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的炮聲響了一夜,黎明時分,四周終于安靜了。
幾名金華義軍騎兵從山路小徑爬上一面突出海面的崖壁懸石,寬闊的石臺上,青藍色的制服,淺藍色的作訓帽,閃著銀光的半身胸甲,渾身掛滿了武器裝備的深棕色戰馬,拿破侖時期的法軍軍服樣式。
如果不看他們的黃色皮膚和黃色頭和黃色眼睛,你可能會認為這是一隊剛剛征服又一片地區的拿破侖的軍隊,當然,如果你仔細盯著他們的胳膊和胸口看到話,就會現他們這里的不同,因為紅底金星那是金華義軍的標志。
“昨夜一戰打得很激烈啊。”阮述對陳含輝道。
陳含輝用手中的銅制單筒望遠鏡仔細觀察海面上。
破爛的船只,猶如一艘艘幽靈船一樣在海上肆意游蕩,上面看不到一個活人,尸體的碎片掛在桅桿上,船帆上,甚至船幫上。
有些船只上海有火焰沒有熄滅,仍然會冒出濃煙,躥出火苗,偶爾可以看到有桅桿被火苗攀上去,船帆著了起來。
海面上到處是這樣情景的船只在游蕩,海有很多尸體隨著浪花朝前涌動,被潮水推上了沙灘。
砂糖上已經堆滿了被泡的浮白的尸體,有衣衫襤褸的海盜的尸體,也有穿著葡萄牙軍服的尸體,海有穿著大明官服的尸體,大明鄉勇的尸體,當然也少不了穿著金華義軍水師制服的尸體。
在望遠鏡的鏡頭里面可以看到很多蝦和螃蟹,海有像蚯蚓一樣的東西在尸體上游動,密密麻麻的,看著滲人。
“杜歌提督帶著人在剿滅境內的登6海盜,”阮述道。
陳含輝沒有回應他的話,繼續觀察,遠處有幾艘金華義軍的水師戰船在回航,有一艘桅桿折斷了,被三艘小船牽引著,三艘小船上的水手們用力的劃著槳,整齊的喊著號子。
一艘中型福船搖搖晃晃的,猶如喝醉酒的醉漢,在風中左右搖擺,拐東拐西的,剩余的幾艘船身上多的是破洞,甲板上一片狼藉。
“怎么就這么幾艘回來,其余的船只呢?”陳含輝擔心的說道。
“總兵大人,不用擔心,張英提督一定不會敗給那些洋鬼子的,或許他只是想讓受傷或者失去戰斗力的船只先回來,也好集中精力追擊敵人。”阮述在旁邊小心回答。
遠處傳來馬蹄的聲音,幾匹戰馬奔著他們這邊來了,沿著海岸線上的海堤過來,一名武將跳下戰馬,飛快地爬了上來。
“祁三升,祁將軍,你怎么來了?”阮述回頭問道。
“哦,阮大人,我來向總兵大人稟報,”
陳含輝回頭望著他問道:“提督大人有什么新的指示嗎?”
祁三升道:“稟報總兵大人,杜歌提督已經完全剿滅登6的海盜,一共抓住了一萬七千海盜,殺死五千六百海盜,仍然有一些零星的海盜仗著地形熟悉,逃走了,但他們已經不足為懼,杜歌大人已經班師回到臺州縣城。”
陳含輝道:“我軍損失有多大?”
祁三升道:“損失是有些的,有千把士兵陣亡,傷者三千余人,但損失最大的還是一些百姓,有五個漁村被敵人屠掉了,八個漁村的人逃亡途中被敵人追上殺害了,另外有一千多民兵戰死,村衛隊損失更大,起碼有十三個村莊的可戰之青壯死亡或者重傷,失去戰斗力。”
“三門縣城那邊怎么樣了?”陳含輝繼續問道。
祁三升道:“這道不知道,不過要說海戰,應該沒有什么問題,那里都是曾經繳獲葡萄牙人的大船,而且有相當一部分荷蘭人和葡萄牙水手充當那些戰船的水手,海有三千多學習的水手,一千多海戰隊的義軍士兵,應該沒有問題。”
陳含輝將望遠鏡收進挎包里面,一拉韁繩,“駕,”帶著身邊的人向山下小心翼翼地走去。
上山容易,下山難,戰馬小心的一一的向下面走去,偶爾一些地方有終年的老苔蘚積聚,馬蹄有些打滑,看得走著的祁三升心驚肉跳的,也暗自慶幸自己有自知之明,沒有騎著戰馬跑上來,要不然,這時候他只能牽著戰馬往下走了,到時候讓這些人笑話自己,丟了臉。
回到了臺州縣城,各地的情況匯總過來,一個總兵府的幕僚向陳含輝報告這一天的情況,陳含輝問到三門縣城,龍珠島那里第一艦隊的情況。
幕僚道:“敵人在那邊派遣的是騷擾性船隊,雖然船只眾多,又是晚上倉促交戰,開頭是吃了一些虧,后來就幾乎殲滅了那些入侵的敵人船只。”
阮述問道:“杜歌回來了,去6上剿匪了,那里沒有什么人掌管水師和士兵,誰這么厲害,能讓敵人如此狼狽?”
幕僚趕緊查看了一些公文,“大人,是一個叫余新的家伙,聽說他以前是鄭成功的一個海盜頭目,后來胡奎大人接納,胡奎大人調走以后,杜歌大人繼續重用他,讓他掌管水師第一艦隊,這個公文上說,他對海戰有著常人不能理解的奇思妙想,是個人才,建議對他進行提拔。”
祁三升道:“余新啊,聽說過這個人,是鄭成功麾下的六個大將之一,是鄭成功新收到心腹,沒想到他跑這里來了。”
陳含輝面色凝重起來,站起來,嚴肅的說道:“鄭成功和總督大人并不是一路人,兩個人看起來就是兩個陣營的人,聽說他和魯王勢力勾結起來,兩者可能走到較近,而我們大人名義上是擁護隆武皇帝的,他們都是朱家的子孫,這為了皇權霸業,兩個人注定不會和睦,我們大人如果不知道的話,以后可能吃虧,我們必須把這個情況向大人稟報。”
阮述小聲道:“大人,杜歌是尤海波的家丁,尤海波雖說是最早對大人效忠的,可他后來背叛了大人,等我們金華義軍聲名鵲起的時候,才被大人重新招回來,他心里還是忠于朝廷的,這忠于朝廷按說是很正確的事情,可我們都受總督大人恩惠,受到總督大人提拔,他們可以三心二意,我們不行啊。”
陳含輝和他對視一眼,小聲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他轉頭對幕僚小聲道:“給我準備一個奏折,我將這件事情向大人稟報一下。”
祁三升聽著他們的對話,沒有說話,他是降將,可不是這些投奔的金華義軍的功臣良將,他不會參與他們內部的事情。
明哲保身才是最好的辦法,今天聽到的,就只能爛在心里。
一名士兵急匆匆地跑進來,“稟報大人,張英提督的水師回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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