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正峰目瞪口呆，看了看四具尸體，又看了看陳江河。與陳江河相識了這么長時間，石正峰覺得陳江河是個好人，沒想到，陳江河就這么殺了四個小偷，心腸真是如鐵石一般，又冷又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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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江河擦掉了劍上的鮮血，看著石正峰，神情語氣都緩和了一些，說道：“正峰，我要是不殺他們四個，其余的蟊賊以為我們軟弱可欺，到時候就會不斷地騷擾我們，我們這些兄弟當中就會有人戰死，很可能戰死的兄弟不止四個，到時候你要怎么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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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江河把石正峰問得啞口無言，陳江河收起了利劍，拍了拍石正峰的肩膀，說道：“我知道他們很有可能真有父母妻兒在家里等著他們，但是，為了我手下這些兄弟的父母妻兒，我不得不殺了他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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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江河吩咐手下士兵，把那四個小偷的腦袋割下來，掛在樹上示眾，震懾暗夜中的其他蟊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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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大亂，民生凋敝，最不缺的就是盜賊，陳江河、石正峰他們押著幾十輛馬車，浩浩蕩蕩，很是顯眼，剛出杞城就有很多蟊賊盯上了他們。這些蟊賊實力弱小，不敢明搶，便遠遠地尾隨，伺機偷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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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陳江河果斷地殺了四個小偷，把血淋淋的人頭掛在了樹上，很多蟊賊都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知趣地溜走了，不敢再打貢品的主意。那些沒有溜走的蟊賊，想要去偷盜貢品，心里也得反反復復多思量思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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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正峰回到了帳篷里，腦海里總是浮現出那四個小偷臨死前的模樣，為了兩匹絲綢，他們就這么丟了性命，或許他們那白發蒼蒼的爹娘還等著他們去贍養，或許他們那嗷嗷待哺的兒女還在咿呀學語，叫著爹爹，或許四個溫馨的家庭就此殘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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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石正峰也不能因為這些去指責陳江河，陳江河說得有道理，不殺四個小偷的話，其他的蟊賊就會受到誤導，以為他們軟弱可欺，甚至會改偷盜為明搶，到時候死的人就會更多，造成的悲劇也會更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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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有些事情可能永遠無法做到兩全其美，舍棄小眾，保全大眾，這就是慈悲為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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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就是這個樣子，充斥著血腥殘忍，讓你的心里堵得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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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正峰回到帳篷里睡了一覺，第二天早上，天剛蒙蒙亮，官兵們就收拾東西，準備繼續趕路。石正峰被吵鬧聲弄醒了，和七彩起床，去河邊洗漱一番，然后上馬趕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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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江河、石正峰他們走出了杞國，進入了鬼泣澤。鬼泣澤這片大沼澤原本是陳國的領地，因為偏僻荒蠻，陳國對這鬼泣澤也沒有太在意。后來，有強盜開始涌入鬼泣澤，有一個強盜打樣，其他的強盜紛紛模仿，涌入鬼泣澤的強盜是越來越多，超過了上萬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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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盜多了，搶劫商旅的事情就多了，被搶的商旅捉不到強盜，很是氣惱，把火氣撒到了陳國的頭上。這鬼泣澤是陳國的領土，我們在陳國被搶了，陳國就該負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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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國只是一個銅印小國，哪里有能力去對付鬼泣澤里那些不要命的強盜。告狀的商旅越來越多，陳國是焦頭爛額，最后，陳國國君宣布，放棄鬼泣澤領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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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鬼泣澤沒什么物產，專出強盜，陳國早就想把這個累贅甩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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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國放棄鬼泣澤領土之后，也沒有其他的國家愿意接手，鬼泣澤就這樣成了強盜們的樂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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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鬼泣澤之后，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真實情況，石正峰和七彩、蘇廣益他們就感覺陰風陣陣，茂密的林子里時不時傳出幾聲野獸的怪叫，令人們的神經像弓弦似的，繃得緊緊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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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江河說道：“現在咱們已經到了鬼泣澤了，大家小心一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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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江河話音剛落，嗷的一聲，旁邊的樹林里就竄出了一只黑色的豹子。這黑色豹子長著一雙翠綠色的眼睛，閃著幽光，沖著石正峰兇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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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正峰坐下的黃馬從小在杞城長大，哪里見過如此兇物，當時就嚇得雙蹄離地，竄了起來，要不是石正峰拽緊了韁繩，這一下子就被黃馬甩到地上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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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兵們見到那黑豹，紛紛彎弓搭箭，朝那黑豹射去。黑豹惱怒地叫了一聲，一閃身，竄回樹林里，消失不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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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正峰抓著韁繩，安撫著黃馬，說道：“那豹子還真兇呀，咱們這么多人，它就敢沖出來齜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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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江河說道：“這鬼泣澤原本就是狼蟲虎豹們的天堂，是我們打擾了它們的清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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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正峰向密林里望去，果然，密林里有幾點幽光在閃動，每一對幽光都是猛獸的眼睛，無數猛獸正在暗處盯著石正峰、陳江河他們這群不速之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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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江河叫道：“大家都注意了，千萬不能單獨行動，不湊足二十個人，不準脫離隊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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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泣澤里的猛獸要比別處的猛獸更加兇殘，石正峰就聽陳江河說起過一件事，說是有一支一百多人的商隊進入了鬼泣澤，有一個人內急，就跑到一邊去。這個人剛剛脫離隊伍走出不到十米，一只猛虎就撲了出來，一口咬住這個人，拖進了密林深處。同伴們拿著刀槍想要去救他，眨眼的功夫，卻發現他和老虎早已沒了蹤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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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泣澤沒有受到人類文明的破壞，大樹參天，那繁茂的枝葉交織在一起，像一頂穹廬似的，遮蔽了天空，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灑下來，斑斑點點，照在人們的身上，照在地面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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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彩有些害怕，抓著韁繩，不自覺地向石正峰身邊靠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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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正峰說道：“我們這么多人只要聚在一起不散開，哪只野獸也沒膽量沖過來襲擊我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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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然是這么說的，但是，被那些野獸冷冷地盯著，還是讓七彩心里發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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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段路，七彩看見路邊有一具尸體，尸體身上的衣服已經破爛了，身子也給野獸啃得七零八落，只剩下幾片殘肉，惹得一群蒼蠅嗡嗡作響，附在上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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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廣益是上過戰場的人，倒不害怕尸體，他看著那殘缺不全的尸體，嘆了一口氣，說道：“暴尸荒野，可憐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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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里的那些官兵都是從死人堆里摸爬滾打出來的，自然不會怕幾只野獸，就是那些沒有上過戰場的軍夫，一個個膽戰心驚，有些后悔，自己當初真不該貪戀那幾兩碎銀子，接這份差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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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都記著陳江河的話，緊緊地聚在一起，野獸們想要抓幾個活人嘗嘗鮮，但是，一直沒有下嘴的機會，跟著眾人走出了三五里路，野獸們自討沒趣，悻悻離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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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了茂密的森林，陳江河、石正峰他們的面前出現了一片草地。綠油油的草地像一張巨大的地毯似的，鋪在大地上，散發著一股青草的芳香，草地上面點綴著一朵朵色彩艷麗的花朵，引來蜂飛蝶舞，明媚的陽光傾瀉而下，灑在人們的身上，暖洋洋的，甚是愜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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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廣益笑了起來，說道：“太好了，咱們終于走出那該死的森林了，這里總不會有那些虎視眈眈的野獸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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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正峰在旁邊說道：“沒有野獸，或許會有強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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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正峰話音未落，前面的隊伍就停下了腳步，幾個人騎著馬，腰間掛著利刃，陰冷的目光掃向了石正峰、陳江河他們的隊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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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廣益撇了一下嘴，看著石正峰，說道：“正峰，你還真是烏鴉嘴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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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正峰說道：“別自欺欺人了，我不說話，這些強盜也是要冒出來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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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前面的官兵指著幾個攔路的強盜，叫道：“我們是杞國的軍隊，識相的趕快讓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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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強盜臉上露出了鄙夷的微笑，說道：“這鬼泣澤可不是杞國的地盤，這是我們的地盤，想要從這過去，你們得留下點買路財，車上的貨物給我們卸下一半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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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強盜獅子大開口，一張嘴就要一半的貢品，陳江河橫眉怒目，說道：“車上的這些東西一件也不能給你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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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強盜變了臉色，說道：“什么意思，你們想要從爺的地盤硬闖過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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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江河身邊的一個騎兵急了，叫道：“將軍，我去宰了這幾個蟊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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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兵準備向幾個強盜發起沖鋒，幾個強盜不慌不忙，把手指塞進嘴里，吹了一聲口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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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利的呼嘯聲響徹山林，四面八方頓時就冒出了無數強盜，這些強盜拿著武器，氣勢洶洶地朝石正峰、陳江河他們逼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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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江河勃然大怒，心想我陳某人馳騁疆場十幾年，還會被你們幾個小蟊賊嚇到了？陳江河準備率領官兵，沖上去和強盜們拼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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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石正峰攔住了陳江河，說道：“將軍，別沖動，我去和這些強盜嘮一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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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正峰面帶微笑，騎著馬走出了隊伍，沖著強盜們說道：“你們誰是頭領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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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麻子臉的中年漢子在幾個隨從的簇擁下，騎著馬迎面走來，說道：“老子是鉆山豹，今天你們是留貨不留頭，留頭不留貨，到底留哪個，自己選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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