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副書記著急辯解道：“老領導，兩專一基工作我們紅海縣也是按照省里的文件要求搞的，我既然負責分管紅海縣的經濟工作，這份工作的方案自然要由我來拿，新政策出臺總會發生這樣那樣的意外情況，我怎么能想到馬頭村會出現大白菜滯銷的情況？現在出了事大家伙一股腦要把責任往我身上推，這不公平。”

    張市長聽衛副書記這番話倒也有幾分道理，低頭思忖片刻沖他問道：“不說之前你們縣政府跟企業簽訂了購銷協議嗎？為什么簽下協議的企業又放棄收購大白菜的計劃呢？”

    衛副書記解釋說：“老領導，那家企業臨時改了主意我能有什么辦法？我辛辛苦苦弄這個項目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現在大家伙從上到下一致針對我好像我倒是成了馬頭村老百姓大白菜滯銷事件的罪魁禍首。”

    張市長見衛副書記當著自己的面眼淚差點掉下來也不忍多責備他，只是態度嚴肅問他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你能保證在馬頭村大白菜種植項目中你本人沒有半點私心？”

    衛副書記稍稍愣了一下很快回答：“要說有私心那就是想好好干撈取點政績，其他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衛副書記的回答讓張市長臉上露出釋然表情，他心里明白，馬頭村的大白菜滯銷問題很有可能會以處分幾個領導干部為結果。

    如果衛副書記在這個項目上做了什么文章，不管是省委仝副書記還是市委于書記都不會輕易放過他，但若他一心為公只是因為決策失誤導致眼下馬頭村老百姓陷入困境，到時候解釋起來也算情有可原，最起碼不會背上特別嚴重的處分。

    張市長對衛副書記說：“行了，這件事我心里有數，你先回去吧，盡快想辦法把問題解決好才是最重要的。”

    衛副書記連忙應了一聲轉身出門，回紅海縣的路上他的心情明顯比之前愉悅了許多，看向車窗外的景色也覺的順眼多了。

    衛副書記原本以為自己找老領導張市長當靠山事情定有轉機，可他萬萬沒想到，當他在張市長辦公室裝可憐博同情為自己辯解的時候，一封關于他在馬頭村大白菜項目中存在**問題的舉報信已經擺放在省委仝副書記的案桌上。

    第二天一大早，張市長急匆匆趕到省委仝副書記下榻的賓館陪他吃早餐，起初兩人見面像平常一樣問好說些場面話倒也沒什么。

    眼瞅著早飯快吃完的時候，張市長見仝副書記看上去心情不錯掐著機會向他匯報說：“仝副書記，您看這馬頭村的大白菜滯銷問題，紅海縣委衛副書記當初搞這個項目的出發點也是好的，咱們是不是給他一個改正錯誤的機會？基層干部通常很辛苦，要是稍微犯點錯就嚴懲重罰我擔心會影響底下官員的工作積極性啊！”

    張市長話音未落，仝副書記原本掛著微笑的臉上瞬間消失不見，他耐人尋味眼神沖張市長看了一眼問他：“張市長怎么知道紅海縣的衛副書記在大白菜種植項目上出發點是好的？”

    開弓沒有回頭箭。

    盡管明顯看出仝副書記神色異常，張市長既然已經開口替衛副書記求情總不能半途而廢？

    他趕緊拍著胸脯沖仝副書記保證道：“仝副書記，衛副書記以前是我的老下屬了，他的人品我還是信得過的。”

    仝副書記聽了這話嘴角微微上揚像是冷笑又像是想要說什么動動嘴卻又什么都沒說，過了好大一會他才沖張市長問了一句：“張市長，如果我說你這位老下屬在馬頭村大白菜種植項目上很有可能存在**問題你信嗎？”

    張市長聽了這話只覺腦門“轟”的一聲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他瞪著一雙眼睛滿臉不可置信看向仝副書記道：“不會吧？”

    仝副書記看出張市長對自己的老下屬實在是過于信任，忍不住在心里重重嘆了口氣，他對張市長說：“基層領導隨意決策失敗讓老百姓來買單，這是最嚴重的失職行為必須從重從嚴處理，如果在決策中還夾雜著**行為更加不可小視，張市長，你跟我上樓來一趟。”

    剛剛吃完早飯的仝副書記拿起餐巾紙擦拭了一下嘴唇抬腳往自助餐廳門口走去，張市長愣神的功夫瞧見領導已經走出老遠連忙放下手里的餐具一路小跑追上去。

    張市長從自助餐廳大門小跑出來到追上仝副書記陪他一同來到樓上所住的套間，總共用時絕不超過三分鐘，但是就在這短短的三分鐘之內張市長的內心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也算官場老人，自然能聽出剛才仝副書記對自己說的那番話明擺著話里有話，他居然對自己說，“衛副書記在馬頭村大白菜種植項目上存在**問題？”

    張市長頭腦中當時就有兩個聲音在打架，其中一個聲音說，“衛副書記怎么可能欺騙自己這個老領導呢？他明明親口說過馬頭村大白菜種植項目絕對沒有任何違規行為就是為了干出點政績來。”

    可是另一個聲音卻字正腔圓告訴他，“難道省委仝副書記對因為這點小事對你撒謊嗎？人家可是省委領導？根本就沒有必要跟你一個市長撒謊！”

    張市長一顆心七上八下跟在仝副書記身后進了他樓上的房間，一進門看見房間客廳茶幾上放著一份材料。

    仝副書記伸手一指那份材料對他說：“張市長，這是一份實名舉報信，有人舉報紅海縣衛副書記的兒媳婦收受了一家企業的巨額賄賂，利用其公公衛副書記的職權強逼著馬頭村老百姓簽署了極其不公平的大白菜收購協議。

    后來因為企業發現白菜產量遠遠超出需求，因此才會主動撕毀合同不認賬，這也是導致馬頭村大白菜大批大批爛在地頭無人問津的最主要原因。”

    張市長愣住了！

    他怎么也沒想到馬頭村大白菜種植項目背后居然隱藏著如此貓膩？手里拿著的舉報信像是有千斤重在提醒他，“衛副書記果然欺騙了自己這個老領導！”

    五分鐘之前在樓下自助餐廳還惦記著替老下屬衛副書記說清的張市長心里羞愧難當，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一直信任有加的老下屬騙的團團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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