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套房。
楚蕓萱在衣帽間內，整理各大商家‘贈送’的試用品。
說是贈送，還不如說是賄賂。
而所謂的試用品……也不過是噱頭而已。
看著幾乎堆滿了屋子東西，楚蕓萱真是頭大。
太多了！
現在想想，楚蕓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淪落的。
記得當初第一次簽約廣告，商家贈送一套化妝品組合裝。
楚蕓萱知道價格不便宜，便推脫說不用。
也許是對方經理嘴皮子太會說，也許真是自己有些貪圖小便宜。
勸她打廣告就得看療效，療效怎么才能知道好不好？那就得試用啊！
于是乎！
楚蕓萱竟然被這種‘歪理’給勸服了。
化妝品試一試，效果不錯！
香水用一用，味道好也無副作用，也行！
衣服穿一穿，好像質量款式都可以，值得推送廣告給用戶！
……
有了第一次，就會有N多次。
漸漸的。
楚蕓萱就養成了‘來者不拒’的習慣。
以前覺得自己沒做錯啊！
這是在幫消費者們‘以身試毒、率先體驗’，可現在想想，別人那都是變相行賄！
在不知不覺之間，楚蕓萱就養成了這種可怕的思想和習慣。
“幸好當初沒人送我一捆捆現金，讓我幫忙試試是不是真鈔，否則的話……我豈不是要犯下更大錯誤！”
“唉！權利一旦失去了監督，自制力又不夠強大，真是太容易出問題，釀成今日苦果，真是我自作自受！”
長嘆一聲。
楚蕓萱繼續清理，將不同品牌的東西歸類。
誰讓退貨，就給誰郵寄回去。
但打心眼里，楚蕓萱是不想退了。
當初巴結討好的時候，各種阿諛諂媚、溜須拍馬，恨不得多送點兒。
如今呢？
老娘剛被辭退，轉眼就落井下石，要讓把東西退回去。
退什么退？
既然當初死皮賴臉送給我，如今我為什么要退回去？
就好像賣出去的東西，雖然沒收錢，但能讓顧客退還嗎？
還講不講道理了！
東西太多太雜亂，楚蕓萱越想心里越煩，索性懶得清理了。
以后再有誰打電話來要求退貨，直接拒絕拉黑沒商量。
而就在楚蕓萱‘自暴自棄’的時候，外面門鈴響起。
“他倆去找吳總求情，這么快就完事兒了？”
楚蕓萱以為是鄧華兩人，便急匆匆的去開門。
畢竟三人也算是‘同流合污’，曾是一條船上的螞蚱。
“來啦來啦！”
楚蕓萱疾步來到門口，都沒看一眼監控畫面，便將房門打開。
“你們……”
話沒說出口，楚蕓萱就愣住了。
竟是吳杰！
不過……
吳杰手里攥著一部手機，身穿短袖短褲，腳蹬人字拖。
雖然穿著很休閑，但臉色卻很嚴肅。
表情不茍言笑，眼神鋒芒銳利。
這是來干什么了？
興師問罪，還是痛罵怒斥？
但不管如何，心存愧疚的楚蕓萱，足足尷尬愣了兩三秒。
“吳……吳總！”
側身讓開，楚蕓萱強行擠出一絲笑臉：“您先進來吧！”
吳杰一聲不吭抬步進屋，楚蕓萱關門的瞬間，順勢瞟了一眼屋外。
奇怪！
鄧華和陳勇，他倆人呢？
他們可都是吳杰老同學好兄弟，和吳杰主動道歉認錯，求饒的結果如何呢？
這一刻，楚蕓萱恨不得打個電話問問情況如何。
但也不過是想想而已，吳杰都已經進屋了。
緊張！忐忑！羞愧！
關上門，楚蕓萱轉過身來。
雙手手指交疊擠壓，低垂螓首，貝齒緊咬紅唇。
心臟不停的噗通噗通狂跳。
這感覺……
就像是小時候讀書，在學校里犯了錯，回到家后，擔心被父母責備打罰。
曾幾何時。
楚蕓萱是多么的期盼，吳杰能下樓來找自己。
練廢了那么多根香蕉、學過那么多部小電影、準備了那么多套制服……
本以為吳杰的到來，會是兩人的風花雪月，是恩愛糾纏，是不可描述的……
可是現在……
楚蕓萱低著頭，默默的跟著吳杰來到客廳。
啪嗒一聲。
吳杰將手機和存儲卡，扔到了茶幾上。
然后往沙發上一坐，翹起二郎腿，抬手指向茶幾。
“別低著頭，也別愣著，趕緊把你的東西收起來！”
“杰哥，我……我可不可以不收！”
楚蕓萱扯動唇角，細弱蚊聲的說了一句。
她當然知道，這部手機和相機存儲卡，里面存著的是什么。
不就是當初，自己下藥迷暈吳杰，拍攝的照片視頻嗎？
現在吳杰拿來還給自己，又是什么意思？
很顯然。
吳杰不想拿著楚蕓萱的把柄，讓楚蕓萱有一種被要挾控制的感覺。
放棄掌控照片視頻證據，就意味著放棄她這個人。
換而言之。
對她楚蕓萱……吳杰是放棄治療了。
深吸一口氣。
楚蕓萱沒有伸手去拿，反而疾步去了房間。
每時每刻，楚蕓萱都做好了吳杰來寵-幸自己的準備。
聽說。
男人事后一支煙，快樂賽過活神仙。
所以，楚蕓萱特意托人找關系，買來了市面上很難買到的極品好煙‘利群富春山居’。
連打火機都備著好幾個，全都是Zippo牌子的。
回到客廳。
楚蕓萱拆封了香煙，取出了一支。
啪嗒一聲點火引燃，然后半蹲在吳杰身前，面帶微笑的遞上煙。
沒有悲情哀求，也沒有傷心痛苦和自怨自責。
清澈的眼眸，沒有摻雜任何色彩。
嬌靨如花，雖不含情脈脈，但也是笑由心生，非常自然。
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香煙燃起裊裊青煙，楚蕓萱就這么半跪在吳杰身旁。
楚蕓萱的相貌身材，自然是不用多說。
白襯衫包裹不住那驚人的峰巒，黑短裙蹲下之后，兩條修長黑絲美腿，帶來無限遐想。
真是屬于看一眼想犯錯，再看一眼，忍不住要犯罪的嫵-媚妖精。
好煙難得。
當初吳杰查繳竇澄，繳獲的利群富春山居，如今已經庫存不多了。
有素質的煙民，不應該讓好煙白白浪費。
所以……
吳杰接過了香煙，微瞇著眼緊盯著楚蕓萱，抽了一口。
兩人都不說話，只是互相盯著。
吳杰總擔心，楚蕓萱會突然猛虎撲食，將自己撲倒，一頓狂啃。
亦或者，刺啦的一聲將她自己襯衫撕開，讓吳杰飽覽她傲然身材。
而楚蕓萱，平復心情調節情緒之后，是發自內心的露出高興微笑。
畢竟！
日盼夜盼，終于把吳杰給盼來了。
也許這是最后一次見面，最后一次交談……但總歸還是見到了。
煙氣裊裊。
吳杰不急不慢的抽煙。
楚蕓萱則一直微笑著，仿佛在欣賞吳杰抽煙的姿勢動作和神態表情。
就像是一個畫師，在欣賞自己的模特，記住他的所有特征，深深埋入心底。
一支煙，不知不覺就抽完了。
楚蕓萱又立刻掏出第二支，啪的一聲點著后，忽然嫣然一笑。
“唐筱她……替你點過煙嗎？”
楚蕓萱很是突兀的問道。
吳杰淡淡一笑，微微搖頭：
“當然沒有，不勒令我戒煙，已經算不錯了！”
楚蕓萱輕嗯了一聲，將點著的煙遞給吳杰。
索性跪坐下來，斜靠茶幾，單手托腮，帶著微笑凝視吳杰。
“都說抽煙有害身體健康，還會讓身上留下難聞的味道！”
“但我覺得你靜靜抽煙的樣子，特別特別男人，而且你不像那些老煙鬼，渾身惡臭！”
吳杰淡淡一笑，目光挪開楚蕓萱，看了看這客廳。
因為和自己家是樓上樓下，其實戶型是完全一樣。
只不過，自己家的裝修風格改變了而已。
“住得還習慣吧？”
楚蕓萱笑道：“當然習慣啊！價值幾千萬的空中豪宅，幾百平米的大房子，就我一個人住，這可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
“不過可惜呀，我自己不作不死，好好的一副牌，給徹底玩砸了！”
楚蕓萱也環顧四周，眼神中充滿了迷戀與不舍。
來自偏遠小縣城的她，在天元這座大都市打拼奮斗，就為了買一套屬于自己的大房子。
之前距離夢想很近，現在……徹底走遠了。
以后不僅要租房養車，還要另找工作。
被唐龍實業集團總裁唐筱辭退的她，在天元這座城市，能否找到好工作，還真不一定。
前途渺茫啊！
楚蕓萱自嘲似的笑了笑。
“你笑什么？弄成今天這樣的局面，還很高興？”
吳杰打趣問道。
楚蕓萱目光落回吳杰，嘆息搖頭道：
“當然不是高興，我是在嘲笑自己！”
“自以為能力很強、學歷很高、聰明過人，可結果呢？聰明反被聰明誤，自制力太差！”
“在本該珍惜機會，奮發圖強，改變命運的時候，卻自甘墮落、葬送大好前程！”
稍稍一頓，楚蕓萱自嘲笑道：
“曾經，我以為你幫我忙，幫我解決售樓部和四套房的麻煩事，是為了得到我！”
“你拿走手機和存儲卡，掌握了我坑害你的視頻照片，是為了暗中掌控我！”
“以為你高薪將我挖去你公司，是為了既讓我施展才華，又將我緊緊拴住！”
“可結果呢？我全都誤會了！你只是想栽培提拔我，而我自己卻想得太多！”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我這身材這長相，就算再火辣誘-人，也不足以讓你如此費心！”
“所以……很抱歉杰哥，我……辜負了你的賞識和厚愛。”
吳杰微微一笑，吐了個煙圈。
“辜負我的人多了去，你這又算什么？”
楚蕓萱又嘆息一聲。
知道相比于自己，其實鄧華和陳勇兩人，給吳杰的傷害更大。
畢竟，他們可是老同學、好兄弟，本想讓他們大富大貴，結果卻成了扶不起的阿斗。
“杰哥！說真的，你應該學會鐵石心腸，不能太講義氣！”
“有句話叫什么來著？寧讓我負天下人，休讓天下人負我！”
說到這兒，跪坐在地上的楚蕓萱，慢慢挪到吳杰身前。
如女仆般跪坐著，目光楚楚動人的凝視著吳杰。
“天元我是待不下去了，必須得換個地方，等這件事風頭過去，可能才會找到好工作。”
“我這一走，咱倆說不定便是永別，所以……臨走之前，能滿足我一個愿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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