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慎行、鄧湘子氣呼呼地坐在那里，誰也不說話，場面一下子僵住了，墨無殺、墨小愛和遇知節、傅聲揚都不知該說什么是好。

    石正峰湊到了墨無殺的身邊，低聲說道：“墨兄，要不今天就議到這吧，讓大家都回去消消火氣。”

    墨無殺也覺得再坐著也商議不出什么結果，便點了點頭，說道：“諸位師兄，咱們今天就到這吧，大家回去再仔細想一想，有沒有什么大家都能接受的辦法，選出巨子來。”

    于慎行霍地站了起來，一句話沒說，甩開眾人，拂袖而去，邁步出了大殿。

    見于慎行走了，李仲也跟了出去，李仲對著眾人說道：“諸位師叔，對不住了，對不住了。”

    于慎行、李仲這師徒二人都走了，鄧湘子說道：“咱們也別在這坐著了。”

    鄧湘子起身走出了大殿，遇知節站了起來，說道：“師弟師妹，石將軍，咱們也走吧。”

    眾人走出了大殿，霞光滿天，夕陽西下，已到了傍晚時分，天馬上就要黑了。眾人向驛館走去，看見巨子城里的那些墨家弟子全都手持兵刃，目光里充滿了敵意，看著他們。

    石正峰低聲說道：“咱們好像是羊入虎口，這巨子城里的人可都是于慎行的人。”

    傅聲揚皺起了眉頭，說道：“大師兄是有些跋扈，但是，他還不至于對我們下毒手吧？”

    鄧湘子冷笑一聲，說道：“大師兄想當巨子都想瘋了，他做出什么事情來都不稀奇。”

    遇知節說道：“我覺得這巨子之位應該由小師弟來當，小師弟是師父的嫡親骨肉，當巨子理所應當。”

    墨無殺愣了一下，隨即說道：“三師兄，選巨子應該是能者居之，不能親者居之。”

    傅聲揚喜笑顏開，說道：“三師兄這個提議好，我也覺得小師弟最適合當巨子。”

    墨無殺為人謙虛，客氣了幾句，說道：“我才疏學淺，擔不起如此重任。”

    鄧湘子看了墨無殺一眼，說道：“小師弟，你這意思是不想當巨子嘍？”

    墨無殺愣住了，啞口無言。

    鄧湘子笑了一下，說道：“小師弟，三師弟和四師弟剛才都說了，不想當巨子，大師兄又那般飛揚跋扈，他當了巨子對咱們墨家有百害而無一利，不如這樣，這巨子由我來當。”

    眾人都皺起了眉頭，詫異地看著鄧湘子。

    鄧湘子說道：“你們別誤會，我當的巨子和大師兄要當的巨子不一樣，我當上巨子之后，拆了那大殿里的高臺，撤了黃銅大椅，重新擺上圓桌，咱們恢復師父在世時的墨家作風，有事大家商議，絕對不搞一言堂。”

    鄧湘子拉攏眾人推舉他為巨子，表面上看，鄧湘子和和氣氣，比飛揚跋扈的于慎行要好出許多。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畫龍畫虎難畫骨，在權力的巨大誘惑下，鄧湘子到底會變成一副什么樣子，誰能說得準？

    墨無殺說道：“二師兄，你這個提議挺好的，容我們回去再仔細琢磨琢磨。”

    墨無殺這話明顯是在敷衍，鄧湘子面帶微笑，沒有生氣，說道：“好吧，諸位師弟，石將軍，你們早些休息吧。”

    回到了客房里，眾人吃了一頓便飯，鄧湘子找到了墨無殺，在那嘀嘀咕咕，說著有關巨子人選的事。墨小愛心情郁悶，想著散散心，在院子里轉了轉，遇見了石正峰。

    “你也在散步呀？”墨小愛笑著說道。

    石正峰說道：“是啊，閑著無聊，散散步。”

    墨小愛說道：“那咱們到外面轉一轉吧，好久沒有到巨子城了，也不知道現在的巨子城晚上是一幅什么景象。”

    “那咱們就出去見識見識吧，”石正峰和墨小愛走出了驛館院子，想在巨子城里轉一轉。

    這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一輪圓月掛在夜空中，可能是由于巨子城位于山頂絕壁之上，石正峰仰望著月亮，覺得這月亮又大又圓，像是被清水洗滌過一般，透著清亮。

    石正峰問墨小愛，“你是在這巨子城長大的？”

    墨小愛點了點頭，說道：“十三歲之前，我一直生活在這巨子城里，很少下去。十三歲的時候，我父親去世，墨家分裂，我跟隨哥哥下了巨子城，開始四處游走，闖蕩江湖，這巨子城承載了我的整個童年。”

    石正峰說道：“巨子城就這么大點的地方，你在這里生活了十三年，會不會有一種坐牢的感覺？”

    墨小愛說道：“不會呀，我的童年充滿了美好的記憶。”

    墨小愛指著路邊的一個石槽，說道：“小時候，我和哥哥經常拿著小石子放到這里面，然后慢慢地把小石子磨成石粉，一玩能玩上一天。”

    石正峰吐了一下舌頭，說道：“你和你哥哥也太無聊了吧？”

    墨小愛笑了一下，說道：“小孩子嘛，他們的世界和成年人的世界是不一樣的。有時候，我和哥哥會背著父親，悄悄地來到山頂邊緣，看著那些鳥兒在下面飛來飛去，我們就幻想著，有一天我們也會變成那鳥兒，自由自在，翱翔于天際。”

    石正峰說道：“是啊，每個小孩子的腦海里都曾經出現過一些美妙的想象。”

    石正峰和墨小愛一邊在巨子城中漫步，一邊聊著天，夜色越來越濃，點點繁星出現在夜空上，將璀璨的星光撒向了巨子城。

    “站住！”

    突然，有人怒吼一聲，把石正峰、墨小愛嚇了一跳，兩個人回身一看，幾個墨家小卒提著鋼刀走了過來，厲聲問道：“你們倆是什么人？！”

    這幾個墨家小卒的態度很是惡劣，墨小愛有些氣憤，說道：“你們是什么人，見到了我還不行禮？！”

    幾個墨家小卒聽墨小愛的口吻挺硬氣，便邁步上前，打量起墨小愛來。這幾個墨家小卒當中，有一個是執事，其余的幾個是弟子。

    一個弟子認出了墨小愛，附在執事耳邊，嘀咕了幾句。執事大吃一驚，連忙收起了鋼刀，向墨小愛行禮，說道：“墨家執事胡有才見過師叔祖。”

    墨小愛一副頤指氣使的模樣，說道：“別叫我師

    叔祖，叫我墨大小姐。”

    “是，墨大小姐，”執事畢恭畢敬。

    墨小愛朝石正峰揮了一下手，說道：“正峰，咱們走。”

    “請等一等，”執事上前攔住了墨小愛、石正峰，說道：“大小姐，巨子城有規定，天黑之后，任何人不得出門。”

    “這是誰定的破規矩？！”墨小愛柳眉倒豎、杏目圓睜。

    執事說道：“是師祖定的規矩。”

    執事口中的師祖，指的是于慎行。

    墨小愛說道：“我父親在世的時候，沒有這破規矩。”

    墨小愛和石正峰要走，但是，執事和幾個弟子攔住了他們的路，不許他們走。

    墨小愛怒不可遏，叫道：“巨子城是我的家，我從小就生活在這里，生活了十三年，現在我回家了，難道還要聽你們幾個在這指手畫腳？！”

    執事說道：“大小姐，這是師祖定的規矩，師祖說了，任何人不得違背，您要是不回去的話，師祖就得懲罰我們，還請大小姐體諒體諒我們，不要讓我們為難。”

    墨小愛咬牙切齒，指著幾個執事、弟子就要破口大罵，石正峰攔住了墨小愛，說道：“算了吧，小愛，咱們回去吧。”

    “這里是我的家，難道我連這點自由都沒有了嗎？！”墨小愛氣得直跺腳。

    石正峰說道：“此一時，彼一時，回去吧，別難為他們了。”

    墨小愛惡狠狠地瞪了幾個執事、弟子一眼，氣呼呼地和石正峰往驛館走去。執事、弟子們跟在石正峰、墨小愛的身后，看著他們倆進了院子，這才轉身走了。

    進了驛館院子，石正峰說道：“小愛，早點休息吧，明天一早咱們再出去溜達。”

    墨小愛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道：“正峰，別走，等一下。”

    墨小愛悄悄地爬到了墻頭上，向院外張望，然后回頭對石正峰說道：“那幾個討厭鬼走了。”

    墨小愛打開了院門，朝石正峰招了招手，說道：“走吧。”

    石正峰說道：“人家不讓咱們出去，咱們就別出去了。”

    墨小愛又耍起了小脾氣，說道：“他越是不讓咱們出去，咱們就越是要出去，氣死他們那些王八蛋，走吧。”

    墨小愛連拉帶拽，把石正峰弄出了驛館，石正峰無可奈何，只得和墨小愛在昏暗的巨子城里走著。為了節約燈油，于慎行規定，沒有主事人的允許，天黑之后不許電燈，整座巨子城黑沉沉的。

    墨小愛說道：“巨子城東邊有一座水池，小時候，我和我哥都管那池子叫‘許愿池’，經常拿著小石子扔進池子里，許愿。”

    墨小愛拉著石正峰向許愿池走去，走到半路，兩個人聽見了一陣腳步聲。石正峰按住了墨小愛，示意墨小愛先躲起來，別讓那些巡邏的墨家弟子見到了，免得惹麻煩。

    石正峰、墨小愛躲到了一條小巷里，聽著那雜亂、急促的腳步聲，覺得有些不對勁，探頭一看，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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