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書房，賈如直奔母親的晴暖閣而去。
“娘，我爹要納貴妾，您真沒意見？”
進了屋，賈如緊挨著黃氏坐下，邊說邊細細打量著母親的神色。
黃氏年輕時也是出了名的美人，如今三十七八依舊華貴貌美，看得出這些年不論身心皆過得不錯。
“你爹跟你說了？”她不答反問，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顯然并不怎么在意。
府中反正都已經有那么多女人了，多一個少一個沒有任何區別。
“嗯，我這剛下學進門便被他叫去了，不僅有好吃好喝，還又給了我五百兩銀票零花。”
賈如見自家娘家面色如常，當真沒把這事放在心底，松了口氣的同時不由得又有些疑惑：“娘，貴妾可跟府中那些普通妾氏通房歌舞姬之類的終究有些不同，若是個安份的倒也無妨，就怕……”
話沒說完，黃氏直接揪了揪女兒粉嘟嘟的臉頰，打斷道：“再貴那也是個妾，你爹又不會寵妾滅妻，抬誰進來都沒區別，娘有的是辦法把人治服帖。”
女兒已經十三，再過兩年及笄了便要說親嫁人了，所以黃氏并不忌諱在女兒面前提及些后宅手段。
雖然她將來是絕不會讓自己女兒嫁一個像她爹那樣風流成性的男人，但一些事情敢懂的還是得懂。
“嫁給我爹這種風流成性的，您就不覺得委屈嗎？”
片刻后，賈如憋不住還是吐槽了老爹一句，心里著實為黃氏打抱不平。
她也明白這樣的時代社會，能夠做到父母這般相敬如賓已然算是不錯，但現代人的靈魂終究讓她對男女關系間的不公平心存不爽。
“有什么可委屈的，我嫁給你爹之前便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
黃氏并未因為女兒年紀小或者顧及自身尊嚴，便在女兒面前敷衍，反是認真回答。
“況且我們之間原本只有交情，如今更是成了實打實的親情，比著男女間那點情情愛愛不知要牢靠多少倍。”
話說到這份上，賈如要是再不明白母親的言下之義，那就真白活了兩世。
說到底，母親對父親從無半點男女之情，無愛便無怨懟，加之父親除了風流些外，其他方面對母親好是真的沒得挑。
這些年，不論是多受寵的女人，但凡敢恃寵做妖挑釁主母地位，轉頭便會被父親毫不留情地冷落甚至發賣掉，所以委屈什么的母親自然覺得沒那必要。
各人有各人的想法，特別是這種社會環境下，黃氏的豁達反倒難能可貴。
畢竟不是誰都能有那樣絕好的運氣，可以嫁給兩情相悅之人。
“好吧，您能這般心胸開闊，還真是我爹的福氣。”
片刻后，賈如也徹底放下了最后一絲擔憂，順道拍了拍馬屁表了忠心：“反正甭管爹如何，女兒絕對都站娘這一邊，永遠給您撐腰！”
這話百分百博得了黃氏的歡心，笑道不愧是她心心念念想要生下的女兒，果然是這天底下最貼心的小棉襖。
好在賈清風此時并不在，否則要知道寶貝女兒這件貼心小棉襖偏心她娘偏得這般沒有原則的話，一顆心非得碎成渣渣。
……
轉眼便到了納貴妾的日子。
這回賈清風新納的女子姓趙，不過剛剛十七，年輕貌美不說，同時還是頗有名氣的才女。
而趙家雖非大富大貴，但也是清清白白的書香門第，祖上曾出過好幾個進士、舉人。
正因為如此，所以賈清風這才破例給了趙氏貴妾的身份。
聘禮也頗為豐厚，還下了帖子辦了酒席，算是給足了貴妾面子。
不過再如何也只是納妾，所以今日前來喝喜酒的客人頗有講究，越是有身份的人家便越是注意。
女眷的話一般來的都是兒媳輩的代表，男客的話多為子侄，既做足了禮數，但又絕不會掃了賈家主母正妻的顏面。
因是貴妾，所以黃氏當著賓客之面，與賈清風一并受了趙氏的跪拜大禮。
喝了趙氏敬的茶后，黃氏順手賞了一套價值不菲的頭面算做抬舉，不但極好的展現了大度賢惠之名，更引得不少希望既然享齊人之福又能后宅和睦安穩的男人紛紛贊嘆羨慕不已。
賈如也打量了一下趙氏，五官精致、眉目含情，生得果然極是漂亮。
且身上還有著一股令人舒服的書卷味，果然才女就是才女，腹有詩書氣自華，看上去應該不像是那種沒事折騰的攪事精。
不過，這樣好條件的姑娘尋個門第不錯的人家為正妻并不算難，怎么就甘心與人做妾呢？
母親說得沒錯，貴妾也是妾呢！
“小叔叔，像趙姨娘這樣美的才女必是心高氣傲之人，如今卻甘愿委身給我爹做妾，莫不是這就是傳說中的真愛？”
賈若用手肘輕輕捅了捅身旁的賈清明，小聲嘀咕了起來。
北疆誰都知道她家老爹風流卻絕不下流，更不屑用權勢手段強迫女人委身于他。
畢竟以老爹的身份地位財富，什么樣的女人都找得到。
“你給我少看點那些莫名其妙的話本子！”
賈清明嗤笑：“你爹看上去再不顯老，那也是個四十多的半老頭子，再說他們之前面都沒見過兩回，你當真愛是路邊的大白菜那么廉價？”
“……”賈如被嗆得有些無言以對。
憋了片刻后，倒是忍不住替二十四孝老爹辯解了一句：“那也不一定，興許我爹這回真就走了桃花運呢？”
大叔蘿莉互生愛慕，感覺其實可以挺萌的。
賈清明聽后又是一聲嗤笑，看著小侄女滿臉的邪惡：“嘖嘖，真是孝順女兒。你就這么盼著你爹給你找個真愛姨娘回來膈應你親娘？”
“當然不是！”賈如瞬間拉下臉，想都沒想便脫口反駁。
可惡，這完全是兩碼事好不好！
她的聲音不小，以至于不少人聽到后都好奇地看了過來。
見狀，她連忙朝著眾人露出招牌式的無辜笑容，恢復平素人前乖乖女的嬌俏模樣。
直到那些目光不再注意自己，賈如這才側目悄悄瞪了小叔叔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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