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忍不住問道，“他買了什么東西回來？”

    表侄媳婦說，“有好多，什么衣服、玩具、各種臉譜、小吃之類的都有，都是好貴的東西，小吃被我們之前就吃掉了，但他給我跟我兒子買的衣服、帽子之類都很差勁，買的玩具我兒子也不喜歡，所以全都堆在他房間里。”

    “那快帶我去看看。”

    來到表侄住的房間，房間很暗，因為拉上窗簾了。

    夏明走到窗戶旁邊拉開窗簾向外面看了一眼，問表侄媳婦說，“這房間外面又不是路面，這窗戶上也裝了這種條紋的透明玻璃，為什么大白天的都要拉上窗簾？”

    表侄媳婦走過來把窗簾全部拉開說，“還不是我老公在發神經，動不動就要拉上窗簾，說什么怕光之類的，有時候他又會主動拉開窗簾，神神叨叨的，總之很不正常。”

    “他說怕光的時候，一般是什么時候？”

    “有時候是上午，有時候是下午，有時候晚上都會。”

    “那這半個月之前，你老公會不會這樣？”

    “他之前不會這樣的，這窗簾都是我請人來裝的，當時他還罵我敗家，說裝這么個破窗簾花幾百塊。”

    “那他從省城買回來的東西在哪？”

    表侄媳婦右邊衣柜旁邊一張桌子指了指說，“全在那，桌子上是他給我兒子買的玩具跟臉譜，桌子底下那些蛇皮袋里裝的是衣服跟帽子什么的，我都不知道他什么審美，那些東西就像舊社會帶過來的一樣，沒一樣是我跟我兒子喜歡的，虧他還說什么價格不菲之類的。”

    夏明慢慢走過去看了看，只見桌面上擺著很多玩具，有塑膠的蛇啊蜈蚣之類的，做的活靈活現，跟真的一樣，把蛇跟蜈蚣做成跟真的一樣，那就不是玩具了，就跟真的蛇跟蜈蚣一樣，讓人碰都不敢去碰。

    除了塑膠用品，桌面上還擺著一些陶瓷制品，貓啊象啊之類的，這些東西弄的雖然跟真的貓跟象不一樣，但張牙舞爪、殺氣騰騰的，看起來都要撲過來咬人一樣，這樣一些東西，也怪不得表侄媳婦跟他兒子沒一樣是喜歡的。

    在桌面上放塑膠用品跟陶瓷用品的旁邊，還放著十幾張臉譜，就是類似戲劇演員會畫在自己臉上的那種，不過這表侄買的臉譜都是青面獠牙的那種，像惡鬼重生一樣，讓人覺得好恐怖，也怪不得他兒子那么迷戀戲曲，都不想戴這種臉譜；哪有給自己兒子買這么嚇人的臉譜，要換成一般人，都會買些什么孫悟空啊、喜洋洋之類的臉譜。

    夏明看完桌面上的玩具，他伸把桌子底下兩蛇皮袋拖了出來，然后把里面的衣服帽子之類的倒在一邊的床上后。

    只看了那些東西幾眼，夏明就感覺些衣服跟帽子真像是舊社會過來的東西，只有灰色跟黑色兩種顏色，光這顏色女人都不一定喜歡，還有那布料跟款式，現在工地上干活的建筑工人都應該不想穿這種東西，因為這些東西完全像那種一毛錢一斤回收回來的。

    夏明隨便在那些衣服里翻了翻，發現都是確實是新的，因為吊牌都還在，只是因為它們的做工、布料以及款式實在太差了，還不如上世紀八十年代那種‘的確涼’的做工。

    那些帽子也一樣，就像鬼子進村時候鬼子戴的，要不是看到眼前這十幾頂帽子，夏明都不知道在眼前這個世界，居然還有這么丑的帽子。

    翻完那些衣服跟帽子，夏明問表侄媳婦說，“你老公之前也是這種品味嗎，還是你們家在穿著這一塊都是由你負責的？”

    表侄媳婦搖了搖頭說，“不是啊，我們兒子還小的時候，那時候我沒什么收入，我的衣服跟我兒子的衣服都是我老公買的，當時他買的東西挺好看的。”

    “那你兒子長大一些后，家里衣著方面都是你負責的吧？”

    “也不是，我負責我的，他負責他的，兒子的話我們一塊負責的，他之前不是這品味，他給他自己還有我兒子買的衣服都蠻好看的，就是上次去省城買的這些衣服實在太差了，我都懷疑他在哪個垃圾桶里撿回來的。”

    夏明心想一個人的審美莫名其妙改變，或者莫名其妙變的沒有審美，很明顯是中什么邪了，按眼前的情況看，表侄在省城還回來的時候就已經中邪了。

    對眼前這堆東西是不是表侄花錢買來的，夏明倒沒有什么疑問，因為省城畢竟是眼前這個省最放開的一個城市，是一個愚昧與聰明并重，先進與落后共存的這么一個城市，那種賣各種古怪玩藝的地方在省城有很多，比如說夏明之前在省城就看見過幾家服裝店，專門賣那種像蜘蛛網一樣的衣服。

    蜘蛛網不是形容詞，是一個實話實說的詞，那幾家服裝店賣的衣服跟裙子之類的，都是一張張的蜘蛛網，只不過不是真的由蛛絲吐出來的絲而與，那些蛛絲是由一些線做的；那玩藝穿在身上，尤其是男人，那玩藝都要露出來了，女人穿得話，那兩玩藝都露出來了。

    就賣些這樣類似很漏的東西，穿了等于沒穿，但沒穿又不等于穿了的東西的地方，生意居然很火爆，去那幾家店光顧的人絡繹不絕。在那些絡繹不絕的人當中，當然不乏一些真正的愛好者，比如他們天生就追求個性的自我解放，當然他們的解放跟很多人理解的不一樣，他們要解放的是身體，他們覺得穿衣服都是多余的，但完全什么都不穿，又怕被人罵暴露狂或者變態，所以那種蜘蛛網一樣的東西很適合他們。

    而另一些人完全是心里在作怪，在湊熱鬧，就像早十多年前那會很流行玩點歷史知識一樣，連在工地上干活的人跟在街邊撿礦泉水瓶的人，見了面都要聊點歷史，要聊點蘇秦張儀、秦皇漢武之類的，事實他們不一定知道合縱連橫是怎么回事，也不知秦皇漢武到底干了些什么東西，但這個是潮流，不聊一聊歷史仿佛都跟不上時代，會被罵成是個土包子。

    眼下這劉伯的表侄差不多應該也是這個情況，加上他本來就中了邪，只是當時可能不太嚴重，于是在省城不知道被哪個服裝店的店員或者店老板忽悠，花高價買了這么多垃圾回來，因為垃圾的東西跟潮有時候是可以打等號的，就像夏明之前在省城看的那幾家賣蜘蛛網衣服的服裝店一樣，那玩藝真正的去分析哪里是潮，也不是什么自我解放，其實就是暴露狂跟嘩眾取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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