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雙方簽過書契，韓彥看了一眼底下王耀祖的簽章，抬頭笑道：“秀水河子鎮(zhèn)作為與瓦剌交界的城鎮(zhèn)之一，不出幾年，必然會因為雙方的邊事成為一方重鎮(zhèn)。
“王爺若是從現(xiàn)在起更加用心經(jīng)營，將來定然收獲匪淺。”
王耀祖聞言神情一凜。
他之所以知道朝廷準(zhǔn)備重整天子秋狩以揚(yáng)大周軍容、國威，是因為有個在軍中做參將的叔父，對于此類消息一向靈通。
然而韓燕一介平凡的讀書人，余掌柜一個毫不起眼的小掌柜，與兵事關(guān)系甚遠(yuǎn)，卻也能夠提前察知道這個消息，可見其深不可測，背后自有高人指點。
那韓彥在此時給出他這個建議，就絕不是心口胡謅。
王耀祖點點頭，鄭重謝道：“多謝韓先生提醒。若王某人將來能夠再上一層樓，定然不忘記韓先生今日的相助之恩！”
韓彥笑著擺擺手，不甚在意地說道：“舉手之勞而已，不足掛齒。”
可越是如此，王耀祖越是覺得韓彥，或者說是其背后之人深不可測。
如果說先前是為一時之利而答應(yīng)與余掌柜和韓彥合作，那么現(xiàn)在王耀祖就單憑韓彥這一句話、這渾不在意的態(tài)度，想要徹底地將韓彥拉到自己的戰(zhàn)船上來。
“如果韓先生愿意，或許北地的生意我們同樣可以合作。”王耀祖誠懇邀請道，“別的不說，至少在秀水河子鎮(zhèn)，在馬市一行上，我保準(zhǔn)韓先生吃不了虧，且還會大賺！”
韓彥笑著擺擺手，搖頭婉辭道：“搶人飯碗的事情，是不道德的。”
王耀祖的地盤在秀水河子鎮(zhèn)，在北地的生意主要是馬市一行，這是人家賴以為生的大部身家，他當(dāng)然不會去“貪婪”地借機(jī)分一杯羹。
“不過，如果有其他的新商機(jī)，在下倒是可以很愿意和王爺探討探討。”韓彥拱手笑道，“屆時就要請王爺多多指教了。”
他要做的事情所需甚大，如果能夠借此籌得一二經(jīng)費，也不失為一樁美事。
王耀祖聞言連忙擺手，連聲笑道：“不敢不敢。承蒙韓先生不棄，該是我多多謝謝您才對！”
言罷，雙方相識而笑。
氣氛比先前更加地融洽了。
兩人就京城和遼東府之間的通訊往來的相關(guān)事項又商量了好半天，直到斜日西垂，這才愉快地結(jié)束會談。
王耀祖親自送韓彥出了王記馬行，長佇目送，直到對方身影消失不見，這才折身回去。
白起則一路騎馬相隨。
路上，白起對韓彥如此輕而易舉地就拿下了王耀祖之事，表達(dá)了自己的滔滔敬佩之意。
韓彥笑道：“商場之事，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這并沒有什么困難的。”
你想要的，我恰恰有；我所求的，你恰恰也能夠給，生意自然就成了。
“如果我的提議對方并不需要的話，那么哪怕我舌燦蓮花，也未必能夠說服得了對方。”韓彥笑道，“所以世人才有‘投其所好’一句嘛！”
“道理人人都知道，但是正要做起來又是何其難也！”白起感嘆道，側(cè)身拱手鄭重請托道，“往后還請韓大哥多多教我。”
韓彥朗然大笑，拱手爽快回道：“到時我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兩人相視大笑，一路說說笑笑，徑直往獾子寨奔去。
到得寨中，兩人辭別之后，各自歸家。
韓彥直接去了張家，一來蹭吃晚飯，二來去接小望之。
當(dāng)著張獵戶夫婦倆的面，有關(guān)和王耀祖商談的細(xì)節(jié)他不好跟舒舒予細(xì)說，只能在她擔(dān)憂地看問過來時，笑著點點頭，無聲地安撫。
舒予見狀長松一口氣，很是贊佩地沖韓彥揚(yáng)揚(yáng)眉。
王爺有多難搞，整個康平縣的人都有所耳聞。可是韓彥竟然一趟的工夫就把人給拿下了，實在是厲害！
因王耀祖二月二之后就要出發(fā)前往京城與余掌柜商談合作的細(xì)節(jié)，所以這幾天，韓彥頻繁前往秀水河子鎮(zhèn)與之商談合作的相關(guān)細(xì)節(jié)，順便也將正月二十六要送去張家的小定禮籌備得更加豐厚一些。
別的不說，至少點心什么的都得提前一天再買，免得不新鮮了。
王耀祖得聞韓彥正月二十六要去張家下小定禮，恭賀過后，當(dāng)即吩咐下去，將他收藏在庫房里的珊瑚盆景搬出來作為賀禮。
那珊瑚盆景足有一尺多高，色澤艷麗瑩潤，姿態(tài)雅致放逸，盆內(nèi)還有瑩白的玉石點綴，燦然生輝，格外富麗高貴。
韓彥連忙推辭道：“如此重禮，在下愧不敢當(dāng)。”
王耀祖爽快地笑道：“比起韓先生所予，我還覺得這點賀禮拿不出手呢！”
因為京城與遼東府之間的通訊往來，現(xiàn)在要先借助王記馬行的商隊，所以韓彥很是豪爽地將雙方的收益三七開，韓彥和余掌柜占三，剩下七分則全是他的。
王耀祖經(jīng)商多年，自然明白自己這是占了大便宜。
商隊的人馬雖然是他的，但是京城那邊的補(bǔ)給和生意，可全都是余掌柜負(fù)責(zé)的。
秀水河子鎮(zhèn)地處偏僻，能尋到多少生意來，覓來多少商機(jī)？
關(guān)鍵可都要靠京城里的余掌柜等人呢！
韓彥見王耀祖都這么說了，也不再推辭，爽快地收下賀禮，拱手道了謝。
等玉石點綴的珊瑚盆景搬回獾子寨之后，少不得又引起寨中諸人的一番驚嘆。
得聞這珍貴的珊瑚盆景是王記馬行的東家王爺送的，眾人更是連連驚嘆咋舌，羨慕韓彥好運氣，總是能結(jié)交到大人物。
譚教諭他們不了解，就不多說了。
可王爺卻是在秀水河子鎮(zhèn)跺個腳，整個秀水河子鎮(zhèn)都要抖三抖的大人物呢！
更別提是他們隸屬于秀水河子鎮(zhèn)的一個小小的獾子寨了。
羨慕歸羨慕，但是他們也知道自家與韓彥的察覺，并不會因而生妒。
最多是在背地里羨慕地酸一句：“老張家真是生個了好女兒啊……”
……
時間眨眼即逝，很快便到了正月二十六這天。
一大早的，天剛麻麻亮，整個獾子寨就褪去夜的寧馨，熱鬧歡騰起來。
寨中諸人，有去學(xué)堂的，有去張家的，聲聲恭賀、說說笑笑，給兩邊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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