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密密匝匝的蘆葦蕩里哪那么容易跑起來?候登山拼了命的往前跑也沒跑出多遠,只是更加明顯的暴露出了他的行動軌跡。駕駛室里的梁新華也根據著種緯的指示調整著車頭的指向,緊追著候登山的逃命方向跟了上去,他一邊用車驅趕著這個亡命徒,一邊嘴里還唱著:“啊,朋友再見!啊,朋友再見!啊朋友再見吧!再見吧!再見吧!”
早就筋疲力盡的候登山再也顧不上選擇逃亡方向,糊里糊涂的一頭就從蘆葦蕩里沖了出來,試圖再度逃出生天。此時四面八方的人們也已經圍了過來,而他的后面還跟著一輛隆隆而至的大卡車。
“噠!”種緯望著離自己不到三十米,如同喪家之犬般的候登山,朝天放了一槍道:“候登山!你再快還能快得過子彈?站住!你跑不了啦!”
隨著槍聲響起,看著前面還有百十米無遮無擋的開闊地,以及四下里揮舞著各色武器圍攏起來的人群,筋疲力盡的候登山自知再也沒機會逃走了,他像條被抽了筋的癩皮狗一樣倒了下去,終于放棄了。
四下圍上來的人們一片歡呼,紛紛用手里的武器逼住了趴在地上的候登山。種緯也干脆從東風的駕駛室頂上翻了過去,一邊拍停了東風,一邊從車鼻子上滑了下去,來到了候登山的身后。
“咔”的一聲,種緯把五六式的槍刺翻了上來,直指候登山的后背道:“把刀扔了!”
已經無意反抗的候登山聽話的扔了刀子,老老實實的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種緯并不敢有絲毫大意,控制住候登山后把他渾身上下又搜了一遍。
“說,有沒有在蘆葦蕩時藏東西?”種緯很是心細,根本不給候登山任何使壞的機會。
“哥,我就帶這把刀跑了,行李不早被你搶去了么?”候登山趴在地上,一邊喘息著一邊乖得像只聽話的貓一樣回著話。
此時旁邊的人已經圍了上來,有人拿來了繩子,把候登山像捆粽子一樣捆了個結結實實。擔心候登山再搞出什么麻煩,種緯又指揮著民兵們把候登山的腳踝也上了一道綁繩,兩腳之間的繩子只留了一尺多長。這樣候登山就連走也不行了,只能在地面上小步的往前蹭。
直到這一切完成,周圍的人們才一迭聲的歡呼了起來。種緯把五六式的彈匣卸了下來,又拉動槍機,完成了一整套檢查槍械的動作,這才把槍和子彈分開交還到了梁大炮手里。
做完這一切,種緯這才感覺到疲憊如同潮水般襲來。支撐他堅持下來的意志一松懈,他連站都有些站不住了。種緯喘息往后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了東風卡車的腳踏板上。
此時林萍擠在人群的最里邊,正舉著相機對已經被捆起來的候登山一頓狂拍。看到種緯默默的退了出去,她舉著照相機卻跟了過來。
“你怎么了?累了嗎?”林萍一邊抓拍著種緯的鏡頭,一邊問種緯道。
“還有水嗎?”種緯疲憊的靠在車門上,低聲問林萍道。
林萍一楞,想了想忙轉身去問林大炮等人。很快有村民遞過來了一瓶水,林萍拿著水又交到了種緯的手里邊。
“你怎么樣?很累嗎?”林萍剛才倒是聽種緯說過是跑了兩個多小時的,不過當時她的心思更多的放在搶鏡頭上。直到此刻種緯終于不再強自支撐了,她才意識到眼前這個跟自己同齡的警察應該是確實累壞了。
種緯顧不上回答林萍的話,擰開那瓶水連喝了幾大口。接著種緯放下手中的水瓶,開口問林萍道:“你有手機嗎?”
“有!”林萍拿出自己的手機,遞了過來。
種緯靠在車門上按了一串號碼,接通了電話:“喂,王叔,好消息,逮住了,逮住候登山了!好,好,我一會兒聽梁大炮的。”
說到這兒,種緯又強自支撐著站起來,把手機交到了梁大炮手里邊。梁大炮拿著手機和電話那頭的王春生說了好幾句,交待了一下他們抓獲候登山的位置,以及下一步要去哪兒。
種緯則拿著那半瓶水擠進了圍著候登山的人群,吩咐人把候登山拽起來,然后直接把那半瓶水放在了候登山的嘴邊:“喝!”
候登山也渴壞了,看到遞到嘴邊的水,張開嘴像蛤蟆似的一退猛灌。等把這瓶水全喝完了,這家伙便像一灘爛泥似的倒了下去,哪怕旁人踢他兩腳,啐上一口,他也沒做出任何反應——這家伙認命了。
在梁大炮的指揮下,趕來的民兵和村民們紛紛坐上這輛東風卡車的后車廂。由于有一些老百姓是跟著種緯從北梁頭村那邊追過來的,東風卡車的后車廂到最后已經裝不下了,結果不少要需要徒步走出這片蘆葦蕩。
不過這個時候卻沒有人有什么怨言,因為就連整個梁山港都敬仰的梁大炮此刻都在后車廂里擠著吶。老爺子把駕駛室里的坐位讓給了體力不支的種緯和林萍兩人,只和村民們擠后車廂。當然,累得爬都爬不起來的候登山此刻就趴伏在老人腳下,弄得老人看直來如同剛剛打虎歸來似的。
梁新華開著卡車往回走,東風卡車在這片荒草甸子上繞來繞去,轉了快十分鐘才開到公路上。而此時的種緯靠在靠背上,隨著汽車有節奏的顛簸已經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此時,夜色已經籠罩了整個梁山港。
車子在濱海公路上一路向南,向梁山鎮駛去。沒幾分種功夫,卡車就開到了梁山鎮的路口,而此時拐向梁山鎮的路口已經圍滿了人。一隊由兩輛閃著警燈的警車圍護著,由幾輛黑色轎車組成的車隊正等在這個路口中,原來市領導和公安局的眾領導們已經到了。
梁新華停下車,車后廂里的民兵和村民們紛紛從車上跳下來,而迎接他們的是一眾市領導伸出來的熱情的手。不管下車的是什么人,一眾領導都熱情的伸出了手,向參加這場圍捕的人們表示慰問。
此時現場的唯一一個記者林萍可忙壞了,閃光燈一直閃個不停。此時她已經顧不上擔心照相機的存儲空間,或者是相機的電量了,只擔心自己搶不到最好的鏡頭和視角——這是多么難得的機會啊,這絕對是一個大新聞!她林萍終于搶到了工作以來的第一個可以獨家報道的重大新聞事件。
種緯也被從駕駛艙里叫了下來,和梁大炮梁新華等人一起,接受了眾位領導的接見。緊接著候登山又被人從車廂深處提到了后廂最邊上的位置,種緯伸手抓住候登山耷拉著的腦袋,讓他用臉對著林萍的鏡頭拍了一張照片。
此時的候登山已經沒什么人形了,這家伙不但累成了死狗。頭上臉上也在奔逃中被蘆葦給割開了一道道的口子,汗水和灰土在他臉上和活上了泥,不仔細看的話根本沒法把他和通緝令上的照片對應上。
看到這個造下了重大案件的家伙已經被擒獲,市長曹國平在十幾支手電和汽車大燈的照耀下,由林萍這個唯一的記者的鑒證下,義正辭嚴的現場詢問候登山道:“你叫什么名字?”
“說話!”種緯不管候登山裝死狗的樣子,揪著候登山的頭發晃了晃道。
“候登山!”候登山的眼神根本沒有聚焦,他擺出了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道。
“你都干了什么?”曹市長繼續問道。
“說!”候登山的反應稍慢了一點,種緯就揪著他的腦袋使勁的晃,不過在場的人們沒有任何人覺得種緯的舉動有什么不對。
“殺人了!”候登山知道躲不過去,只好繼續配合道。
“殺了幾個人?”曹市長繼續問道。
“不知道,大約四五個吧!”候登山睜著無神的眼睛道。
“哼,多行不義必自斃!”曹市長終于在林萍的鏡頭前完成了他的演出。
直到此時,站在一起的領導們這才重新開始布置工作。梁山港派出所的警察也提著一副手銬和腳鐐過來,把候登山身上的繩子除去,重新換上了正規的械具。很不幸,梁山港的警察來得太晚,只能等在梁山鎮這里才搶上了幾個鏡頭。想來等這次事情之后,他們也撈不到什么功勞了。
此時的種緯被一眾市領導和公安局領導圍了起來,他們這個小圈子里邊除了種緯之外,就只有梁大炮帶著梁新華參加了。剩下能擠進來的,只有林萍這個舉著相機的女記者。
種緯同志真是一路追著這家伙從市區跑到這兒來的?此時曹市長換上了一副和藹可親的態度,對種緯說道。
“是!從北沱河邊追過來的?”種緯回答道。一邊回答,種緯還一邊解開了自己的警服,露出他已經被汗水溻透的內衣。
“哎呀!車里有沒有衣服啊?趕緊給種緯同志換一換,換一換,這么冷的天穿著濕衣服怎么成?”曹市長一看種緯那已經完全濕掉的內衣,趕緊詢問道。
“一會兒去我那換去,小華,趕緊給這位同志找幾身衣服去,內衣啊!“旁邊的梁大炮一見,趕忙吩咐梁新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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