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良站在院門口,“他們說上次進城去找你買自行車,你對我們招待的太好了,你回到村里,如果我們不盡地主之誼,就顯得很不懂事。如果把你請不過去,說明我在你這里沒有面子,他們正等著看我笑話呢。”
昨天上午周建平回家時,正是周建良看見了那輛黃色小面包出租車駛進村里,當時他正在去往村委會的路上,周建良把消息告訴了支書,昨天晚上他們就要請客,建良說人家好長時間沒回家來,當天晚上就不要打擾了。
“嗨!這有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好吧,我去。”周建平有點盛情難卻。
“現在咱倆一起走,還是等會兒再過去?”
“你先走吧,我一會兒再過去。”
“不在我家,在村委會,別太晚了,要不我還得來找你。”
周建良剛走,玉玲從屋里出來,“建良找你干啥?”
“他找我----,讓我去村委會喝酒。”周建平支吾道。
“你回家除了喝酒,就是睡覺,以前去周建良家,現在上村委會了,檔次越來越高嘛。”玉玲揶揄道。
“你要不愿意,我就不去了,反正我對喝酒也沒有興趣。”
“你可拉倒吧,你要是不去,周建良一會兒還得來找你,弄得好像我把你管的多緊似的,其實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兒,我可不背這個惡名,要不在家你也待不住。”常玉玲早就習慣了沒有周建平在跟前的日子。
周建平逗著毛毛玩了一會兒,十點半多,他向村委會走去,到了那里,只有周建良自己在辦公室,“他們呢,你不是說都在這里等著嗎?”周建平道。
“你先坐下喝茶,他們早上是在村委會等著你,見你沒跟我一起過來,他倆就去買菜了,留下我在這里等著,估計也快回來了。”
“嗨,就隨便坐下來聊聊天,買什么菜呀,早知道我從城里帶回來多好!”
“你不用管了,今天是我們請你,怎么能讓你買菜?坐下吧。”
一杯茶的功夫,支書和文書回來了,他倆同騎一輛自行車,看來跑的很遠。
“許書記,你們這是上哪兒去了?費這么大事太沒必要了。”周建平站起來打招呼。
“不費事,不像以前靠步行,現在有自行車,去鄉里來回也就一個多小時。”許書記道。
“我跟二哥講,你們每天村里家里的事也不少,我不愿打擾你們。”周建平道。
文書小周提著菜,跟周建良去了后面的廚房,許支書坐下來陪周建平聊天。因為買的全是熟食之類的菜品,只過了幾分鐘,兩人就把六樣菜品端上了桌子。
父母官們自然關心周建平的企業,推杯換盞之間,周建良道:“建平,我還記得當初你跟我說,你那企業是貸款買的,現在貸款還的差不多了吧?”
“當時我說的是老廠,旁邊擴建部分的地皮也是后來貸款購買的,但是經過這兩三年的努力,所有貸款都還清了,現在只有流動資金還從銀行貸款。”周建平道。
“這么說來,企業現在完全是你的了?”
“這只是看問題的角度不一樣,其實企業一直都是我的,只不過以前我把工廠的土地抵押給了銀行,還清貸款后,銀行把抵押手續還給我了,就這么點區別。”
許書記接過話茬,“對,本質上說企業一直是你的,因為即使在土地抵押階段,也只有你才是企業唯一法人,從前把資產抵押給銀行,那只是一種借貸形式。”
許書記比周建良大了十多歲,他應該是六十年代末的初中畢業生,曾經在大隊的小學當了十來年民辦教師,雖然沒有親自教過周建平和周建良,論起來這兄弟倆完全應該叫他一聲老師。
在元壩村,許書記也算個小知識分子,他比較喜歡學習,對新東西一向抱有興趣。
“就是許書記說的這個意思,作為企業,任何單位都免不了會有這樣的抵押借貸。”周建平道。
“建平,滿負荷運轉起來,現在廠里的生產規模應該不算小吧?”許書記問。
“以目前的規模,論產量,即使在全國的食品加工企業中,我們也算得上中等規模企業。但是,我們用人不多,放在一般國營企業,以我們這樣的規模,起碼應該有一千二三百人。”
“要不說你的產品有競爭力呢,起碼成本就比很多企業低了不少。說起這件事,我們村委會真得感謝你對元壩村所做的貢獻。來,咱們村委三個人,敬建平一杯!”許書記提議道。
“這可使不得,還是共同喝吧。”
“建平,許書記的提議有他的道理,自從村里這六百多人去了你的工廠上班,全村大多數家庭的經濟狀況都有了巨大改善,就說你父母那個家庭,如果僅僅依靠在家種地,我看他們一輩子也修不起房子,你兄弟建文去你廠里上了三四年班,現在也修起了五間漂亮的新房子。”周建良道。
“另外,我們三個上次去城里找你,不僅給你添了不少麻煩,你還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給了我們非常周到的招待,讓我們一直難忘。所以,我們向你敬杯酒,略表謝意!”說完,許書記端起杯子先干為敬。
“尊敬不如從命,好吧,多謝許書記!不過上次你們進城那件事,往后不要再提了,那叫什么事兒呀?根本不值一提!”
周建良和文書小周也舉杯相敬,周建平端起杯子,大大地喝了一口。
放下酒杯,周建良道:“建平,真應了那句話,世上從來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想當初你把村民招進工廠上班,為的是讓他們改善家庭經濟狀況,如今這個目的不僅達到了,而且效果顯著,全村大多數家庭的經濟條件和生活水平都有了很大改善,但是,這兩年出現了一點小小的狀況,讓所有人當初都沒想到。”
周建平對此很感興趣,“出現了什么預想不到的情況?”
“不知道你回家時注意到沒有,村里有些農戶的土地出現撂荒,雜草叢生。”
“我還真沒注意到這種情況。”周建平本來就不經常回家,每次在家待的時間都不長,他對土地莊稼之類的事從來就不關心。
“從前年開始,這兩年情況越來越嚴重,都引起鄉政府的重視了,鄉里專門找了我們村委會談話,讓我們拿出解決辦法。”周建良道。
“土地撂荒既是對土地資源的浪費,看上去又很不雅觀,是該引起重視,拿出解決辦法。”周建平附和道。
“我們通過調查了解得知,發生土地撂荒的情況,基本上都是家庭缺少強壯勞動力的農戶,讓我們也不知道該如何解決。”周建良道。
“這的確是個問題,有些家庭缺乏勞動力,是因為他們家的主要勞動力被我招到廠里上班了,但卻不是每個家庭缺乏勞動力,都跟我招工有關,你們說對不對?”
“對,有些家庭本身就缺乏強勞動力,這才是最難解決的問題。”許書記道。
......
這場酒喝到下午兩點左右結束,因為喝得有點多,周建平到家就倒下睡著了。第二天上午,他回了單位。
老家村子里出現土地撂荒,如果周建平不回老家招工,這樣的事他根本不會放在心上,但這件事畢竟跟他多少有些關系,以周建平的性格,要想讓他置之不理,似乎不太可能。
但要管這件事,周建平也拿不出什么好辦法,把家有土地撂荒的員工辭退回家?一方面廠里找不到合適頂替的工人,另外,這些員工本身也不愿意丟掉這份工作。
因為沒有解決問題的好辦法,一時間,這件事成了周建平的一塊心病,一籌莫展的無奈,寫在他的臉上。
從老家回來,趙馨梅就看見周建平愁眉不展,開始以為他發生了家庭矛盾,趙馨梅沒好意思打聽。一連過了十來天,見周建平還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趁去他辦公室商量工作的機會,趙馨梅忍不住問道:“這次回家,過的很愉快吧?”
“回家----?愉快,過的很愉快。”周建平納悶,趙馨梅怎么關心起自己的家事了。
“哦,那就好。可是......”
“可是什么?馨梅,有話你就直說。”
“我看你自從家里回來,好像一直有心事。”趙馨梅道。
“你怎么知道的?”周建平好奇地看著她。
“都寫在你臉上,只要稍微注意觀察就能發現。建平,有什么問題說出來,即使一時解決不了,也比窩在心里強。”
“嗨,真是始料未及啊!”
“什么事兒呀?能把你難到這種程度。”
“這次回老家,跟村委會的幾個領導一起喝酒,他們說起的一件事,雖然跟我沒有主要關系,但也讓人如鯁在喉。”
周建平談到了村里不少農戶土地撂荒的事,并說出現那種情況跟自己回村里招工有關系。
“這種事兒你至于無計可施嗎?解決起來應該很簡單呀,誰家出現土地撂荒,就讓誰回家種地。”
“馨梅,你想的太簡單了,把他們攆回家種地,誰來頂替他們的崗位?再說這些人在工廠待慣了,每個月有固定的工資收入,以我對他們的了解,恐怕沒有人愿意回家種地。”
“對,關鍵是找不到人頂替他們的崗位,至于其他,我覺得不應該管那么多。呃,你說這些土地撂荒的人家是缺乏強勞動力,還是家里根本就沒有勞動力?”趙馨梅道。
“你沒在農村待過,種莊稼可不是輕松活,沒有強勞力,光靠老人和婦女,確實很費勁。”周建平道。
“既然種莊稼那么費勁,這些人干嘛非要種莊稼?為啥不能選擇輕巧一些的事情做?”
“輕巧一些,農村種啥輕巧?種蔬菜比較費事,但確實沒有種莊稼那么累。”
“讓這些人都種蔬菜,不就把土地利用起來了嗎?”
“問題是,全村都種蔬菜,賣給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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