打定主意，就決定在此休整一晚上。</p>
這座義莊遠離人煙，而且林坤他們是走到了掌燈時分才找到，“這座義莊看著似乎是座荒廢的山神廟，但卻并非如此，這義莊的規模也自不小，前后三進，咱們今晚就在前廳休息。”</p>
前廳的歇山頂子塌了半邊，屋瓦上全是荒草，冷月寒星之下，有一群群蝙蝠繞著半空飛舞，掉了漆的破木頭山門半遮半閉，被山風一吹，嘎吱吱地作響。</p>
王海只是以為這里是一座山神廟，其實他自己也從未進來過，一聽林坤說這里是義莊，嚇得晚上不敢合眼。其他人雖是習以為常了，見了這等景象也不免在心中打鼓，硬著頭皮顯得淡定一些。</p>
天色已黑，卻并不能急于歇息，林坤委托佛姐查看好進退的門戶，以免晚上遇到什么意外，能夠得以脫身。義莊雖是古建，但是顯然里面還有使用過的痕跡，里面停了七八口破舊的黑漆棺材，看年代最晚應該在改革開放那會兒。</p>
這些棺材便是死人旅館中的“床鋪”，這些年中，里面也不知裝過多少尸體了。棺前是木頭牌位，各寫著靈主的名字，屋中異味撲鼻，陰郁沉積，尸體都用砒~霜拿成僵尸保持不腐。發條山腹地十分偏僻，義莊負責暫時盛斂尸首，大約每半年，會有專人將棺中尸體起出帶走，而義莊一般有專人守護，其中有守尸人，是專職負責看守尸體，防止不會出現尸變異狀，或是被野獸啃了。</p>
“我勒個去，坤啊，這種地方會不會不太趕緊啊？”果胖子此時也有些后怕了。</p>
“怎么？怕了？”</p>
“我胖爺什么時候慫過，我只是......”</p>
就在這時，只聽到棺中發出一陣響動，驀地里冷風襲人，燈燭皆暗。義莊里一陣陰風刮過，所有人手中的電筒都隨即飄忽欲滅，就聽擺在屋內的陳舊棺板嘎吱吱作響，像是有極長的指甲在用手抓撓棺蓋，那聲音使人肌膚上都起了層毛栗子。</p>
“我去，我說什么來著！?這里不干凈！”果胖子見有異動，立即抄起手里的竹棍。</p>
程逸蕓往林坤身前一戰，用手攏在腰間的短刀上，發丘門獨有的烏金刀所來非凡，寒光浸潤，鋒銳絕倫。此刻抽出刀刃一看，只見刀光吞吐閃爍，說道，“林坤，這里不太干凈，若不是有鬼魅作祟，便是藏有妖邪之物。”</p>
“怕什么，咱們有夏教授這個茅山后裔在，晾這些粽子也不敢造次。”</p>
夏江倒是沒說話，不慌不忙地在廳里踱了幾步，像是在沉思，忽然說道，“大家先將棺材一口口地揭開，去看那棺中僵尸是否有變？”</p>
“啊？為啥啊？”果胖子驚愕。</p>
“照我說的做就是了。”</p>
果胖子將信將疑地看了看林坤，林坤點了點頭，“說起這一行，夏教授比我專業，聽他的沒錯。”</p>
“好！”果胖子立即行動，拿出工兵鏟，直接撬開灌溉，有這一番驚動，棺中的怪聲竟是自己消失了，只聞屋外山風嗚咽之聲，搖動磚瓦古樹，聽在耳中，格外凄楚。</p>
“唉，還真的沒聲了，這是咋回事？”</p>
“你陽氣太足，把它嚇了回去。”林坤開玩笑道。</p>
“今晚住在正廳是不行的了，我看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吧，在此之前，還需要用朱砂繩把棺材繞住，以防萬一。”</p>
“這個我知道，電影里看過。”</p>
所謂的朱砂繩，就是繩子上浸透了朱砂藥粉，尸僵不能彎曲，故能被絆腳繩壓在棺內無法出來。隨后，眾人將朱砂繩按照夏江所說布置妥當，又把棺蓋扣上，這才掩了門，離開正堂。</p>
佛姐在義莊里轉了兩圈，回來報告，“各處屋宇，均是破敗不堪，只有挨著后門的一間小房還算可以住人。”</p>
林坤走進一看，分析道，“這間屋子應該就是守尸人平時起居之處。”</p>
果胖子走了一天山路，恨不得早些落腳歇息，聽林坤說這是給活人休息的地方，就抬腳踢開一扇木門，跨步進了屋內。他進去之后剛一回身，正見另一扇門板后立著個直挺挺的死人，登時嚇出一身冷汗。</p>
“哎呀媽呀！”果胖子嚇得不輕，慌亂之間，直接拿其手里的工兵鏟招呼上去。</p>
林坤緊隨其后進屋，急忙按住果胖子的手，“別動！”</p>
“坤啊，這是啥粽子啊？”</p>
只見那尸體被白布纏繞成木乃伊的樣子，身子只有一個輪廓，身前的一盞命燈，依稀可見是個女子，“別動她，想必是在義莊守夜的人，她這死法蹊蹺，看來是要在門板上立成僵尸才能入棺。”</p>
夏江走過一看，“此尸體身裹白條，應該是死于非命，尸容有損，看起來她也是個苦命人，俗話說，井水不犯河水，由她停在此處也罷。”</p>
“啊？就讓她這么杵著啊？那我們還怎么睡啊？”果胖子覺得應該把她處理掉，免得擺在屋內整晚相對，但是難違眾意，只好有它。</p>
“放心，這里有夏教授在，什么粽子啊僵尸啊，都不在話下。”</p>
“可他不是說茅山老道抓鬼捉妖只是兼職嗎？他到底行不行呢啊？”</p>
“你不行你來啊。”檀香替夏江說話道，“膽小鬼。”</p>
“你說誰膽小鬼？”</p>
“啵叻啵叻”，檀香沖他做了個鬼臉。</p>
林坤收拾出一塊干凈的地方，雖然有一張小床，但終歸是死人睡過的，沒人愿意沾這個晦氣，只好打個地鋪，門前和窗前都有佛姐和程逸蕓負責戒備，夏江管好那具女尸，檀香和果胖子與林坤分坐中間，王海哆嗦了一晚上，擠在林坤身邊。收拾妥當后，就席地而坐，啃吃干糧裹腹，喝些燒酒驅寒。</p>
吃著半截，就聽外面雷電交加，接連幾個霹靂落下，震得屋瓦都是動的，跟著就是傾盆大雨。林坤一邊盤腿坐著喝酒，一邊閉目冥想，構想著發條山的情況，這要開口向王海詢問，便聽到一聲隆隆聲，“屋漏偏逢連夜雨啊。”</p>
“唉，管他的，累了一天了，先睡一覺再說，說不定每天就是大晴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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