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劍星嘆了口氣，有幾分失落，更多的是習以為常卻又不甘如此的無奈。
睜開眼的剎那，兩道虛影皆然消散，化作兩道潺流涌回他的體內。
如那劍眉一般，劍修入圣之輩的雙眸可謂如炬似鋒，銳利凌然，但此時曹劍星眸中卻滿布血絲，滿是倦意。
以圣階強者之實力，縱然百天不眠，也不至于如此，曹劍星的這份倦意與這幾月才充斥于眉目的低迷，顯然是遇到事情了。
一方取勝，本該是件好事，可曹劍星真正要完善的是被擊敗的那道虛影……
“改了靈力運轉之圖，果然蕩劍回首出現了差錯。”
“難道要改步決？若是如此，那此招便失了迅捷靈動，若這一招回劍未重創敵人，之后怕是要陷入被動……”
“心決方面，也有要更改之處，可惜以我之悟性，始終不知從何改起……”
想到此，曹劍星更感疲倦。
一套厲害武技，不只有招式，還要有心決、步決，以及靈力運轉脈絡圖，甚至有些殺招還要配合口訣。
甚至招式圖在圣階強者眼中，反而最是皮毛，因為招式是死的，只有參悟心決，方可千變萬化，展露武技的真正威能。
“此招已改十七次卻仍如此，若是不破此關，縱然我最后所凝的殺招再如何驚鴻凌厲，可面對真正的高手，依然充滿破綻……”
最令曹劍星神色復雜的是，他一睜開眼，便能回想到在此處教陳旭三人練劍時的曾經。
不只是此處，在這山峰，何處不是沒有他曹劍星與三位親傳所留的痕跡？
如今，三位親傳少了一位，可笑又可憎的是，那親傳不是出師更不是隕落，而是背叛！
遙想當年，劍道入圣，正是意氣風發，救那少年于水火，收于玉鼎宮劍涯，自以為是件流芳一世的善舉，誰曾想……落得今日。
正當此時，卻見曹劍星皺眉，抬頭望天，道道流光沖至。
“陳旭，還有柳念那丫頭居然回來了！”
“嗖……”
落于此地的，不正是云千秋幾人？
“我就說了，五師弟你肯定又在演練劍招，劉長老的診斷再三囑咐，先調養道心之后，再鉆研劍道不行么？”
三長老一落地，便是搖頭嘆道，雖然劍涯基本上各個都是劍癡，但像曹劍星這樣的卻是罕見。
然而曹劍星卻是笑了笑，風度翩翩：“多謝師兄掛念，不過師弟我的事，可不是調養能治好的。”
“要我說，不破不立，只要改徹劍訣，什么調養，統統不必！”
“你啊……”
三長老嘆了口氣，顯然早就知道會是如此回答，若是曹劍星能聽勸，早就聽進去了。
而陳旭兩人見狀，卻是上前鄭重行禮道：“弟子陳旭、柳念，給師尊請安……”
一年多未見，兩人在耀靈世界又險些丟了性命，對師父頗為想念。
同樣，身為人師的曹劍星又如何不掛念三位愛徒？
可惜，現在只剩兩位了。
“哎，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揮了揮手，示意兩人起身，曹劍星才悠悠道：“聶帆的事，為師已經知道了，從今往后，再不是我劍涯一脈。”
此時說起來輕描淡寫，誰知剛得知此事時的萬般情緒。
兩人看在眼里，尤其是望著師尊明顯比一年前憔倦的神色，不知該如何勸解，終究還是陳旭強笑道：“師父，這次去耀靈界，我與師妹收獲不少，采了許多靈藥……”
兩人也是報喜不報憂，唯恐氣氛尷尬，師徒重逢自然有很多話要說，云千秋就這么靜靜立在一旁，打量著曹劍星。
望著那滿是血絲的劍眸時，不禁令他暗中蹙眉。
俗話說相由心生，尋常人雙眸充血，肯定是心中有執念難破，所遇煩心之事，更何況是圣階強者。
要知道，尋常病癥別說對圣者，武者都是頗為免疫，別看曹劍星談吐無恙，事實上道心紊亂，桎梏如繭。
敘舊過后，陳旭才想到什么，看向云千秋：“師父，這位便是徒兒的救命恩人，圣武世界的云千秋，此次能活著回來，可是多虧了云公子仗義出手。”曹劍星目光看去，儼然此事玉鼎宮早已詳細告知，被徒弟提醒，這才消息了失禮，當即拱拳道：“云公子，曹某代他二人多謝你了，今后在玉鼎宮若有何事需要幫忙，盡管
開口便是。”
堂堂圣者能稱少年為公子，可見給足了面子。
曹劍星也不是矯情之人，事實上若非云千秋的話，他現在怕是正因兩位愛徒折損隕落而心傷，而且還將絕學傳給了聶帆那叛徒！
“曹前輩客氣了，同是人族，云某豈有見死不救之道理？”
在來的路上，云千秋已經聽三長老講述曹劍星以及玉鼎宮的大概。
一番寒暄間，曹劍星取出謝禮，想替徒弟感激救命之恩，云千秋卻是婉拒，畢竟按照他和陳旭的約定，當時幫自己掠陣，就已經兩不相欠。
但奈何曹劍星謝意誠懇，想想也是，若這都不表示，豈不是在說自己的徒弟性命不值錢？
往大了說，會讓萬圣府覺得玉鼎宮吝嗇小氣，又不愛惜門下羽翼。
終究，云千秋還是收下謝禮，而曹劍星見狀，笑容才釋然幾分，儼然，幾乎所有強者都不愿意欠人恩情不還，這會影響心境。
“聽說圣武世界人族有九洲之地，萬圣府之底蘊更是深不可測，云公子又是神武雙修的天驕，想必天賦不凡……”
云千秋正想恭維回去，卻沒想曹劍星竟是話鋒一轉：“曹某最近卻是被劍訣所困，心有桎梏難破，不知可否和云公子切磋一二，相互討教。”
“噗……”
此話一出，在旁輕笑的三長老嘴角頓時就僵住了。
不只是他，就連陳旭兩人，以及劍涯隨行弟子都是愣住了。
“咳咳，曹師弟，云公子初來玉鼎宮，以后有的是機會……”三長老一邊輕咳，還不忘眼神示意陳旭兩人，能不能讓你師父在外人面前別輕易暴露劍癡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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