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暮色降臨。頂點 ２３Ｓ．更新最快一輪明月冉冉升起，帶來了繁星燦爛的夜空。一群眨著慵懶眼睛的星星散落在明月四周。輕紗般的云靄在天空上中漂浮不定，曾經中國唐朝重鎮，現在深藏在野草之中的碎葉城，有些荒涼。

    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整個遺址附近區域便像整個地浸泡在黑色的墨水里，漆黑漆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林坤躺在床上，古麗調皮地掐著他的耳朵，因為他實在太累了，沒力氣跟古麗玩游戲。再懂事的孩子，也依舊有任性好玩的天性，古麗騎在林坤身上，一會兒爬來爬去，一會兒又蹦蹦跳跳，似乎有著用不完的力氣。

    “砰，啪……”突然，從遠處傳來一陣煙花爆竹的響聲，打破了夜晚的寧靜。聲音越來越響，接二連三地放起了煙花。林坤覺得奇怪，起床來定睛一看，從窗戶里探出腦袋張望，遠遠望去燈火很亮，雖然不能算是輝煌，看上去像是一個村落，天空中煙花璀璨。

    那里是距離碎葉城不遠的布拉納遺址，遺址現在已經是一抔黃土，該城現在門前有條東西向的河流，仍有水流。附近有村落，依然有當地人居住，如今旅客日漸增多，那里也開始了建設的步伐，一些帶有中國文化印記但又不怎么地道中國味的活動就被搬了出來，比如說中秋節放煙花。

    “哇，好漂亮啊。”古麗看得眼睛都直了。

    “古麗，你見過煙花嗎？”

    她點了點頭，“見過，但是沒見過這么漂亮的。”

    林坤算了一下日子，笑道：“唉，我也真是的，竟然把這么重要的日子都給忘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古麗好奇道。

    林坤抬頭，一輪明月高掛當空，緩緩說道：“八月十五，在中國，今天是一個重要的節日，叫做中秋節！”

    “中秋節？”古麗好像明白了什么，“我知道了，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對不對？”

    幽藍幽藍的天空中點綴著無數的小星星，一眨一眨的，仿佛邀請人們到廣闊的太空去邀游，小古麗看著天上的一輪圓月，也若有所思起來，她從小接受的教育中就有來自中國的，這一部分文化已經融入了她的基因、血脈之中，所以，當她聽到林坤告訴她中秋節的時候，心中也暗暗升起了對中國的向往。

    “阿爸，你能跟我說說中國是什么樣的嗎？”

    “中國很大，如果回到在一千多年以前，古麗和阿爸就是一個國家的人了，中國也有沙漠，比我們眼前的這片沙漠還要大，但中國還有江河湖泊，長江、黃河是中國的母親河，就像楚河是吉爾吉斯斯坦的母親河一樣。中國還有海洋，遼闊的海洋，一望無際。”

    “古麗沒有見過大海，阿爸可以帶我去看看大海嗎？”

    “當然可以了，等我們回到中國，阿爸一定帶著古麗好好玩一玩。”

    當晚，林坤摟著古麗懷著美好的心愿入睡，這是他們連日來睡的最為安詳的一夜。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日頭已經老高，林坤叫醒古麗，洗漱完畢之后，準備穿過最后一段沙漠，到達小鎮巴拉圖之后，就可以暫時告別這黃沙瀚海了。

    車子開出考古隊工地之后，輾轉經過附近的布拉納遺址，那里有個停車場，停車場有大約七八輛車，還有不少游客及當地人在游玩。布拉納古城遺址規模不小，在古城的東邊，有一座半截塔，布拉納的古城墻因為風化后坍塌，但半截塔卻保存了下來，從古城頂上依稀可以看出房屋的構造。

    林坤在遺址的西北角看到那里有大量的石人矗立，相貌迥異，和中國新疆西北部的伊犁州草原石人有相像之處。許多吉爾吉斯斯坦的民眾以及游客在那里游玩，拍照留念。此情此景，就當做是暫時告別，也為了留下一個紀念，他下車請那里的游客給他和古麗照了一張相。

    出了布拉納遺址，穿過楚河兩岸綠油油的麥田，再開幾公里，又是沙漠，準確的講應該是貧瘠荒蕪的土地，這里還尚未發育成荒漠，但土壤沙化已經很嚴重，沒有耕種價值，農民就將其棄耕拋荒了，開墾過的土地又很難自然恢復成草地，其結果就是不斷地惡性循環，導致沙漠面積不斷擴大。

    開了半天光景，到達巴拉圖的時候已經是大中午了，最炎熱要命的時候，林坤就決定先去吃點兒東西先墊一下肚子，再去找那位老付，要想回到國內，必須要找他幫忙才行。

    沿著街道轉了一圈兒，好不容易尋了一處不地道的小店，之所以要專門找不地道的店，那是因為林坤實在吃不慣吉爾吉斯咸到齁的口味。林坤走進店內，問老板有什么好吃的，他說遞來一份菜單，林坤湊合來碗手抓飯。

    “古麗，你要吃什么？”

    “阿爸，我想吃別什巴爾馬克。”

    “別什巴爾馬克？”林坤哪里知道這是個什么東西，連忙問老板，“老板，別什巴爾馬克有嗎？”

    老板奇怪地看著林坤，見他不是本地人也就不說什么了，點頭道：“菜單上有就有嘛。”

    “那好，來一份，不，兩份！”

    “好叻！”

    熱氣騰騰的別什巴爾馬克一上桌，林坤肚子里的饞蟲就開始翻騰，還沒開動，口水已經流出來了。古麗看林坤實在是餓極了，說道：“阿爸，別什巴爾馬克可好吃了。”

    別什巴爾馬克其實就是國內的骨頭湯，與羊蝎子也差不多，在吉爾吉斯或者哈薩克等地，這都是餐桌上必不可少的一道美食，用大塊的去骨羊肉或者馬肉熬湯，然后在鮮美的湯中加入手搟面片這樣制成，湯濃郁醇香，面皮可口筋道，可謂是聞名遐邇。

    老板見林坤大快朵頤起來，熱情地端了一盆奧什烤馕過來，說道：“客人，來旅游啊？我家的別什巴爾馬克味道怎么樣？”

    “嗯，好吃，非常好吃！”林坤一邊啃著骨頭，一邊豎大拇指。

    “好吃就好，這盆烤馕送給你了，一定要收下。”

    吉爾吉斯斯坦的奧什烤馕，是這里人們經常吃的主食。但吉爾吉斯坦的馕與中國新疆的馕有所不同，在制作時引入了加工面包的一些工藝，因而比較松軟、不易干燥，十分好吃。

    林坤趕忙接過來咬了一大口，這烤馕老板一直在灶上熱著，味道非常好，林坤就著骨頭湯沾了烤馕恭維老板：“您家這湯頭實在是好，難怪生意興隆。”

    老板搖搖頭：“唉，小本生意，小本生意。”

    林坤吃完飯，古麗吃得滿嘴流油，小丫頭吃起東西來虎啦吧唧的，這也難怪，多少天沒正兒八經吃過東西了，一見到這沒好吃的，誰還會在乎形象。林坤替她把嘴巴一抹，付完賬，大手拉小手，高高興興出門。

    “阿爸，現在我們去哪？”

    “跟我去找個人。”

    “找人？”

    “對，阿爸現在護照被吊銷了，要回國只能想其他辦法。”

    古麗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林坤依稀記得上次姒瑋琪也是在這個大街上找到的老付，不過當時她給人家打了電話，這個時候自己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老付，估計得費點力氣。街道兩旁到處是吆喝聲，地攤上擺滿了水果、面餅、手工藝品、服裝，雜七雜八，熱鬧非凡。古麗欣喜地牽著林坤的手，走在大街上，一邊找人一邊逛街。

    “老板，我跟你打聽一下，認識這兒一個姓付的中國人嗎？”林坤到一處面餅攤前，一邊問價，一邊打探，那老板舔了舔嘴唇，湊到林坤面前小聲地說，“你找他干嘛？”

    “你認識？”

    老板點了點頭，“認識啊。”

    他怕林坤不信，又補充道：“我可沒騙你，我跟他是鄰居，不過我沒見過你啊，你找他干嘛……”

    “我是從中國來的朋友，很早以前認識的，您當然沒見過。”

    老板思索了一下，最后點了點頭，“嗯，那倒也是，不過，老付都出國這么多年來，也沒見過有國內的朋友來找他啊。”

    林坤笑了笑，心想：“這老付果然是做情報工作的，就連他這個鄰居的警覺性也這么高。”于是，就扯了一個謊，說自己受人之托，他家里人在國內還留下來一筆資產，但現在要變賣了，需要他簽字，因為他沒有留下具體的聯系方式，就只能這么找來了。

    “原來是這樣啊。”那老板聽完林坤的話，也沒覺得哪里不對勁，就答應帶林坤過去找老付。

    林坤正要多問他一些細節，卻看見兩個警察朝這邊走了過來，老板立刻拍拍林坤的肩膀，他估計也知道老付的底子不干凈，來找他的人多半也不是什么好鳥了，就讓林坤別多話。

    林坤心想這警察難道是屬狗的嗎，怎么這么快就聞著味了？但他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正要低頭離開，沒想到其中警察對著老板就問道：“*，認識老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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