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念間，崇禎不禁想起了“己巳之變”，若無今天的遼東之戰(zhàn)，若不阻止林丹汗西遷，阻止其吞并察哈爾右翼諸蒙古部落，并助其重返遼河套，站穩(wěn)腳跟，等等諸多改變歷史的作為，恐怕這個時候，野豬皮就該謀劃進犯關(guān)內(nèi)。

    不難想象，按照歷史的軌跡，東征朝鮮成功，順利將林丹汗趕到河套地區(qū)，山西以北的漠南區(qū)域，建奴的勢力范圍瞬間暴漲，增加了數(shù)倍不止。

    自然而然地，以順天府北部的邊防狀態(tài)，軍備廢弛，一些長城關(guān)口形同虛設(shè)，野豬皮一定會將目光瞄準到關(guān)內(nèi)，就算袁崇煥未殺毛文龍，依舊很難起到多大的牽制作用。

    畢竟，野豬皮之所以忌憚毛文龍，凸顯皮島的牽制作用，這里面還有一個更大的背景，那就是西有強大的林丹汗，東有朝鮮，再加上盤踞在皮島的毛文龍，才會使得野豬皮忌憚不已，掣肘地抽不開身，無法集中兵力南下，入關(guān)中原。

    一時間，腦海里不斷地回顧那些歷史資料的過程中，對于“己巳之變”，崇禎不禁有一些唏噓，又有一些感慨。

    如果朱由檢能夠再堅持一下，膽氣更硬一些，搏一把，以自己為誘餌，吸引住野豬皮的近十萬大軍，以京師為中心，而各路的勤王兵在外圍形成一個包圍圈，斷其后路，集中兵力，傾國之力，發(fā)動全國百姓，不是沒有滅了野豬皮的可能。

    盡管當(dāng)時的京師很危險，野豬皮率領(lǐng)著數(shù)萬大軍，已經(jīng)兵臨城下，但以京城的城防能力，城高墻厚，就算避而不打，城門一關(guān)，野豬皮也是無可奈何，只能干瞪眼。

    而且，時間拖得越久，就會有越多的勤王兵聚集而來，進行馳援，對于大明就會越有利。

    不難想象，只要袁崇煥扼守寧錦防線，再堵住野豬皮的退路，置之死地而復(fù)生之下，完全可以絕地反擊，扭轉(zhuǎn)局勢。

    畢竟，野豬皮雖然是突然襲擊，打進關(guān)內(nèi)，但也是孤軍深入，撐不了多久，不過只有十萬大軍，以大明當(dāng)時的總兵力，至少在兩百萬以上，抽調(diào)個數(shù)十萬大軍，再征召民夫，就不信還弄不死野豬皮的這十萬騎兵。

    何況，還占據(jù)著天時、地利和人和之利。

    別忘了，北直隸的地勢可不比關(guān)外之地，并沒有那么平坦，人生地不熟之下，發(fā)動個全民作戰(zhàn)，再來一個堅壁清野，孤軍深入的野豬皮，又能堅持了多久？

    還有最為關(guān)鍵的一點，野豬皮率領(lǐng)的十萬大軍，全都是騎兵，入侵關(guān)內(nèi)，更是臨時起義，如此情形之下，不僅有著糧草之危，更缺少攻城的器械。

    只要堵住野豬皮的后路，設(shè)置重重障礙，以守為攻，固守城池，不出一兩個月，野豬皮絕對會不戰(zhàn)自潰，軍心瓦解。

    然而，事實卻是，大明的諸多勤王兵，都被野豬皮牽著鼻子走，處于一種被動的狀態(tài)，朱由檢更是惶惶不可終日，亂了心神，使得大明處于更加不利和被動的境地。

    哎——

    崇禎暗自嘆息一聲，輕輕搖了搖頭，心里也能理解，畢竟朱由檢當(dāng)時只有十八歲，年紀輕輕，閱歷淺薄，何曾見過如此局面，敵軍大兵壓境，京城有著陷落之危，如此的大陣仗，也難怪他會慌亂了心神。

    己巳之變，看似是一個危機，但何嘗又不是一個機會？

    就算不能逮住野豬皮，就算不能全殲十萬韃子鐵騎，若是能夠斬殺其五六萬，一半以上，勢必會重創(chuàng)建奴，大明也可以獲得遼東邊境的數(shù)年相對穩(wěn)定環(huán)境。

    畢竟，女真人本就少，總?cè)丝谝膊贿^二三十萬左右的樣子。

    算了，當(dāng)時的朱由檢如果真得有這個膽識，如果真得能夠做到化不利為有利，恐怕袁崇煥也不會有那么個下場，恐怕也不會做出那種愚蠢之事，臨陣換將，致使軍心不穩(wěn)，各地勤王兵不敢上前，深怕步入袁崇煥的后塵。

    皇太極兵臨京師之時，各地勤王兵加在一起，再算上城內(nèi)的守軍，足有數(shù)十萬之眾，就是在如此優(yōu)勢之下，居然讓野豬皮那么囂張，在北直隸任意馳騁，臨走之時，更是劫掠了大量的青年男女，屠殺了數(shù)十萬百姓。

    對了，作為一名歷史學(xué)家，“崇禎”還知道，根據(jù)各個資料顯示，當(dāng)時的野豬皮，并沒有十萬大軍，有八萬就不錯了。

    然而，就是這**萬人，居然在北直隸長驅(qū)直入，如入無人之境，肆意屠戮，毫無忌憚的進行劫掠，這已經(jīng)不是哪個將領(lǐng)或者官員的責(zé)任，而是為君者之責(zé)。

    崇禎搖了搖頭，面露無奈之色，嘴角更有一絲嘲弄與輕蔑之意，南明之時，清軍還未渡過長江之時，那個時候，明軍就有上百萬之眾，足可見，現(xiàn)在這個時候，崇禎二年，大明的總兵力至少在兩百萬。

    然而，就是這么一個擁有百萬大軍的帝國，卻被一個總?cè)丝诓贿^二三十萬的建奴，打得灰頭土臉，狼狽不已，其中暗含的意味不得不引人深思，不得不讓人唏噓與感慨。

    這個時候，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冷曉磊已經(jīng)停止了匯報，孫元化也走了上來，與冷曉磊并肩而戰(zhàn)，看著崇禎的背影，每每聽到那嘆息之聲，兩人都對視一眼，臉上流露出疑惑之色，心中閃過同樣的念頭。

    皇上這是怎么了？遼東的戰(zhàn)事進展的挺順的啊，馬上就要結(jié)束了，很快就能收復(fù)全部失地，為何還是這副憂心忡忡、感慨良多的樣子，頻頻嘆息呢？

    “皇上，您離京已經(jīng)有一個多月了，戰(zhàn)事也已經(jīng)進入了尾聲，咱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聽到冷曉磊的這句話，崇禎緩緩轉(zhuǎn)過了身來，掃視了兩人一眼，并未立即予以回應(yīng)，而是看向了南方，京師所在的方向，似在回答，又像是在喃喃自語，嘴里念念有詞了起來。

    “是啊，離開京城，將近兩個月了，是時候該回去了，也該看看那些跳梁小丑，究竟能夠翻起什么大浪來？”

    “是，皇上，末將這就去準備一下，讓戰(zhàn)場返航，返回天津港。”

    聞聽此言，冷曉磊心里就是一喜，連忙回應(yīng)了一句，而孫元化卻是心里一驚，聽出了崇禎的弦外之音，忍不住地暗嘆道：“皇上回京之后，恐怕又要有人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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