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正峰說道:“我經營這個戲班并不是為了賺錢,就是為了完成咱們的任務。”
趙不凡疑惑不解,說道:“咱們天天在這演戲,和任務有什么關系?”
石正峰說道:“馬上你就明白了,走,咱們去找韓厥。”
演出結束,石正峰、趙不凡來到了韓厥的府邸,韓厥在一間隱蔽的書房里與兩個人見面。
石正峰說道:“韓將軍,如今在絳城很火的雙喜班你知不知道?”
“雙喜班?”韓厥一臉的茫然。
石正峰說道:“就是一個演雜劇的戲班子。”
韓厥皺起了眉頭,說道:“你跑來找我,就是為了和我研究戲班子?”
韓厥是個小心謹慎的人,他告訴石正峰、趙不凡,沒有重要的事情不要來找他。
石正峰神情嚴肅,說道:“想要讓趙家沉冤昭雪,這個雙喜班很重要。”
韓厥莫名其妙,說道:“你直說吧,要我做什么?”
石正峰說道:“韓將軍,您找個機會在國君面前說一說這個雙喜班,告訴國君,這個雙喜班表演的戲劇很精彩,總之把國君的好奇心提起來就好。”
晉厲公此時剛剛二十出頭,正是精力旺盛、充滿好奇心的年紀。
韓厥板著臉,說道:“你讓我勸國君去看戲?這不是叫我當佞臣嗎?國君年紀輕輕,應該修身養性,以國事為重,怎么能沉溺于游戲當中?!”
石正峰說道:“韓將軍,我說了,這個雙喜班對于給趙家沉冤昭雪來說很重要,我不是要讓國君沉溺于游戲,我是要讓國君知道趙家的冤情。”
韓厥看了看石正峰,猶豫了一番,說道:“好吧,我去和國君說。”
有一天,晉厲公在宮廷里單獨召見韓厥,韓厥陪同晉厲公在花園里散步,君臣兩人先說了一番正事,然后閑聊幾句,晉厲公問韓厥,絳城老百姓現在生活怎么樣。
韓厥抓住了話頭,說道:“托君上的洪福,絳城的老百姓現在生活都很幸福。不僅物質生活得到了滿足,精神生活也很豐富。最近,絳城出了一個雙喜班,演出的節目很精彩,人們都排著隊,擠破了腦袋,去看雙喜班的戲。”
“有這么神奇?”年輕的晉厲公果然提起了興趣,問道:“那雙喜班都演些什么節目?”
韓厥說道:“不瞞君上,臣還沒有看過,但是,臣的家人看過,他們看過之后都贊不絕口。”
晉厲公笑道:“韓將軍,你可是個古板的人,一個戲班子能得到你的好評,不容易啊。”
韓厥笑了笑,沒說什么。
晉厲公吩咐身邊的大總管,“記住了沒有,雙喜班,有空把這戲班子叫到宮里來,寡人要看看他們的演出到底有多精彩。”
晉厲公發話了,大總管豈敢含糊,第二天就把雙喜班叫到了宮里。能到宮里演出,這是天大的榮幸,班主和藝人們想著怎么給國君表演出最精彩的節目。
石正峰走到了班主的面前,拿著一個本子,說道:“進了宮之后,你們要演這個劇,抓緊時間排練一下吧。”
班主說道:“明天我們就要進宮了,排練新節目來不及了。”
石正峰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進宮之后,必須演這個節目!”
班主對石正峰有幾分畏懼,拿起那本子看了看,說道:“這是個什么劇呀,君上能喜歡嗎?”
石正峰說道:“你們照著演就是了。”
雙喜班進了宮,給晉厲公演戲,剛開始,石正峰、趙不凡登臺演了幾個拿手的絕活兒,把晉厲公給吸引住了,晉厲公很是高興,嗑著瓜子,說道:“這雙喜班果然是名不虛傳。”
幾個小節目演完了之后,藝人們按照石正峰提供的劇本,開始演一出戲,石正峰和趙不凡也登臺,扮演角色。
晉厲公看得津津有味,指著舞臺上的藝人,說道:“這個趙衰好啊,忠臣義士,忠臣義士。”
晉厲公看著看著,突然皺起了眉頭,大總管在旁邊問道:“君上,怎么了?”
晉厲公吐掉了嘴里的瓜子皮,說道:“寡人怎么覺得這戲演得像是先君文公的故事?”
大總管說道:“君上要是覺得不妥,我這就讓他們停下來,別演了。”
晉厲公說道:“不,他們演得挺好,讓他們接著演。”
晉厲公看著舞臺上的演出,看著看著就扔掉了手中的瓜子,神情變得嚴肅起來。演出結束之后,晉厲公起身邁步,來到了后臺。
后臺,石正峰、趙不凡和藝人們正在換衣服,晉厲公突然駕到,藝人們都很慌亂,跪拜在地,叫道:“見過君上。”
晉厲公揚手說道:“都起來吧。”
“謝君上,”眾人站了起來,畢恭畢敬。
晉厲公左右看了看,問道:“誰是這雙喜班的班主呀?”
“小的是雙喜班的班主,”班主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
晉厲公看著班主,問道:“剛才那出戲是你編的?”
班主支支吾吾,無法回答,石正峰在旁邊說道:“啟稟君上,剛才那出戲是我編的。”
晉厲公扭頭看了看石正峰,說道:“你這出戲好像演的是我晉國先祖文公的故事。”
石正峰說道:“是,君上,我寫的就是文公的故事。”
晉厲公說道:“這戲里的趙衰是真有其人,還是你自己編的。”
“回君上的話,趙衰確有其人,”石正峰說道。
編這出戲的時候,石正峰進行了藝術加工,把趙衰的形象塑造得很是高大,光芒萬丈。
晉厲公看了看身后的大總管,說道:“寡人怎么不知道晉國曾經還有趙衰這樣的忠臣義士?”
大總管想了想,說道:“趙衰去世已經幾十年了,時過境遷,君上不知道趙衰其人,實屬正常。”
“趙衰可有后人現在在朝為官?”晉厲公問道。
大總管有些為難,說道:“趙衰的后人現在沒有在朝為官的。”
晉國的功臣子弟都是世代為官的,晉厲公感到奇怪,問道:“那趙衰的后人都哪去了?”
大總管說道:“趙衰的后人都死絕了。”
“死絕了,怎么會這樣?”晉厲公很是驚訝。
大總管說道:“景公時期,趙家就被滅門了。”
晉厲公說道:“那被滅門的趙家原來是趙衰的家族?”
石正峰趁機說道:“君上,趙家冤枉,還請君上為趙家沉冤昭雪。”
大總管瞪了石正峰一眼,叫道:“閉嘴,你一個小小戲子,也敢妄議國事?!”
晉厲公擺了一下手,叫大總管閉嘴,看著石正峰,說道:“趙家陰謀作亂才被滅門,你說趙家冤枉,冤枉在哪里?”
石正峰說道:“君上,趙家世代忠良,并沒有陰謀作亂,當年都是奸佞使壞,才害得趙家遭受滅頂之災。”
晉厲公沉默了一會兒,吩咐大總管,說道:“走,寡人要去國史館看看。”
晉厲公來到了國史館,國史館是記載歷史、保存史書的地方。這時的大周王朝大環境還算寬松、清明,史官可以秉筆直書,國君不能干涉。
晉國國史館的主管是太史董狐,董狐已經是耄耋之年,須發雪白,佝僂著身子,還在那認真研讀史書。
“君上駕到!”
仆役大喊一聲,董狐放下了手里的書,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要向晉厲公行禮。
晉厲公擺了一下手,說道:“老太史免禮。”
晉文公之后,晉國的歷任國君大多不爭氣,他們貪圖聲色犬馬,對于歷史是一點興趣也沒有,已經幾十年沒有國君到過國史館。
晉厲公說道:“老太史,你這里可有關于趙衰及其子孫的記載?”
董狐說道:“回君上的話,趙衰是我國重臣,他的子孫也擔任過許多要職,這國史館里有很多關于他們的記載。”
“這記載可是真實的?”晉厲公問道。
董狐像受了羞辱似的,挺直了腰板,說道:“君上,我董狐擔任太史五十多年,我敢以項上人頭擔保,我記載的這些史料,都是憑著良心寫的。”
晉厲公說道:“好,老太史,寡人信得過你,你現在就把有關趙衰和他子孫的史書拿出來,寡人要看一看。”
董狐吩咐助手們把有關趙家的史書都找出來,找了幾本交給了晉厲公。晉厲公坐在那里,默默無言,一頁一頁地翻看著,把幾本史書大致翻看了一遍。
晉厲公合上史書,神情凝重,說道:“這么說趙家是忠良之家,先君當年滅了趙家滿門,是一件冤案。”
晉厲公得知了歷史的真相之后,對趙家充滿了同情,對屠岸賈充滿了憎惡。
晉厲公繼位的時候年紀小,屠岸賈沒把晉厲公放在眼里,獨斷專行,作威作福。晉厲公不甘心當個傀儡,不甘心讓屠岸賈這大奸大惡之徒掌控朝政。
晉厲公想要像晉文公一樣,奮發進取,開創一番霸業,屠岸賈是他走向成功的絆腳石,必須除掉屠岸賈。
晉厲公靠自己的力量不是屠岸賈的對手,他得找個可靠的大臣,與他一起做這件事。想來想去,晉厲公覺得韓厥是最合適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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