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給石正峰講起了二十多年前，贏重榮的“改革”，說道：“贏重榮發現官員們穿的衣服特別奢華，有的官員一身衣服抵得上一戶農家十年的收成。官員們攀比成風，你的衣服用金線縫的，我這衣服上就綴上兩塊寶石。你一天換一件衣服，我半天換一件衣服，一年到頭不帶重樣的。

    “贏重榮很是氣憤，下了一道圣旨，官員們不許穿價值過高的衣服，夏裝不能超過五兩銀子，冬裝不能超過十兩銀子。圣旨一發，官員們只好收起華服，穿上粗布麻衣。贏重榮見朝堂上風氣為之一變，很是高興，覺得自己的做法很有成效。

    “有的官員為了升遷就開始揣摩贏重榮的心思，一個小官心想，君上不讓我們穿華服，那就是奉行節儉唄，我要是表現得艱苦樸素一點，君上一定很高興，這一高興肯定要升我的官。

    “于是，這個小官就故意穿了一身打著補丁的衣服去見贏重榮。贏重榮果然很高興，憑著一身打補丁的衣服，就認定這小官是個清官、是個好官，御筆一揮，立刻給這小官升了官。

    “這小官投機獲利，其他官員得知之后，紛紛回家，讓家里的仆役去找幾件最破最舊的衣服。我認識一位王大人，王大人回家要舊衣，他的小妾拿來一件粗布麻衣，用剪刀剪出幾個洞，然后再打上補丁。

    “王大人看著這打滿了補丁的衣服，覺得很滿意，心想，自己穿著這身衣服去見君上，一定能取得君上的好感。第二天，王大人穿著補丁衣服，美滋滋地上了朝，結果到朝堂一看，王大人就傻眼了。

    “朝堂之上，所有官員都穿著破衣爛衫，為了能吸引君上的目光，有些官員不得不使出了絕招，讓仆役去街上買乞丐的衣服。穿著乞丐衣服的官員最終勝利了，被贏重榮大加贊賞。

    “王大人不服氣，回到家里之后，命令仆役去大街上買一件乞丐衣服。仆役出去轉了一圈，愁眉苦臉地回來，告訴王大人，街上那些乞丐的衣服都被買走了。

    “王大人把仆役斥責了一番，告訴他，不管花多少錢，一定要買一件最臟最破的乞丐服來。仆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花費重金，終于買來了一件乞丐服。

    “妻妾們看著那件乞丐服，捂著鼻子直皺眉頭，有個小妾說要把乞丐服拿去洗一洗。王大人立刻瞪起了眼睛，呵斥道：洗什么洗，洗了就不值錢了。

    “小妾指著乞丐服，說那上面還有虱子呢，王大人看了一眼，閉著眼睛，說管不了那么多了，為了升官，豁出去了。

    “第二天，贏重榮美滋滋地上朝，結果一到朝堂上，一股臭氣撲了過來，差點把贏重榮頂了一個跟頭。贏重榮瞪大了眼睛，看著這朝堂上的景象，都驚呆了，我的媽呀，我沒走錯地方吧，這還是寡人的朝堂嗎？

    “朝堂上站著幾十個大臣，這些大臣全都穿著乞丐服，這朝堂不像是朝堂，倒像是丐幫總舵，一群污衣派長老在開大會。

    “上行下效，那段時間官吏們爭著搶著去買舊衣服，于是，一個怪現象就出現了。店鋪的新衣服無人問津，街邊上賣舊衣

    服的紅紅火火，越是破舊骯臟的衣服，越是值錢。乞丐都穿上了華服，官吏都穿著破衣爛衫。

    “后來這笑話傳到了外國，贏重榮覺得臉上無光，又下了一道圣旨，禁止官吏穿著破舊骯臟的衣服，一場滑稽戲這才落下帷幕。”

    聽完了老者講的故事，大牛、小狼他們覺得可笑，石正峰卻是覺得可怕。

    石正峰心想，這就是人治國家的最恐怖之處，君王管理國家像是在玩游戲，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剛開始，或許有正直的大臣會提出來，王上，不能這么玩，這樣就把國家玩壞了。

    君王君臨天下，正志得意滿，正自以為是，肯定不愛聽逆耳之言，瞪那正直的大臣一眼。正直的大臣只好閉上嘴巴，萬馬齊喑，君王可以快快樂樂地玩耍了。

    在華夏諸侯國里，佞臣永遠要多于諍臣，這也怪不得那些佞臣，他們想升官想發財，他們想，國家又不是我們的，是你君王的，你君王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唄，我們吃你的飯、穿你的衣，哄你開心就好了。

    大臣們看著君王肆意胡鬧，他們改變不了，只能面臨三個選擇，要么辭官回家，要么做個佞臣，要么沉默不語。

    有骨氣的，辭官回家，不要臉的，做個佞臣，不想放棄名利還保留一絲良心的，選擇沉默，沉默的是大多數。

    君王要胡鬧，大臣們得響應，鬧來鬧去，這笑話越鬧越大，直到有一天，鬧得老百姓都要動亂了，鬧不下去了，君王只好作罷，這場游戲結束，準備下一場。

    任性的君王把治理國家當做玩游戲，游戲瞎玩，game  over，點擊一下，可以重玩。治理國家這場游戲瞎玩，玩到game  over，再想重來，需要多長的時間才能恢復元氣呀？

    只有用法約束君王的行為，君王才不會胡鬧，國家才不會動亂。

    石正峰想起了歷史上的各個朝代，有明君英主則是太平盛世，老百姓過得幾天安穩日子，出現昏君暴君，則天下大亂，民不聊生。

    歷史上的盛世大多是以十年計，而動蕩的亂世則是以百年計。老百姓想要過安穩日子，不應該盼望明君英主，而應該祈求制定一部萬年不易的律法，用律法來約束，上到帝王將相，下到販夫走卒，都要在這律法的框架里，容不得一絲一毫的逾越。

    石正峰心想，等秦國制定出了新律法，并且嚴格遵守之時，就是秦國傲視群雄，統一天下之日。

    ******  ******

    每天都能賺到很多錢，再苦再累，土伯心里也甜。下午，石正峰、七彩他們都待在房間里睡覺，土伯要去買點菜。

    石正峰說道：“土伯，用不著買，那些菜還夠我們用一天的。”

    土伯說道：“萬一明天早上客人要是多了呢，不能讓客人空手而回，有錢不賺王八蛋。”

    土伯去城外的菜市場買菜，石正峰想給土伯買一匹馬，或是買一頭毛驢，充當腳力。土伯說，不花那沒用

    的錢，我這一把老骨頭還走得動。

    有時候石正峰真想不明白，土伯一大把年紀，孤身一人，攢那么多錢干什么？

    想著明天多賺些錢，土伯昂首挺胸，滿臉都是燦爛的微笑，雄赳赳，氣昂昂，走到了菜市場。

    “土伯來啦。”

    土伯是菜市場的常客，菜販子們見到了他，紛紛熱情地打著招呼。

    土伯點頭招手，一一回應，來到了一個賣肉的攤子前，賣肉的是一個胖大漢。

    “土伯，買肉啊？”胖大漢笑道。

    土伯低頭看了看案板上的肉，說道：“我要做包子、餛飩，你這些肉看著不新鮮呀，有沒有好肉？”

    胖大漢說道：“有新宰的上好豬肉，十二個銅板一斤。”

    “真的假的？”土伯一臉的興奮。

    胖大漢說道：“咱們爺倆兒打了這么長時間的交道，我騙誰也不能騙你呀。”

    “肉在哪，我看看，”土伯說道。

    “在后面呢，跟我來，”胖大漢朝土伯招了一下手，帶著土伯穿過了店鋪，來到了后院。

    土伯剛來到后院，還沒等站穩腳跟，突然，一個大麻袋從天而降，罩住了土伯。土伯想要掙扎，但是，捉他的人力氣實在是太大了，他被整個塞進了麻袋里，麻袋的口扎緊了，然后咚的一聲，土伯感覺自己像個沙包似的，被人扔到了馬車上。

    土伯在漆黑的麻袋里顛來顛去，顛得他都要吐了，馬車終于停了下來。土伯感覺有人把他扛起來了，扛著他走進了一個大院子，穿來穿去，然后進了一間屋子，把他摔在地上。

    “哎呦，哎呦，”土伯叫了起來，綁架他的那些人實在是太粗暴了，快要把他這把老骨頭折騰散架了。

    麻袋口被人打開，一縷光線照射進來，土伯慢慢地從麻袋里鉆了出來，看見一個中年男子坐在自己面前，中年男子的身邊站著一群人，全是滿臉橫肉的惡漢。

    中年男子說道：“我是劉八女。”

    土伯頓時嚇出一身冷汗，一顆心怦怦亂跳，說道：“劉老爺，我就是一個做小買賣的，和您差著十萬八千里，您抓我干什么，是不是搞錯了？”

    劉八女俯下身子，看著趴在地上的土伯，說道：“我找你來是問你點事，和你在一起的那個小子是什么來歷？”

    “哪個小子？”土伯茫然地問道。

    劉嘯在旁邊叫道：“老雜毛，少他媽裝傻充愣，老爺問你話，你老實回答！”

    土伯戰戰兢兢，說道：“哦，你們問的是正峰吧，我就知道他叫正峰，是杞國人，跟著媳婦兒到秦國來定居，他媳婦兒做得一手好菜，除此之外，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劉八女揚起一只手，說道：“拿過來。”

    一個嘍啰拿著一個小本，遞給了劉八女，劉八女翻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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