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明一下,周總已經承諾,村委成員們所做的宣傳動員工作是有報酬的,咱們做一下分工,雙碑村一共有十四個自然村,我跟曉亮主任每人負責四個村子,其余三位,你們每人負責兩個村子,每個自然村一天的功夫能不能走完?”村支書吳桂明道。
見沒有村委成員搭話,周建平覺得這些人在等待什么,他說道:“如果大家覺得一天走不完一個自然村,那就再增加半天,每個自然村的宣傳動員時間定為一天半,但要求宣傳到戶。另外,我把勞務報酬明確一下,每個工作日的報酬,為華興市勞務市場平均工資的一點五倍,這個工資標準跟華興市勞務市場技術含量最高的工種相同。”
齊曉亮馬上表態,“這個報酬可以了。實際上周總在咱們村建蔬菜基地,也是對雙碑村的支持,周總不愧是雙碑村的女婿,換了別人,還不會考慮咱們這里呢。”
村主任這話說的在理,但在周建平沒有明確勞務報酬之前,怎么不早說出來呢?
周建平接著說:“如果大家覺得這個報酬合理,我就說說工作安排順序,第一步,村委成員入戶宣傳動員;第二步,我們公司跟種植戶互簽種植和收購協議;原本第三步為技術培訓,因為雙碑村的村民不缺乏蔬菜種植的基本技術,培訓過程就省了,所以,第三步就是蔬菜種植計劃的具體實施,在此過程中,如果有需要技術指導的,我們可以派人現場指導。”
“那咱們就按周總要求的順序,一步步開展工作。”村支書吳桂明道。
“這樣吧,為了顯得正規,我跟村委會也簽個協議,把咱們剛才說的這些工作內容用書面形式明確下來,也好有章可循。另外,第二步工作,也就是互簽協議的過程,因為我們公司對村里情況一無所知,這項工作也由村委會代表我們出面簽署,每個自然村用一天時間應該可以完成。”
村委們嚴肅起來,他們覺得面前這位年輕人說話辦事干練,條理清晰,張弛有度,大方得體,年紀輕輕就名聲在外,看來絕非浪得虛名。
“咱們之間還要簽協議嗎?”吳桂明表情有點不自然。
“我們做企業的,講究契約精神,還是簽個協議,把雙方的權利和義務用書面形式明確下來。”周建平道。
從車里拿出預先準備好的協議書,周建平讓村委會的人一一過目,在沒有異議的情況下,周建平和吳桂明分別代表健生食品公司和雙碑村村委會在合作協議書上簽字。
按協議書規定,協議簽署之日,健生食品公司即付三分之一勞務費,簽完字后,周建平當即付款,協議隨之生效。
既然一切按協議辦事,雙方也免去了招待應酬,簽完字付了款,周建平就從村委會告辭。
第五天上午九點多,周建平跟吳桂明和齊曉亮再次在雙碑村村委會碰頭,“根據你們與村民接觸過程中了解到的情況來看,村民們對這件事抱怎樣的態度?”
沒等支書吳桂明說話,村主任齊曉亮道:“絕大多數村民都很積極。”
“別看有些人以前也種菜,但他們愁的是銷路,年頭不好時,有些村民種的菜賣不出去,最后都有爛在地里的。這回你跟他們簽訂了收購協議,那不相當于進了保險箱一樣嗎?很多人看重的是這個。”吳書記道。
“根據你們估計,最終能簽協議的村民,大致可以占到多大比例?”
“保守估計,百分之八十以上。”
這個數字對周建平的下一步決策至關重要,簽約比例太低,達不到擴產目的,擴產的意義將打折扣,但是說實話,如果全體村民都簽約的話,將造成一定數量的原料過剩,那也不是他愿意看到的結果。
“哦,那就很好,即使在元壩村,村民們也不是百分之百都愿意種菜。”
按協議支付了第二次勞務費用后,周建平讓司機把他送回老家元壩村。
常玉玲正在廚房煮飯,見周建平走進院子,她老遠打著招呼,“今天咋回來了?”
“看你這話說的,這是我的家,哪天回來有問題嗎?”周建平若無其事地說。
“誰說你不能回來了?我是說你才走了十來天,為啥這么快又回來了?以前不都是一兩個月回家一次嗎?”
“怎么,回來勤了你不高興?”
“嘁,勤與不勤跟我有啥關系?”常玉玲白了一眼。
“怎么跟你沒關系?以前你怨我回家太少,回家勤了你是不是反而不習慣了?”
“別跟我在這兒繞了,周建平,這是你的家,愛啥時候回家是你的自由,真的跟我沒關系。飯好了,吃沒吃午飯?沒吃午飯就準備吃。”常玉玲道。
“這才幾點,我上哪兒吃午飯?”
“喲,你不是總有飯局嗎?今天沒人約你?”常玉玲揶揄道。
“哪來的飯局呀?今天回家純粹就是為了你的事。”周建平一本正經地說。
“為我的事,為我什么事?”玉玲嚴肅起來。
“肚子餓了,到飯桌上邊吃邊說。”
常玉玲懷著忐忑的心情把飯菜端上桌子,一人剩了一碗,周建平像真的餓了一樣,端著飯碗只顧吃。
常玉玲卻沒動筷子,她看著周建平,再次問道:“說說看,專程回來,為我什么事?”
夫妻間多年的冷漠,常玉玲的腦子里時常有一種預感,她隱約感覺到不知哪一天,周建平也許就會主動提出來和她分開。從自身角度而言,她并不害怕出現那樣的情況,即使現在,她在經濟上也是獨立的,玉玲不愿看到的是孩子生長在一個單親家庭。
“上次去你娘家雙碑村以后,你也不問問有沒有下文?”周建平不經意地隨便一問。
“這么多年來,你的事,只要你不主動說起,我啥時候主動打聽過?好多事外人都知道了,我還蒙在鼓里呢。”
“好,你矜持,都是我不好。”
“我有什么矜持的,你不愿告訴我,自有你的想法,我要主動打聽,好像我刨根問底似的。”
“那我告訴你,在雙碑村建蔬菜基地的事定下來了,前期工作已經展開,等簽完協議,就要進入具體實施階段了。”
“喲,進展還很順利呀!不過這跟我有什么關系呢?”常玉玲漫不經心地說。
“跟你不僅有關系,而且有很大關系!”周建平已經吃完飯,他把碗筷往桌上一放,擺出一副正式談事的樣子。
常玉玲一直沒有動筷子,聽周建平這一說,她干脆放下碗筷,“什么意思?雙碑村的事,關我什么事?”
“我清楚地記得,上次回家你跟我談起過,說在種菜這件事情上,跟元壩村那些培養的農技員比起來,他們懂得的知識,你都懂,而你懂的知識,他們卻不一定懂。有這回事兒吧?”周建平道。
“我是說過這話,怎么啦?”常玉玲用奇怪的目光看著周建平。
“你說的是實話,沒有水分吧?”
“當然是實話!你看我像吹牛說假話的人嗎?同樣的品種,同時種植,我種的蔬菜產量最高,質量最好,這是事實,村里很多人都知道。”常玉玲的話語中帶著幾分怒氣。
“那就好,我也希望這些都是真的。如果是這樣,我有個想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先別問我愿不愿意,我還不知道啥事呢。”常玉玲道。
“雙碑村的蔬菜基地建設馬上就要進入具體實施階段,我想派你去那邊做技術指導。”周建平嚴肅而平靜地說。
“不行不行,我可不行,培訓講課啥也不會,我哪能當技術指導?”常玉玲連連擺手。
“我還沒說完,你就推得老遠,這也沒有商量事情的氣氛呀!”周建平埋怨道。
“好,我先不說話,聽你說。”
“我為什么說你行?自有我的道理。首先,就是你說的那幾句話,別人懂的你都懂,別人不懂得你也懂,說明你有這個能力,這是最根本的;第二,你娘家那些村民,絕大多數都有蔬菜種植的基本技能,那里不像在元壩村,不需要跟他們講課培訓,只需在具體實施時去現場指導一下,還是對那些從前沒有種過菜的村民,對那些老菜農,根本不需要你操心;第三,你在雙碑村長大,你對村里的情況比其他人都熟悉,還有一幫親戚朋友,看在他們的面子上,你去開展工作應該是最容易的。你覺得我說的有道理嗎?”周建平道。
常玉玲聽了這些話低下了頭,過了幾分鐘,她說:“我倒是可以去做這項工作,但家里這兩畝菜地怎么辦?還有毛毛上幼兒園,誰來接送?這些具體困難你想過沒有?”
“當然想過了。先說孩子的安排,據雙碑村村委會的人說,他們村里的幼兒園辦得比元壩村好,包括師資和硬件設施都比元壩村幼兒園強,如果你到雙碑村做技術指導,我覺得應該把毛毛轉到雙碑村幼兒園,你沒有時間接送的話,請他姥爺幫忙接送,咱們可以在經濟上給些補償。我跟村支書說一聲,毛毛轉學應該沒問題。”
“行,孩子的問題算是解決了,家里的菜地怎么辦?”
“這還用說嘛,當然是租給別人種。你到雙碑村做技術指導,順便為我們公司監管菜農的種植情況,你是屬于健生食品公司聘請,并被派遣到雙碑村工作的職工,我們公司自然要按月給你發工資,今后,你既沒有精力,也沒有必要再種那兩畝地了。”周建平道。
“這樣啊----,”常玉玲沒想到周建平要跟她商量的是這么一件事,要說喜出望外倒也未必,但要說內心沒有一點喜悅之情也不可能,“那我得感謝你咯。”
“不必,主要是你有這個能力和條件,要不是這樣,我也會用別人代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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