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種同志啊,你別過意,我們是警察,講究的是證據。哪怕你之前做的很好,做的很對,但在沒有洗清你的嫌疑之前,我們就只能勿枉勿縱。”面對著一位比自己的年齡大了一倍還多一些,職位又是如此之高的省級廳官和自己這樣沒有一點架子的認真的解說,種緯也實在沒法有任何的不滿。
“我們不僅聽到了那段錄音,還看到了那天晚上天臺上發(fā)生的一切。”李副廳長繼續(xù)說道:“我們最后收拾現場的時候,在天臺上發(fā)現了一臺微型攝像機,正好把那晚于濟海報復殺死沈從文和杜海榮的過程全都記錄了下來。你那晚所做的基本上是沒有問題的,只能說是被于濟海給欺騙了。”
還不等種緯做出什么反應,李副廳長就似乎是在為種緯開脫似的說道:“這當然怪不到你,于濟海制定的計劃實在是太周密了,就連專案組那么多破案專家和高手事先都沒能發(fā)現一點異常。只能說于濟海這個法學博士實在是太可惜了一點,如果他能把自己的精力用在正道上,他的成就……”說到這里,李副廳長重重的嘆了口氣道:“唉,只能說造化弄人吶!”
顯然,李副廳長是真的是很為于濟海的死感到可惜,因為他實在沒必要在種緯面前為一個已經死去的人演這么一出戲。
“在弄清楚你的事情之后,專案組自然就解除你的隔離了。本來,專案組應該直接向你當面解釋一下的,但因為濱海市那邊的亂象紛繁,哪是那么容易一下子弄清楚的?所以,直到你們團離開濱海,也一直沒能給你一個明確的說法。所以今天,我就代表專案組向你道個歉,希望你不要太過放在心上。”李副廳長望著種緯,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道。
看到如此一位高官能向自己不帶一點架子的道歉,種緯心里的那點怨氣也消散了大半。只是他心中仍然有些許的疑問和不解,卻依然橫亙在他的心中,可他一時之間又不知從何說起。
“這次來跟你見面,道歉只是目的之一。另外一個目的,就是你心里的癥結。”李副廳長似乎看透了種緯的心思,單刀直入道:“為什么這次我要親自來特警團呢?一是為了表達對特警團全體官兵的感謝和尊重,其二就是你的心理問題。”
“之前你不接受電視臺的采訪,搞得你們參加臥底行動的所有人都不接受采訪,這在專案組里面引起的震動可不小啊!”說到這兒的時候,李副廳長臉上帶上了些長者對待淘氣的年輕人才會有的寵溺包容的笑容道:“當時專案組里有些人可是挺不滿的,對你們的領導也是甩了幾句不太中聽的話的。不過我以為,你這樣做才正常。這才是一個熱血的戰(zhàn)士才該有的想法,如果你能做出那些八面玲瓏的老狐貍的做派,我還不來見你呢!”
說著話,李副廳長靠近了種緯頗為親熱的說道:“知道我為什么親自來找你談話么?我就是擔心一棵好苗子,讓那群打慣了官腔的家伙給毀了!”一邊說著話,李副廳長一邊敲了敲桌子道,顯然他對打官腔的官僚作風也是深惡痛絕的。
說著話,李副廳長端起桌子上的水,一飲而盡道:“我特別要了你的檔案看了看,了不得啊!小種同志,年紀輕輕已經立下了好幾次大功。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還是個屁也不懂的毛頭小子呢!”
李副廳長言辭非常真誠,言語中也沒有一絲作偽,把一直有些緊張的種緯都給逗笑了。
“正是因為你非常的出色,所以我才不能讓你心里堵的那個疙瘩一直堵下去。”一邊說話,李副廳長一邊用手指點了點種緯的心口,似乎那兒真的堵著個什么東西似的。他的舉動也引起了種緯的好奇,種緯都不太清楚是什么讓自己這些天心情郁郁,他也很希望李副廳長能幫自己指出來。
李副廳長想了想,繼續(xù)往下說道:“于濟海臨終的時候說過一句話:法律是人制定的,可執(zhí)行不執(zhí)行也是由人決定的,對吧?”
種緯聽到這話,禁不住點了點頭。這是于濟海臨終前所講的一句話,也飽含著他對自己悲慘身世和藏身黑社會十多年的痛苦經歷積累下的怨氣。
只聽李副廳長繼續(xù)講道:“其實于濟海這句話,在某種程度上講是正確的。”
李副廳長此話一出,種緯當時就有些驚訝了。他原想李副廳長一定會維護法律的尊嚴,然后再說點什么大道理來反駁于濟海的話。誰想,李副廳長居然直接說這句話是對的。哪怕他在前面加了句定語,也足以吊起種緯的胃口。
“法律,在被執(zhí)行之前,就是寫在紙上的法條。白紙黑字,并沒有約束力。”李副廳長一邊搖頭一邊說道。他的語速變得很慢,但語氣卻比剛才更加的莊重:“如果沒有人執(zhí)行,法律就是一張紙,也談不到尊嚴二字。但是,我們這些人又是干什么的呢?就是因為有了我們這群有力量維護法律尊嚴的這些人。有了我們這些人對法律的執(zhí)行,用法律來維護正常的社會秩序,法律這才有了尊嚴,這才有了強制力,才讓人敬畏。”
話是開心的鎖,李副廳長的話正中種緯這些天堵在心中的那處塊壘,讓他心中的郁結之氣登時被撬動了。
李副廳長繼續(xù)講道:“也許我們會有失誤,也許我們之中也會出現害群之馬,但如果沒有人去維護法律的尊嚴,沒有人去維護社會正常秩序的話,法律也就不成其為法律的。我們可能做得還不夠好,也會出很多問題,但我們會繼續(xù)做下去的。唐詩里有一句話: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說到這里,李副廳長認真的望著種緯道:“小種同志你雖然是個軍人,但由于部隊性質特殊,咱們也算是半個同行了。今后說不定你退伍以后也有可能當警察,那樣咱們就是同行了。就算你的想法是考軍校,可實際上你仍然是社會秩序的悍衛(wèi)者,仍舊算是同路人吶!我年紀比你大,經歷得多一些。只希望我的這些話,能讓你把眼光放遠一點,站得更高一點。這樣,你的前途才會更遠大一些。”
“至于這次電視臺采訪……”李副廳長繼續(xù)講道:“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一個團隊里還是需要包容很多想法不同的,理想不同的人的,對吧?我們這些人中,有打算為民申冤的,但也不能排除一些想借揚名的,更不能排除那些想立功升官的。只要這些人能在一個框架內做好他的工作,拿到他該拿的,想要的,我想也無可厚非。你覺得呢?用一句老話來講,我們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嘛。”
說到這里,李副廳長的語氣有些略略的沉重了起來道:“這次電視臺采訪事情發(fā)生以后,確實有些人是上竄下跳,丑態(tài)百出,搶功勞,搶鏡頭的事情沒少干。有的恨不得多上幾秒鐘的鏡頭,就怕別人不知道他在專案組里干了事情了。也有的想辦法排擠別人,想讓別人根本沒有露臉的機會。”
話鋒一轉,李副廳長繼續(xù)說道:“但話又說回來,總的來說還是要看主流,看價值觀。至少這次節(jié)目之后,濱海市全市的社會風氣為之一悚,老百姓的氣兒也順了。全國范圍內的打黑掃毒攻勢也形成了,這就夠了!”
“其實對于于濟海這個人,你也不用想太多。”李副廳長把話題又轉移到了于濟海身上:“從你的角度來說,你和他接觸的時間很短,卻已經讓他有了負罪感,這證明你已經做到很好了。他是一個誤入歧途的人,雖然本質不壞,但如果被捕的話,依然會受到國法的懲處的。所以你也不必太為他惋惜,還是那句話,要往前看。”
說到這里,李副廳長似乎注意到了種緯有些疑惑的神情,便繼續(xù)講道:“做人,不僅僅需要毅力和目標,還需要方法。就拿于濟海來說吧,他小時候家里遭遇變故,自小心里就埋下了仇恨的種子。雖然最后成了法學博士,但他也在這種仇恨的驅使下,走上了邪路。”
李副廳長嘆了口氣繼續(xù)道:“其實,在這十幾年中他他有很多種計劃可以選擇。比如最近的,他可警告那名已經暴露的臥底警察,救他一命,然后把犯罪證據提供給他。或者他在某個時間段直接把犯罪證據提供給省廳,或是更高一層的部門都可以。可是他都沒這么干,他一直在用一種同歸于盡的方式在實施著自己的計劃。直到他最后遇到你,遇到這次專案組的行動。我想,如果沒有咱們的行動,估計于濟海依然會選擇和沈從文他們同歸于盡的。至于那些證據,只不過是用來毀滅那些與此案相關的那些人的武器罷了,而不會像現在這樣落在咱們的手里,起到真正的證據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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