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統一的時辰，云塵子的老仆總算露了面。
今日的比試與以往聽說過的形式都不相同，眾人什么都不必做，只需看臉即可。
要求一出，不少人都泄了氣，目光紛紛自覺落到了賈如與陸離的臉上，一時間竟是有些難已取舍。
也好在這里是大盛國最獨特的北疆，民風開放，男女之妨并不嚴苛。
女子出門、露臉、甚至與男子同游也是常事，不然換成大盛其他任何別地方，今日這樣的比法根本行不通。
老仆也分不了高下，只好將賈如、陸離兩人一并帶了進去，最終由云塵子本人決定今日之卦的所屬。
賈如憑著一張臉輕輕松松進入到了最后決賽，心中不免感慨果然哪哪都是看臉的世界。
小院木桌處，賈如與陸離分坐兩邊，安靜地等著云塵子。
“小騙子想算什么？康健平安、姻緣前程？”
等得有些無聊，陸離突然開口問話。
賈如瞅了一眼，沒有應聲。
她看得出來對方不是好惹的，先前被她小坑一把，這會怕是想要找回場子，所以才極力地想要減少存在感。
見小姑娘不答話，陸離并不打算放過，繼續又道：“小騙子剛才叫伯伯不是叫得挺甜嗎，這會怎么不吱聲了？”
他的目光牢牢鎖定那雙看似無辜的大眼睛，帶著不容抗拒的威脅，如刀子般穿透人心。
賈如被陸離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場影響到，下意識地覺得自己無聲的回避反倒是像是一種挑釁，簡直蠢透了。
“伯伯，我叫軟軟，不叫小騙子。”
她不得不修改策略，可憐巴巴地開了腔，軟糯的語氣帶著明顯的示弱求和。
早知道眼前這人如此心胸狹窄，之前她就不做那無用功，來個順水人情認真指路多好。
軟軟是母親給她取的乳名，就因為她生下來時全身上下都是軟軟的。
可事實證明，所有的嬰兒生下來都是一樣軟，所以后來在賈如的強烈不滿下，這個乳名如今已經很少能聽到。
“叫什么都不行，爺爺也沒用。”
陸離哼了一聲，壓根沒將小姑娘的懷柔戰略放在眼里。
這么個黑心肝小騙子還好意思叫軟軟？
敢騙他的人，從來都不會有好下場！
賈如聽到這話，嘴角微微抽了抽，面色頗是尷尬。
片刻后，她只得嘆了口氣，無奈地轉移話題：“伯伯可真是不會聊天，這樣是會被那些漂亮小姐姐們嫌棄的。”
“呵……”
陸離再次嗤笑，儼然聽到了迄今為止最大的笑話。
死不認錯還敢繼續一本正經地忽悠他。
真不知道到底是誰家養出來的，小小年紀蔫壞蔫壞，頂著純良天真的面皮坑騙死了人。
“伯伯可別不信，縱然你相貌、家世再好，若是不多學點聊天的技巧，將來就算娶再多漂亮小姐姐，也會難享安寧呢。”
賈如端著正兒八經的小臉，給出了自認為最誠懇的良言提醒。
只可惜，陸離卻是一個字都不信那拐著彎罵他的人：“小騙子這么會聊天，看來必是家世淵博，不知令尊后宅有多少漂亮小姐姐，又是否和睦安寧？”
依然被人叫著小騙子，還被反諷，賈如覺得她又說錯了什么。
猛的意識到，眼前這人可不是府里頭多年來被她忽悠成習慣的老老小小，聽不出剛才的話真是誠懇建議也算正常。
默了默，她索性不再應答，想著習慣這東西還真是害人。
其實，對于這一世的老爹，賈如還是極為滿意的，畢竟像賈清風那樣真心疼寵她這小女兒遠勝于兒子的，當真稀罕無比。
美中不足的是，老爹生性風流，喜愛美色，是以府中妻妾成群，想要真正的安寧哪那么容易。
好在老爹雖好色卻還拎得清，不但對嫡妻極為敬重，而且從不插手后宅之事。
而母親也早過了爭風吃醋的年紀，手握賈家宗婦主母大權，美妾通房再多也掀不起什么真正的風浪。
眼看著這天又聊不下去，賈如暗暗搖了搖頭，果然年紀相差越大越有代溝。
好在，云塵子及時出現解了圍。
與賈如所料相差極大，想象中仙氣飄飄、出塵脫俗的世外高人竟然是個相貌普通甚至于還帶著點猥瑣氣質的中年大叔。
雖不至于以貌取人，但對于向來喜好一切美麗事物的賈如而言，多少也有些小小落差。
“有趣真是有趣，沒想到呀……呵呵回吧，你們兩個都不用算了。”
云塵子的目光在賈如與陸離臉上不斷來回，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后，竟是直接趕人。
賈如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臉，又快速瞄了瞄陸離，暗道云塵子的審美竟高得如此離譜？
陸離也有些奇怪，只不過表現得不似賈如那般明顯。
“別猜了，跟你們的臉無關。”
云塵子沒賣弄神秘，目光先行鎖定陸離：“你的命，無需算。”
而后，他又沖著賈如：“你的命，算不出。”
賈如心神一顫，下意識地脫口問道：“大師何出此言？”
“姑娘，一花一世界，萬事皆有因，好生珍惜眼前便是！”
云塵子扔下這話后，轉身便回了屋，根本不再理會任何。
聽到這話，賈如神色復雜地站在原地，半晌沒有動彈。
她的目光空洞毫無焦聚，迷茫而脆弱。
恍惚間，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如何離開的小院，更沒注意到一路上身后那抹若有所思的目光。
“小如，這里！”
看到賈如的身影，山腳下有人揮著手快步迎了上去。
那人弱冠之年，眉眼之間與賈如有幾分相似之處。
眼見小姑娘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賈清明當下拉住人仔細一通打量，而后才哼聲問道：“想什么呢，終于碰上了硬茬子露了本性，被教訓了不成？”
“小叔叔，你能不能盼我點好？”
賈如回過了神，見是小叔賈清明，揚眉習慣性地懟道：“爹爹要是知道你又在外頭惡意詆毀自家侄女美玉般的聲譽，肯定會扒了你的皮。”
“呵……”賈清明毫不留情的翻了個大白眼以示嘲諷。
但想到護女如命毫不講理的兄長，他頓時便只剩下了滿心滿肺的郁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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