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方便說話，周建平和馬興偉坐在聯(lián)社主任的對面，工作人員給兩人端來了冒著熱氣的香茗。
聯(lián)社主任首先說話，他的意思跟徐繼明在星期天的說法基本一致。
周建平聽的很清楚，盡管那天徐繼明已經(jīng)做了解釋，但他還是想聽見聯(lián)社主任的親口承諾，“主任，我不太懂這種操作方法，能不能請你說的再具體一點？”
“簡單說來，就是聯(lián)社先跟你簽署健生食品廠的轉(zhuǎn)讓合同，馬上辦理過戶，這個企業(yè)就是你的了，與此同時，你用健生食品廠的所有權(quán)，到我們銀行申請抵押貸款，這筆貸款當然到不了你的賬上，因為你購買健生食品廠還沒付款呢，貸款一旦獲批，馬上就會被我們劃到聯(lián)社的賬上。”主任解釋道。
“這樣一來，健生食品廠還是不是歸我所有呢？”周建平問。
“當然還是歸你所有，因為廠子的各種契約上還是你的名字，不需要有任何變動，只不過你為了獲得貸款，把這些資產(chǎn)暫時抵押給了我們銀行，一旦你歸還了貸款，我們將把契約如數(shù)奉還。所有資產(chǎn)原地不動，這對你的生產(chǎn)經(jīng)營不會造成絲毫影響。”聯(lián)社主任看起來比較隨和，耐心地向周建平說明情況。
“也就是說我申請了一次貸款，卻什么也沒有得到？”
“不，你得到了健生食品廠的所有權(quán)，這相當于從我們銀行申請貸款，來購買我們的資產(chǎn)，再說的直白一點，就是你一分錢都沒有出，是我們借錢給你，讓你購買我們的資產(chǎn)。周廠長，這樣的好事很多人夢寐以求，只不過聯(lián)社急于收回一筆陳年舊貸，讓你碰上了！”
“主任的意思我聽明白了，一旦簽訂合同，契約更名，合同生效后，健生食品廠就歸我所有了，但因為購買這個企業(yè)，我欠了銀行的一筆貸款，所以，需要把健生食品廠的契約押在銀行里。是這個意思吧？”周建平道。
“對，將來一旦還完了這筆貸款，銀行就把所有契約還給你。”
“但是，如果我在生產(chǎn)經(jīng)營中需要貸款，又拿什么給銀行抵押呢？”周建平擔憂道。
“我插句話，你在生產(chǎn)經(jīng)營中需要的貸款，跟這筆貸款是兩回事兒，這筆貸款是為了處理陳年舊賬。你剛承包經(jīng)營的時候需要流動資金，沒有任何抵押，我們銀行不是按特殊情況給你支持了嗎？主任，你說是不是這么回事？”徐繼明道。
“繼明說得對，這筆貸款就是為了處理陳年舊賬。將來你在生產(chǎn)經(jīng)營中需要資金，那是另一回事，只要咱們真誠合作，我們銀行會支持你的。”
這就是周建平希望聽到的出自聯(lián)社一把手的親口承諾。
“意思已經(jīng)很清楚了，那就按你們的方案辦。主任，我希望抓緊時間落實。”周建平道。
“沒問題，我們明天就可以安排人員準備相關(guān)契約文件，預計兩三天之內(nèi)就能簽署合同。不過周廠長，還有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需要跟你商量。”
“主任，你是說那個‘一包二售’方案吧？繼明老大哥前兩天已經(jīng)跟我說了，只要有合同作保證，不就是讓我多付出幾萬塊錢嘛，只要能給你們處理問題帶來方便，我同意配合你們的工作。”事情到了這種程度，周建平知道該跟聯(lián)社一把手套近乎了。
“周廠長你放心，與人方便與己方便，你配合了我們的工作，日后我們定會給你回報，我們一定會對得起朋友。”
跟周建平的這次見面，聯(lián)社主任做了精心安排，由他親自出面，沒有讓任何一位副主任到場，就是怕有些話當著副主任們不好說，像現(xiàn)在這樣關(guān)起門來，什么私密的話都可以說出來。
“請問主任，剛才提到那個‘一包二售’方案，是否可以在轉(zhuǎn)讓合同中加以注明，免得以后生變。”馬興偉插話道。
“這個......，”主任略一停頓，“這種擔心可以理解，好，那就在合同上注明一下。”
“既然主任已經(jīng)做了承諾，我也沒啥好說的，那就按你們的意思辦，第一年還是承包，從第二年開始，廠子完全屬于我。”
“周廠長，我要再次澄清一個概念，從轉(zhuǎn)讓合同生效的那一刻起，健生食品廠就歸你所有了，而不是第二年才完全屬于你。這里沒有外人，我不妨把話說的更加直白一些，本來街道辦事處應該如數(shù)歸還這筆陳年舊貸的本金，但他們沒有錢，名下只有健生食品廠這一固定資產(chǎn)，我們通過司法途徑把它執(zhí)行過來，發(fā)現(xiàn)健生食品廠的價值不足以抵消那筆陳年舊貸。”
也許覺得自己說的太快，怕對方聽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主任故意停了停，然后繼續(xù)道：“按理說聯(lián)社應該繼續(xù)向街道辦事處追討差的這一塊，但他們那么個窮單位，發(fā)工資都困難，我們就想通過這種方式，自己把問題一次性處理掉，不想再留尾巴。這樣操作實際上相當于從你那里拿出幾萬塊錢，幫助我們堵上那筆陳年舊貸的窟窿，當然，我們會通過其他渠道，給你加倍奉還。”
那筆陳年舊貸前前后后都是主任批準的，如果要說有責任，他的責任最大，所以，在追回這筆貸款的問題上，他也是絞盡腦汁，對于徐繼明提出的這個辦法，主任不僅積極采納，而且千方百計想要一次性解決問題。
“主任，我們還想知道一件事，剛才你說今后要奉還我們多出的這一年承包費，請問主任能否讓我們知道，聯(lián)社將以什么方式返還？”馬興偉適時補充周建平關(guān)心的問題。
“這個嘛......，比如將來你從我們這里貸款，我可以找個理由，幫你降低貸款利息。不要小看了貸款利息，那是日積月累，天長日久的事，一筆二三百萬的貸款，如果把你的利息降低二厘，你算算一年將為你們節(jié)省多少錢？兩年三年呢？所以我說是加倍奉還。這樣的操作，在我們這里做起來并不困難。”
主任的承諾不僅讓馬興偉高興，當事人周建平內(nèi)心更是興奮不已，就連處于聯(lián)社一方的徐繼明，也替周建平今后的融資便利感到欣慰。
雙方需要溝通、了解和說明的內(nèi)容與細節(jié)，都交談的差不多了，看看時間，已經(jīng)過了下班的點，也許自己不多的付出，得到了聯(lián)社主任的很多承諾，周建平心里高興，“咱們進行了富有成效的溝通，連整件事情的細節(jié)都完全敲定了，主任，時間不早了，趁此機會，我想請你跟繼明大哥吃飯。”
“吃飯可以，還是讓聯(lián)社請你們吧。”主任道。
“今天這頓飯我們請，等簽訂合同那天，我們就不跟聯(lián)社爭了。”周建平道。
“主任，周廠長一片誠心，要不就讓他們安排吧。”徐繼明也想讓周建平給聯(lián)社一把手留下好印象。
“好，就聽你們安排。”主任也是個爽快人。
周建平跟馬興偉交換一下眼色，馬興偉點點頭，周建平提議道：“快到晚飯時間了，主任請，咱們?nèi)櫴⒋缶频辍！?br />
“周廠長，就吃頓便飯，咱們沒有必要去那種酒店。”
“主任，今天咱們辦了一件大事，今晚就算一次小聚吧。”
從聯(lián)社辦公樓出來，主任讓司機把四人送到鴻盛大酒店，走進迎賓大廳，大堂經(jīng)理問是否有預定。“對不起，我們臨時決定來這里。”馬興偉道。
“真是抱歉，低層包房已經(jīng)滿了，只能上頂層。”
“無所謂，就去頂層，不就是多爬幾步樓梯嘛，咱們幾個我的年齡最大，不過上四層樓還沒啥問題。”主任道。
進到大堂經(jīng)理為他們安排的406號包房，周建平自然要坐在主人的位置上，他非要安排主任坐在旁邊主賓的位置。
“周廠長還很講究酒桌文化呀！”主任道。
“以前我也不懂，這幾年做銷售，跟外面接觸比較多，看見人家都很講究，我也跟著學了些。”
“酒桌文化，盡管有些繁瑣，但也有些道理，這不也是中華傳統(tǒng)文化的一部分嗎？”
四人發(fā)了一番議論，馬興偉提醒點菜，周建平這是第二次來這里，他已經(jīng)有經(jīng)驗了，“主任，你看咱們是要標準，還是零點？”
“零點吧，標準一般不合口味。”
周建平把一本菜單遞了過去，“主任，請你點菜。”
聯(lián)社主任是酒場上的常客，他熟練地點了自己喜歡的菜品，把菜單遞了回來，周建平讓徐繼明看著安排，這哥仨經(jīng)常在一起，誰喜歡吃什么，相互之間早就熟悉了。
“主任，這里最好的酒是五糧液，今晚就喝這個。”周建平故意這么提議。
“哪能喝那么高檔的酒，太鋪張了！沒有必要。隨便喝個地方酒就很好。”主任道。
“我提個建議，咱們既不喝五糧液，也別來那些口感不佳的地方酒，喝個中檔的吧。”馬興偉道。
“這個建議好，服務員，你們這里有沒有劍南春？”
聯(lián)社主任確定了酒水，在閑聊過程中，他問周建平，“聽繼明說，周廠長做企業(yè)很有一套，令人欽佩。”
“主任過獎了，其實我也沒有什么經(jīng)驗，就是摸索著往前走。”
“實不相瞞，健生食品廠在你承包之前已經(jīng)瀕臨倒閉，那時就算白給，我們也不會要這樣的資產(chǎn)。經(jīng)你承包以后，在不到一年的時間內(nèi)，就讓企業(yè)起死回生，請問周廠長，你是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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